地宫魅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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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库车大峡谷(六)

我们走进峡谷深处,老爹他们说的大湖没有出现,却意外地发现我们站在断崖边,脚下的云雾间竟有一座迷踪城市。猎鹰不断往下面抛洒猎物,头领只好下令驼队按照原路返回,我对“水祭”一说不屑一顾,但长途跋涉再返回去心有不甘,而且我有种感觉,我们回不去了。果然,走在前面的老爹等人退回来告诉我们,原路被山体滑坡掩埋了。正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石头突然发现了一条通往谷底的陡峭石阶。

我揉了好几次眼睛,确信那的确是一条石阶。虽然我们脚下云雾缭绕,但是这么醒目的石阶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也就是说我们刚才发现谷底城市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条石阶。

豆子看着我问:“羊头?你说下不下?”

我说:“这条石阶来得古怪,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豆子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看见这么稀罕古怪的地方好奇心一定会驱使他们下去,但他恐高,下这种石阶等于要他半条命,好在我们要干的勾当不算飞檐走壁,不然这小子非把脑袋撞进腔子里去不可。我的意见刚好符合他的心意,赶紧说:“我就说不下去的好,现在羊头也发话了,头领,我看咱们就在塌方的位置挖出来一个豁口吧?”

豆子这种方法没经过大脑,道路掩埋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别说挖豁口,就算我们有本事爬到峡谷最高处可能也分辨不出出谷的路。

头领走到石阶旁蹲下去用牛角刀敲了几下,说:“确实是石阶,很坚固,下去没有问题。”

这话等于摆明了立场,刚才头领坚决反对下去,我心存疑虑,现在他有下去的打算我却认定下去有危险,局面一下子分成了两派,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愿先迈出脚步。

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就悬在头顶,距离我们很近,峡谷里并不冷,也没有起风,不过脚下的云雾却快速向四周散开,峡谷底那个雄伟的城市霎时间一览无疑地展现在了我们面前,那俨然是一个繁荣的城市,建筑高大雄伟,树木郁郁葱葱,溪水潺潺而过,好一派鸟语花香的田园美景。

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以前我曾经看见西洋人玩的一种魔方,现在我就觉得我们面前摆着一个魔方,魔方被人从正中间切开,里面是个变化莫测的世界,也许危机重重,也许一派祥和。

众人脸上的吃惊程度不一,但都掩饰不住兴奋和好奇,兴奋的原因很简单,失落的城市和无尽的财宝是密不可分的,下面城市的繁荣无异于说明这里拥有大量财富,也许这些财富唾手可得,只要我们下得去。

看着蠢蠢欲动的大伙儿,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会动的东西,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沉睡,城市便被定格在了这个画面。我不知道这种解释算不算诡异,下面的这个城市没有生气,虽然它看起来非常繁荣,但我总觉得它不真实,像

一幅风景画。我下意识地喊道:“不能下去!”众人都诧异地看着我,连头领的脸上都显出迷惑。

我指着下面的城市说:“头领,我觉得这城市很古怪,你们仔细看看,这下面有活的东西吗?街道上没有人走动,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有。”

向导突然说:“可是我们听到鸟叫了,而且下面的溪水在流动,你怎么说下面没活的东西?这个结论太武断了。”

我愣了一下,的确,下面的溪水在流动,我也能清晰地听见鸟叫,但是除此之外,一座城市却看不见一个活人,我还是觉得不正常。

向导突然指着脚下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臂,我看见城市的许多屋顶上正袅袅地升起炊烟,向导讥讽道:“羊头,我看你是小心过度了,有炊烟你还能说这个城市没有活人吗?”

我没道理反驳,炊烟上升就意味着有人正在做饭。我还在犹豫,老爹却说:“下去看看吧,自古以来,通过大峡谷的只有这一条路,以前只要经历过暴雨,这一片就会出现大湖,湖水干涸得很快,人可以跟着湖水退下的方向穿过去。这个城市来得蹊跷,总得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爹说的人随着湖水一起退的壮观景象我没看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和大海潮汐的情景相似,不过我知道老爹说的是对的,这座城市不会平白无故地冒出来,无数年来,穿过库车大峡谷的商驼队不是一两支,谁也没见过这个谷底城市,如果它的出现不是巧合,那就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接下来的路估计不会由着我们自己走。

头领摇摇头说:“我们先别急着下去,不管下面有什么,猎鹰们的不会莫名其妙地给下面喂食,我们先看看能不能贴着崖壁穿过去。”

众人都觉得头领的话最妥当,大家便散开寻找忽略的出路,刚分散开,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忽地惨叫着跌进了峡谷里,惨绝人寰的喊叫声很久都飘荡在耳边。

我们都愣住了,石头大喊着:“路不见了!”

豆子因为恐高,在这里走得小心翼翼,小西安走在他前面,谁也没料到走得好好的,脚底下的路会突然消失,听见石头的喊话,小西安的脚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幸好豆子眼疾手快拽住他一条手臂,小西安的身体就悬在了半空中。

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小西安拖上来,回头往后看大吃一惊,本来我们和断崖之间是一条不算平坦的大路,大家分散开的时候路上也没有障碍物,可是现在前后的路都没了,我们的脚下剩下一条仅能容双脚并排站立的直线,四周都是空荡荡下陷的深谷。这条细小的路就像是平白无故从峡谷里升起来的一道高墙,把所有的人都托在墙顶上。

豆子大喊一声:“我的妈呀!”便趴下去,跨骑在墙上,整个身体都贴住墙面动都不敢动。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颤巍巍地伏下身去,跪着的,趴着的都有,生怕

一不小心就会像刚才那几个倒霉鬼一样失足摔下去。

我吐了一口气,说:“好难走的路,比干沟还要诡异。”

干沟的路和这里不同,至少干沟有一面山壁可以贴附,类似于鸟道,只要把重心全部依附在山壁上人不会掉下去,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走钢丝,除了这条窄窄的高墙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重量,平衡难以掌握,身体稍微一侧就会掉下去。

豆子吓得直抖筛糠,嘴却没闲着:“这他娘的叫啥路?现在挂在上面不能进也不能退,就算谷底城市有敌人,想厮杀一场都不成,还谈个球的寻宝,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成人干。”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头顶上,没多一会儿,我就觉得头晕目眩,以前听石头说塔吉克人擅长训鹰,鹰有个爱好,捕捉活物之后从高空抛下来,猎物昏迷或摔死之后它们会用喙和利爪把猎物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和苦胆放在悬崖峭壁上暴晒。石头也说不清楚鹰的这个习性有什么道理,但好像晒干的内脏与草药混合后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不过不管是塔吉克牧民还是猎人,都没有尝试过偷走老鹰晾晒的内脏,因为老鹰的记忆里很好,一旦被它们发现后目标就锁定了,不管你跑到哪里最后都逃脱不了被天葬的厄运,与其冒险让自己变成一剂良药,还不如不要打这个主意。我现在突然觉得我们就是老鹰们晾晒在悬崖上的猎物。

石头似乎也想到了这些,对我说:“羊头?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天葬?”

豆子一听就嚷道:“赶紧闭上你们俩的乌鸦嘴,啥天葬地葬的,老子没兴趣,你们有这功夫说废话还是想想看咱们咋下去吧?”

头领可能被太阳晒晕了,瞪着我说:“羊头,你赶紧用玄石印章把我们弄下去。”

我他娘的简直要骂人,玄石印章要有这么大能耐我还挂在这里干晒着,冲动下我差一点掏出玄石印章对着头领的脑袋砸过去。

还是石头最冷静,想了想说:“头领,让最前面的人慢慢往前移动,看能不能找到先前我们看见的那条石阶。”

石头的话一下子把我们点醒了,那条看起来不可能下去的石阶现在成了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前面的人像毛毛虫一样匍匐在高墙上移动得很快,我们一个个跟上去。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前面很快就到了尽头,虽然到头了,但还是无路可走,面前竟是一块笔直滑溜的大峭壁,我们骑着的高墙就像在中间搭了个扁担,莫名其妙的是这条扁担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竟是搭在半中间的。

头领大吼道:“全部调头往后退,我就不相信那一面还是这样的绝壁。”

绝望往往在最不幸的时候降临,头领的预言毫无悬念地被印证了。两道光滑的绝壁间唯一的纽带就是这条狭长的路。

豆子骂道:“操他大爷的,感情这是个操蛋巨人玩的鬼把戏,把我们都当成扁担上的木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