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湖底的宫女（6）
凶手迫不及待地想把品儿杀了，是不想人知道皇上曾经宠幸过青怜，那么当时给青怜把过脉的太医不是也有危险吗？
门外的太监推开宫门，神色慌张地匍匐在地上：“皇上，刚才太医院有人来报，胡太医暴毙在家中。”
胡太医？不就是那个给秋曼解毒的医生吗？怎么会这么巧？西门雪也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了，他狐疑地问：“难道胡太医就是给青怜把过脉的太医？”
“皇上，我们还是去趟胡太医家吧！”秋曼建议。
去胡太医家？胡太医家在宫外，她提出这样的建议难道是想找机会逃走？秋曼知道西门雪生性多疑：“皇上，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离开，就自然寸步不离你左右，放心吧！”
有了秋曼这句话，西门雪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秋曼在毒清后，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按理她若是要逃应该没有人能拦得住吧？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珠兰还偷偷地给他汇报过秋曼救侍卫时的事情，秋曼并没有借机离开，反而救了侍卫的命，虽然那种粗鄙的方法他不认同。
他们五人加上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总共六人乘马车出了皇宫，胡太医家乱得厉害，见到皇上亲自过来，免不了一番行礼。胡夫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皇上，我家老爷死得好冤啊，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
“胡夫人，您放心，朕一定会还胡大人一个公道！”这时的莫临风在秋曼眼中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说句实话西门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他所治理的地方百居安居乐业，若是他统一了五国，相信他也会是一个体顺百姓的好皇帝。
西门雪的话让胡夫人心里好过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伤心，日夜相处的人突然离开，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但是日子还得继续，相信胡夫人以后会坚强地活下去。秋曼最不愿意看到哭哭滴滴的人，但是今天，她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不过她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胡夫人说：“我们要看看胡大人的尸体。”
一旁的管家见胡夫人无心应对这些事，接过话题：“老爷的灵堂还没有搭好，所以尸体还放在房中呢。”
“有劳管家带路。”他们随同管家一起穿过前厅，进入后院，来到胡太医的房中。房中排满了许多书，怎么看也不像卧室。
管家心知他们会疑惑，于是解释道：“老爷这几天都是睡在书房的，也不知道怎么的，老爷的心情不好，总是忘了这个忘了那个，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胡太医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秋曼问。
“三天前吧，我记得那天老爷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我去叫老爷吃饭，老爷说不饿，一直在书房中翻阅典籍，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管家直言不讳，他是胡太医从小一起长大的家奴，对老爷的死也很痛心，可是夫人现在无力处理老爷的事，所以他不能因为伤心而不帮老爷处理身后之事。老爷死得不明不白，连皇上出亲自来了，看来宫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老爷也有可能是被牵连进去了。
“三天前？青怜快失踪两到三天了，怎么会这么巧？”连品儿也瞧出了破绽。
“胡大人有没有说什么话，或是把东西交给你们？”通常书上有写，某人因为不放心，或是怕被人谋杀，一般会留下某些线索。
管家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老爷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要不你们自个在这儿先看看，我去看看老他的灵堂搭好了没。”
秋曼挥挥手：“管家去忙吧，这儿我们自个儿看看就行了。”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子是正对着房门的，右边是一个书桌，桌上除了一些书籍之外，还有一些墨迹，想必是有人进入之后，胡太医一时紧张，随手掀掉了墨研，散到满处都是。有几张纸上还留下了大片大片的墨汁，已经干了。书架上面有些地方空着，想必是书桌上的这些书应该放的位置的吧？秋曼随手拿出来一本，放到一个柜子上，正好与柜子上的印痕稳合。
这个房间应该有些时候没有打扫了，所以书架上落了许多灰，而胡太医把这些书拿走之前并没有发现，书架上已经有落灰而产生的印痕。
与书桌相对的右边是一个四方形的桌子，桌子旁边各放了一把椅子，想必是招待朋友时摆放的。书柜房边是帷幔拦着的，掀开帘子，胡太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的脚头对着窗子，窗子旁边放着洗脸架，架上有的脸盆是干的，说明今天早上胡太医并没有用水。与床斜对的是一个柜子，秋曼拉开来看，发现里面上层是衣物，下层是太医平时用的药箱。
秋曼把药箱拿出来栓查，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可见胡太医对待自己的工作是很认真的。
“你查到了什么？”西门雪问。
秋曼摇摇头：“重要的没查到，不过查到了皇上有一位敬业的好太医，不过死于意外了！”
站在柜子旁边的西门雪很愤怒地用力锤了一下柜子，表示他的痛心。柜子上面落下一些灰，秋曼仰头一望，看见柜子边上露出来一截白色的东西。她轻轻一跃，把东西拿下来，原来是一封信。会是胡太医留下的吗？上面并没有署名，带着疑惑，秋曼拆开了信——
吾皇万岁，臣愧对先皇，愧对皇家列祖列宗。
没了？怎么会？秋曼左看右看，只有这一句话，她把信递给西门雪，道：“他说愧对先皇，愧对皇家列祖列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黄太医，什么事会让你们觉得愧对？”
黄太医道：“我们身为太医的，主要是为了皇家的健康及皇家的子嗣，若是我们失手了，就会觉得愧对先皇及皇家的列祖列宗了。”
胡太医的愧对指的是什么？要写就写得直白一点嘛，让他们来猜，他们又不是胡太医肚子里的蛔
虫，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呀！现在宫中发现了怀了皇家子嗣的宫女，现在又发现留下愧对一句话的太医死在家中，而他正好去把过脉……“黄太医，能不有查到胡太医在三天前给哪位娘娘把过脉吗？”
“太医院应该都有记录的，我这就回宫去找。”
“黄太医，你不用去了，我们能想到的，凶手也一定能想到，他可能早就派人把那一页撕去了。”西门雪的确很聪明，其实刚才秋曼也想阻止黄太医去的。
“照皇上这样一说，我们就没有线索找到杀死青怜的凶手啦？”品儿一脸的焦虑。先是青怜出事，接着是自己差点儿被黑衣人杀了，接着是胡太医被杀，这三者之间是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品儿，你放心，只要凶手犯过法，就一定会留下线索的！”秋曼已经走到胡太医的床前，“黄太医，你来帮胡太医检查一下死亡原因。”
黄太医走到胡太医身边，解开他的衣裳，每个地方都小心地检查。胡太医与他同僚一场，如今他就这样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他这个做同僚的，有义务为胡太医找出真正的死因。
“胡太医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勒痕是从后面交叉，明显是有人有意谋杀胡太医的。他的手上还有轻伤，想必是挣扎的时候碰伤的，初步估计是被勒死窒息而死。胡太医的衣袖上有墨渍，可能是不小心打翻砚台而粘上去的。”黄太医把自己从验尸上看到的东西告诉他们。
勒死的？秋曼突然问：“你们没有听到管家说发现胡太医的时候，胡太医是怎么样的吗？”
大家互相对望，刚才管家好像并没有说胡太医的死状吧？
“珠兰，你去把管家叫来。”西门雪冷冷地说。
品儿积极地说：“我跟珠兰姐姐一块儿去吧！”
“你站住，留在这儿，说不定凶手正在暗处等着你呢！刚才在皇宫之中你还没有吓怕吗？”西门雪生气与发怒时候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容不得人说不字。
品儿上齿咬着下嘴唇，她也只是好心，想早一点找出凶手嘛！皇上发火的样子，真的好恐怖啊！
秋曼走到品儿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品儿，皇上是为了你好，要是你再出个什么事，你叫我们该如何办呢？现在死了两人了，你也差一点被害，凶手心银手辣，你还是留在我们身边吧！”
品儿点点头。
珠兰把管家再次找来，管家不解地问：“皇上和皇贵妃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管家，我问你，你们是怎么发现胡太医死在书房的？”秋曼问，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管家回忆道——
管家每天都会给胡太医送早饭过去，胡太医关在房中两天了，不与人来往，也不让别人进入他的书房。但是每天送过去的饭菜胡太医还是会吃一点。管家和每天一样把饭菜放在门口，等胡太医出来自己取，可是到了中午，门口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管家以为胡太医是不想吃饭，于是把中午的饭又放在那里，把之前的端走了。可是到了晚上送饭菜过去的时候，中午的还放在门口。管家觉得不对劲，便找来了几个下人，一起把书房的门给踢开了，发现老爷吊死在横梁之上。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管家想了一下，然后道：“有啊，我在中午送饭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房间中有打翻磨研的声音，我还以为老爷正在生气，便没打算进去看看。”管家自己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老爷当时……”
秋曼点点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饭，凶手正是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潜进去的。胡太医早上并不想吃东西，因为他可能还在烦恼某件事。可是有人却潜了进来，他很惊讶打翻了研台。凶手没有给胡太医解释的机会，一不作二不休，把他给杀害了。”
“老爷是个大好人，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倒底是什么人要了老爷的性命啊？”管家不明白，老爷平时好施广德，还免费给贫困区的孩子及老人看病，甚至自己出钱给穷人买药。他跟了老爷几十年，老爷是什么样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
“胡太医在太医院当差，一直勤勤恳恳，无劳无怨，这三天他请了假，我还以为胡太医病了，在家休养呢，原来他心里装了一件事，那件事很困扰他！皇上，我想胡太医的事可能与某件事有联系，不然他不会这么内疚。”黄太医把自己心里想到的告诉西门雪。
西门雪点点头，胡太医的为人他是最清楚的。他除了迂腐一点，工作还是挺认真敬业的：“管家，劳你转告胡夫人，朕一定会找出凶手，还胡太医一个清白！”
管家跪在西门庆的面前，老泪纵横地说：“小人在这儿谢过皇上了！”
“起来吧，秋曼，你还有什么没有问的吗？一次性问完吧，问完了好让管家专心去办胡太医的身后之事。”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西门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
“管家，我还想问一下，胡太医平时有没有癖好？”秋曼问。
癖好？管家思索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小人跟了老爷快三十多年了，只发觉老爷只对医术感兴趣，其他的癖好倒没有。”
“好了，没事了，你且去忙着吧！”
管家离开，秋曼百思不得其解，胡太医为什么会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凶手为什么在杀了胡太医之后还要把他伪装成自杀的假象呢？伪装的手法也不高明，还有那些书。这几天胡太医就一直在看这些书吗？秋曼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书，随意了翻阅了一下，居然发现全部是关于脉博之类的书。
有一本书的中间夹了一个角，秋曼翻开，上面写的是关于平安脉的说法。而另一本书上也夹了一个角，再翻开，上面写的却是喜脉
的说法。平安脉？喜脉？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后宫之中，有人利用请平安脉，找了胡太医，实际上是让他给青怜把脉吧？
假设胡太医第一次把脉发现的是喜脉，肯定会如实地说出来，因为他并不知道帷幔后面坐着的其实是青怜！他想告诉皇上，可是那个人却说先不急。于是同一天第二次又请了胡太医过来，这次是那人本人，胡太医把脉后发现并非喜脉，于是他就怀疑了对吗？一个资深的太医不可能连喜脉都分不出来吧？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太医院混呢？他或许想到了把脉的两人并非同一人了吧？
胡太医也许听到了后宫中发现女尸了吧？不对！时间不对呀！凶手来杀胡太医的时候，青怜的尸体并没有被人发现啊！那么凶手为什么急着要杀掉胡太医呢？
“娘娘……娘娘……”品儿推了推沉思的秋曼，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曼回过神，见大家正在望着她。她不好意思地说：“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西门雪摇摇头：“没有，只不过你沉思的样子倒令我着迷。”
“开什么玩笑？我倒不想你着迷，你还嫌我的事不够多么？麻烦一大堆！”秋曼反击。
“好了，说说你刚才想到了什么。”西门雪觉得秋曼太有智慧了，自己后宫中的女人怎么连她十分之一都没有呢？想着想着便对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失了兴趣。
“我发现几个疑点。”秋曼道，“第一，胡太医为什么留下一句话的遗言？当然他上面并没有写遗言二字，但是他确实是真的死了，所以就成了真的遗言！第二，胡太医三天前给谁把了脉，他为什么一直在看平安脉与喜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第三，我们还没有发现青怜尸体的时候，胡太医就已经被人杀害了，若是像我们说的那样，胡太医跟青怜的事情有关，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快下狠手呢？明明可以在我们发现青怜的尸体之后再来杀胡太医也不迟啊！”
“你分析得很对！朕刚才在想，朕的后宫之中难道真有如此歹毒的女人吗？”西门雪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他身边的任意一个女人干的。
“人之初，性本善。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已！什么叫歹毒？什么叫阴谋？只是相对于某些人来说！后宫对于三千佳丽来说，是一个战场，她们的目的是想赢得你的心！只是可惜啊！”秋曼说完叹息道。
西门雪不解：“你可惜什么呀？”
秋曼道：“可惜无情最是帝王心，皇帝的心给了天下，哪里还有心啊！”
西门雪望着秋曼，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在他的心中，天下要比女人更重要。他爱美人，却更爱江山。若是要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抱歉，他做不到！若是他做到了，那他就不叫西门雪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秋曼淡淡地问。
“没有，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朕越来越欣赏你了！”西门雪冷笑道。他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了解他，可是秋曼的出现却改变了原有的一切，她似乎能看透他的心，他的一切。但是他不愿意让人看透，因为那样会没了安全感。
“皇上太夸奖了，如今胡太医这儿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宫了！”秋曼建议回宫，忙了一天，她确实很累了。
“好吧，我们回宫！”
他们几人走出书房，门外的太监也跟在他们身后。突然另一个太监急步跑来，跪在皇上面前：“参见皇上。”尖细地声音听在耳朵里一点儿也不舒服。
“小贵子，你怎么跑出宫了？你可知道没有朕的旨意随意出宫，可是要受罚的！”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是谁，违反了规矩就得受罚。
“皇上，就算您要罚奴才，奴才也要说。”小贵子可算得上忠心耿耿。
“什么事？说吧！”西门雪就是喜欢小贵子无所谓惧。
“回皇上，幽禁宫的尸体不见了！”
幽禁宫的尸体不见了？秋曼的惊讶不亚于西门雪。
西门雪不解地问：“那个鬼地方也会有人去？朕还以为那儿会是放尸体的最好的地方。”
“回皇上，本来我们打算把尸体抬到焚化场附近的停尸房的，可是去的时候，却发现殿中空空如也，没有发现尸体哇！心想着会不会尸变了！”小贵子说到尸变的时候，声音颤抖了。
“胡说！”西门雪大怒，“哪有这种事？”
就是，若是真的尸变了，她第一个就会来找黄太医的，是他剖开了她的小腹，拿出了她的孩子来看。那要找的第二个就是秋曼的，是她授意的嘛！
“可是，皇上，尸体真的不见啦！”小贵子说着说着有些急了！
“皇上。”秋曼走到西门雪的旁边道：“是凶手干的！不过他们下手迟了！”
“你说什么？怎么叫下手迟了？”西门雪不明白。
“皇上难道忘了？黄太医已经检查了尸体的全身，连腹中的孩子也查出来了。那具尸体就算他们偷过去，也没多大的用去了，因为我们早已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秋曼莞尔一笑，“反而，他这样做，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与动机！”
“你难道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秋曼还是摇摇头：“目前还不是很肯定，皇上，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事，你今晚上一定要派人去查一下，若是属实，那么我就能肯定凶手是谁了！”
“好，今晚回宫之后，朕就派暗卫去各宫查看，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凶手一定跑不掉的！”西门雪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不过这个刺激的代价太大了！一个是他宠幸过的宫女，一个是还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是太医院中有资历的太医！无论这个凶手是谁，他一定要找出来！不能再让凶手继续害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