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个优雅
信鹰展翅远去，大字散开。
有些人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许久未回神。
山风并不平静，因为洛水起浪了，无风不起浪，而如今是浪卷起了风，掺杂着些许清淡却又有些腥味的风，袭裹着几片落花，向远方潜去，风过不留痕，而这风却留下了一路痕迹。
那是被附带上淡淡剑气的风，于其中轻舞的几片落花被剑气绞成粉末，洒在草履间，化在白露间。
匆匆走了数里地，那缕风飘到萸荼宗内，将某处墙壁都划上一道白色痕迹，甚是诡异。
直至在宗内深处停下，落在宗主的指掌间。
能划开砖瓦的风，在他手里轻柔无比，似飞絮，如丝绵。
他用手指拈了几下，风便散了，如同灰尘那般，簌簌落在地面上。
随后，他睁开双眼，眸光有异彩。很少有什么事或物能惊动他，此时他却有些吃惊，眼角不时翕动着，似发生了某些对于某人，甚至是自己感到新奇的事。
无非是洛水涨了，多出许多鱼虾，多了，就有些泛滥，总归，要除掉，除不除尽，又是一回事。
但洛水上的左易昌想法很决绝，甚至是决断，他要把那些鱼虾都除个干干净净，心中的愤怒不时让他生出要把那些鱼虾挨个吃掉的念头。
但他向来吃素食，他怕那些东西会让他呕吐。
总之，尽管不是被吃，那些鱼虾也会被剑斩之两断。
那些东西早已让他恨之入骨，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一段伤痕，就算某天被治愈，也是会留下明疤。
……
此时观试台上的人们也早已从酒七那场对决中回过神了，毕竟总有比他还要惊艳或是让人期待的人还在后面。
有句常话，叫好戏还在后头，好戏才刚刚开始。
确实有一场精彩的戏要上演了，引起无数人的共鸣，发出响彻整个萸荼宗的吼声，有几只鸟在某棵树梢栖息，被突兀吼声惊吓，扑扇着坚毅有力的翅膀，落荒而逃。
不仅惊起飞鸟，更是散落下一地落叶，萧萧而下。
无非是场间那个人名声够大，实力够强，人够俊俏。
李风挥手，笑意盈盈，示意众人平静。
望天第三人，即使没见过，也侧耳旁听过，所谓树大招风，那便是他引来的风，有些盛，潦倒过无数少女的猜想，引发过无数少年的妒羡。
酒七咋舌，倒也释然，已经见识过一次众人对他的热情，平静的也快。
李风一如往常，手中握剑，折扇却插在腰间，与那些富家子弟不同，虽有些浪荡不羁，但却从不沾花惹草，不恃强凌弱，待人处事有寸有方，日积月累，名声自然就盛。
与李风交战的人便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同在望天榜上，却与眼前这个耀眼的天才比起来，毫无存在感可言。
所以他不想多说什么，或多做什么，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站斗，他想拼尽全力，用尽毕生所学去战斗。
也许他没想过要赢，只是想在李风交战时多撑上一段时间，那便是自己该有的骄傲，作为一名入榜者的骄傲。
他没等李风开口说出那句请字，挥剑便成招，剑刃破开空气发出一道光，向前横截而去。
弯曲的剑光犹如苍穹之上正在吐息月华的弯月，破开墨染辰夜，似一把收割星辰的鬼镰，渗出浓浓戾气。
他的呼吸有致，均匀，剑光确是无章无律，近乎瞬移闪出，抵达李风身畔。
李风被这突兀攻势给惊的一楞，但这毫不影响他举剑的速度，纵使剑鞘未脱，那厚重的剑鞘依然抵住剑光，随手轻摆，便化进天际，成为一缕风尘，或许消散在云间。
“纵使你的剑再快，出手再狠，也不可能伤到我。”
李风有些不自然，眉头扭曲，因为对手不宣而战，他想呵斥两句，不是嘲笑，也不是轻视，至少他以为那仅仅只是呵斥。
但对面那人可不这样想，那些话更像是嘲讽，是不屑一顾。
那人向李风问道：“为何？”
李风反问道：“你了解剑吗？”
“我所修的便是剑道，从修炼至此，有十余年，你问我了解剑吗？”
那人有些愤怒，语气仓促，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质疑。
“如果你了解，就该有颗剑心，剑心是浩然，是无量，更是侠义，而不是狭义。”
侠义的心，与狭义的心，是截然不同的。
修道者，光明正大，来者不拒，更不惧。
而那人心有畏惧，不宣而战，又背后袭击，是为不耻。
听了李风的话，那人阴沉下脸，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气愤让他眼红，让他癫狂。
撇开李风的话，他再次举剑，一丝狂意伴随着剑刃上锋利又凌厉的戾气席卷而下，破开在众人视线下微荡的红霞，光与影中间多出一柄冰冷铁剑，成为分界线。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仿佛有些戏谑的味道。
李风抽剑，看着对面那人，并没有那么多动作或表情，平静自然，抽剑的动作如同打开折扇那般，有些……优雅。
纵使对面压来的是山，他挥手一剑，纵使对面落的是风雨，他挥手一剑，一剑斩之。
“唰！”
空气中扬起一道血迹，划成一条完美弧线，有些美艳，更多凄凉。
那一剑太过朴素，又太过华丽，简简单单，甚至身子都未曾动过半分，只是剑挥了出去，一瞬间，又抽回来。
李风轻轻甩了甩袖子，看向晚霞，又闭上眼睛，好个优雅。
一招质敌，简之又简。
对面那人捂着胸口，嘴角那丝血迹缓缓落下，砸在衣角上。
何其可笑，自己最骄傲，又是最厉害的招数，被人轻而易举给破解掉，反而自己受了伤。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他对李风说到：“一个大境界的差距，真的是让人望洋兴叹啊！”
他在笑，面部有些狰狞，如同在夜晚咆哮的狼，咧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对月咆哮，红着眼睛。
执念和偏执自他心中冉冉升起，过于执着，执念便成了怨念，偏执也更偏向怨恨。
他站起身来，抹去嘴角上的血迹，说道：“再战！”
李风回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骄阳大势已去，近乎全部沉进西边的山头，晚霞也没再停留，天有些昏暗，偶尔能从昏暗的天色中捕捉到丝丝泛着邪气的剑光。
没人注意到那人往口中塞近一颗暗紫色的药丸，豆粒大小，入口即化。
他的发髻崩断，一袭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瞳孔变的暗淡无光，如同暗夜下的黑洞，深邃幽远。
透过那深邃的瞳孔，是无尽的狂暴气息，自他心头一点一点涌动，蔓延至全身，近乎至邪。
宛若一头凶兽，渴望着鲜血，觊觎着人肉。
他不仅气息大增，速度也变的极快，在原地留下一道鬼魅的身影，久久未散，一时间让人难以辨别哪个是他。
他的气息还在飙升，从融月上境，增长到炼月初境，依旧在攀升，直至增长到炼月中境才停下。
他面向李风，瞪着眼睛笑，有些恐怖，仿佛在看着美味可口的食物。
李风撇下眉头，看着癫狂的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同情，甚至是怜惜，也有些忧虑。
李风说道：“至于吗？”
那人回道：“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天才，被众人追崇，推捧，永远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的感受，至于吗？我非常肯定确切的说，值得。”
“兽化丹只会让你丧失心智，失去自我，那是一种我们不能触碰的东西，你犯了禁忌。”
“失败，就是我的禁忌。”
“如果你执意这样，那你注定会败。就算赢了我，你也是失败者，你的道心散了，之后还如何修行？”
“剑来！”
那人大吼一声，躺在一旁的剑浮空而起，瞬息便出现在他手中。
不仅人变的癫狂，剑也附加上狂意，铮铮的剑身泛滥着紫电，吞噬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染血。
李风先出手，脚尖轻轻点地，身体浮在空中，踩着空气前行，虽迈着缓慢的步子，但瞬间便出现在那人身前，剑也如常而至。
剑意先至，破开昏暗，发出一道白光，迅速袭下。
那人举剑，紫电霹雳，将李风的剑光吞噬，随后用力劈下，力如山倒，惊起阵阵音波，席卷赛场。
李风连连倒退，直至退到赛场边缘，方才停下。
化兽丹是一种禁药，那是从凶兽身体里提取而出的狂暴戾气，加以炼化，方才形成丹药。
常人服用后，会大幅度提升功力，但随着功力的增长，身体也会被撑涨到一定极限，药效过后，修为会跌落低谷，甚至变为废人。
李风此时对战极为吃力，面对如此暴戾的气息让他很棘手，短时间内竟毫无办法，只能硬抗。
对方的实力，速度，力量并不弱于自己，甚至略微强上一线，每招每式都让他处在下风。
黑暗中，两把剑以极快的速度碰撞着，烙印在人眼目的是那把通身泛着紫电的剑，一丝一缕，撕开黑暗。
许久，萸荼宗深处才传出一道微弱的叹息。
(本章完)
有些人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许久未回神。
山风并不平静，因为洛水起浪了，无风不起浪，而如今是浪卷起了风，掺杂着些许清淡却又有些腥味的风，袭裹着几片落花，向远方潜去，风过不留痕，而这风却留下了一路痕迹。
那是被附带上淡淡剑气的风，于其中轻舞的几片落花被剑气绞成粉末，洒在草履间，化在白露间。
匆匆走了数里地，那缕风飘到萸荼宗内，将某处墙壁都划上一道白色痕迹，甚是诡异。
直至在宗内深处停下，落在宗主的指掌间。
能划开砖瓦的风，在他手里轻柔无比，似飞絮，如丝绵。
他用手指拈了几下，风便散了，如同灰尘那般，簌簌落在地面上。
随后，他睁开双眼，眸光有异彩。很少有什么事或物能惊动他，此时他却有些吃惊，眼角不时翕动着，似发生了某些对于某人，甚至是自己感到新奇的事。
无非是洛水涨了，多出许多鱼虾，多了，就有些泛滥，总归，要除掉，除不除尽，又是一回事。
但洛水上的左易昌想法很决绝，甚至是决断，他要把那些鱼虾都除个干干净净，心中的愤怒不时让他生出要把那些鱼虾挨个吃掉的念头。
但他向来吃素食，他怕那些东西会让他呕吐。
总之，尽管不是被吃，那些鱼虾也会被剑斩之两断。
那些东西早已让他恨之入骨，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一段伤痕，就算某天被治愈，也是会留下明疤。
……
此时观试台上的人们也早已从酒七那场对决中回过神了，毕竟总有比他还要惊艳或是让人期待的人还在后面。
有句常话，叫好戏还在后头，好戏才刚刚开始。
确实有一场精彩的戏要上演了，引起无数人的共鸣，发出响彻整个萸荼宗的吼声，有几只鸟在某棵树梢栖息，被突兀吼声惊吓，扑扇着坚毅有力的翅膀，落荒而逃。
不仅惊起飞鸟，更是散落下一地落叶，萧萧而下。
无非是场间那个人名声够大，实力够强，人够俊俏。
李风挥手，笑意盈盈，示意众人平静。
望天第三人，即使没见过，也侧耳旁听过，所谓树大招风，那便是他引来的风，有些盛，潦倒过无数少女的猜想，引发过无数少年的妒羡。
酒七咋舌，倒也释然，已经见识过一次众人对他的热情，平静的也快。
李风一如往常，手中握剑，折扇却插在腰间，与那些富家子弟不同，虽有些浪荡不羁，但却从不沾花惹草，不恃强凌弱，待人处事有寸有方，日积月累，名声自然就盛。
与李风交战的人便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同在望天榜上，却与眼前这个耀眼的天才比起来，毫无存在感可言。
所以他不想多说什么，或多做什么，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站斗，他想拼尽全力，用尽毕生所学去战斗。
也许他没想过要赢，只是想在李风交战时多撑上一段时间，那便是自己该有的骄傲，作为一名入榜者的骄傲。
他没等李风开口说出那句请字，挥剑便成招，剑刃破开空气发出一道光，向前横截而去。
弯曲的剑光犹如苍穹之上正在吐息月华的弯月，破开墨染辰夜，似一把收割星辰的鬼镰，渗出浓浓戾气。
他的呼吸有致，均匀，剑光确是无章无律，近乎瞬移闪出，抵达李风身畔。
李风被这突兀攻势给惊的一楞，但这毫不影响他举剑的速度，纵使剑鞘未脱，那厚重的剑鞘依然抵住剑光，随手轻摆，便化进天际，成为一缕风尘，或许消散在云间。
“纵使你的剑再快，出手再狠，也不可能伤到我。”
李风有些不自然，眉头扭曲，因为对手不宣而战，他想呵斥两句，不是嘲笑，也不是轻视，至少他以为那仅仅只是呵斥。
但对面那人可不这样想，那些话更像是嘲讽，是不屑一顾。
那人向李风问道：“为何？”
李风反问道：“你了解剑吗？”
“我所修的便是剑道，从修炼至此，有十余年，你问我了解剑吗？”
那人有些愤怒，语气仓促，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质疑。
“如果你了解，就该有颗剑心，剑心是浩然，是无量，更是侠义，而不是狭义。”
侠义的心，与狭义的心，是截然不同的。
修道者，光明正大，来者不拒，更不惧。
而那人心有畏惧，不宣而战，又背后袭击，是为不耻。
听了李风的话，那人阴沉下脸，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气愤让他眼红，让他癫狂。
撇开李风的话，他再次举剑，一丝狂意伴随着剑刃上锋利又凌厉的戾气席卷而下，破开在众人视线下微荡的红霞，光与影中间多出一柄冰冷铁剑，成为分界线。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仿佛有些戏谑的味道。
李风抽剑，看着对面那人，并没有那么多动作或表情，平静自然，抽剑的动作如同打开折扇那般，有些……优雅。
纵使对面压来的是山，他挥手一剑，纵使对面落的是风雨，他挥手一剑，一剑斩之。
“唰！”
空气中扬起一道血迹，划成一条完美弧线，有些美艳，更多凄凉。
那一剑太过朴素，又太过华丽，简简单单，甚至身子都未曾动过半分，只是剑挥了出去，一瞬间，又抽回来。
李风轻轻甩了甩袖子，看向晚霞，又闭上眼睛，好个优雅。
一招质敌，简之又简。
对面那人捂着胸口，嘴角那丝血迹缓缓落下，砸在衣角上。
何其可笑，自己最骄傲，又是最厉害的招数，被人轻而易举给破解掉，反而自己受了伤。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他对李风说到：“一个大境界的差距，真的是让人望洋兴叹啊！”
他在笑，面部有些狰狞，如同在夜晚咆哮的狼，咧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对月咆哮，红着眼睛。
执念和偏执自他心中冉冉升起，过于执着，执念便成了怨念，偏执也更偏向怨恨。
他站起身来，抹去嘴角上的血迹，说道：“再战！”
李风回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骄阳大势已去，近乎全部沉进西边的山头，晚霞也没再停留，天有些昏暗，偶尔能从昏暗的天色中捕捉到丝丝泛着邪气的剑光。
没人注意到那人往口中塞近一颗暗紫色的药丸，豆粒大小，入口即化。
他的发髻崩断，一袭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瞳孔变的暗淡无光，如同暗夜下的黑洞，深邃幽远。
透过那深邃的瞳孔，是无尽的狂暴气息，自他心头一点一点涌动，蔓延至全身，近乎至邪。
宛若一头凶兽，渴望着鲜血，觊觎着人肉。
他不仅气息大增，速度也变的极快，在原地留下一道鬼魅的身影，久久未散，一时间让人难以辨别哪个是他。
他的气息还在飙升，从融月上境，增长到炼月初境，依旧在攀升，直至增长到炼月中境才停下。
他面向李风，瞪着眼睛笑，有些恐怖，仿佛在看着美味可口的食物。
李风撇下眉头，看着癫狂的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同情，甚至是怜惜，也有些忧虑。
李风说道：“至于吗？”
那人回道：“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天才，被众人追崇，推捧，永远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的感受，至于吗？我非常肯定确切的说，值得。”
“兽化丹只会让你丧失心智，失去自我，那是一种我们不能触碰的东西，你犯了禁忌。”
“失败，就是我的禁忌。”
“如果你执意这样，那你注定会败。就算赢了我，你也是失败者，你的道心散了，之后还如何修行？”
“剑来！”
那人大吼一声，躺在一旁的剑浮空而起，瞬息便出现在他手中。
不仅人变的癫狂，剑也附加上狂意，铮铮的剑身泛滥着紫电，吞噬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染血。
李风先出手，脚尖轻轻点地，身体浮在空中，踩着空气前行，虽迈着缓慢的步子，但瞬间便出现在那人身前，剑也如常而至。
剑意先至，破开昏暗，发出一道白光，迅速袭下。
那人举剑，紫电霹雳，将李风的剑光吞噬，随后用力劈下，力如山倒，惊起阵阵音波，席卷赛场。
李风连连倒退，直至退到赛场边缘，方才停下。
化兽丹是一种禁药，那是从凶兽身体里提取而出的狂暴戾气，加以炼化，方才形成丹药。
常人服用后，会大幅度提升功力，但随着功力的增长，身体也会被撑涨到一定极限，药效过后，修为会跌落低谷，甚至变为废人。
李风此时对战极为吃力，面对如此暴戾的气息让他很棘手，短时间内竟毫无办法，只能硬抗。
对方的实力，速度，力量并不弱于自己，甚至略微强上一线，每招每式都让他处在下风。
黑暗中，两把剑以极快的速度碰撞着，烙印在人眼目的是那把通身泛着紫电的剑，一丝一缕，撕开黑暗。
许久，萸荼宗深处才传出一道微弱的叹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