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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关于钟先生的事儿之回归

十七回 关于钟先生的事儿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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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福字临门,家家鞭炮爆竹噼里啪啦作响,除夕除夕,原来这大年三十儿便是除夕夜,江东西看着外面的热闹,独自坐在小泥土房中,衬得越发的冷清。大e江东西托着下巴,忽然就想起了前几天江瞎子给自己讲的故事。

那时,江瞎子正给一个小娘子手中抱着的娃娃挂上一条保平安的红线,嘴里却对江东西讲着:有一本叫做《风土记》的中写到过,古人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疬之鬼”,这就是“除夕”的由来。而除夕这一天呢,人们要吃年夜饭,贴联,贴窗花和福字,贴年画,还要燃爆竹,江瞎子还说他们爷俩要一起守岁,他可是还要给自己压岁钱呢。

当着那小娘子和娃娃的面儿,自己还闹了个大红脸,虽然江东西没有正经的过个大年,可是江东西也知道,那压岁钱是给小孩子的。自己可都十五了,过了这一年,大概就十六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不过虽然脸红,江东西还是对这一天有些憧憬的。抛去从前江东西讨饭的rì子不谈,就说这些年跟着江瞎子东奔西走,也没个固定的处所,过年的时候往往就是在客栈或是破庙中将就过的,而今年,他们爷俩儿租了个房子,也算是暂时有个自己的家了,也是应该好好过个年了。

想到这里,江东西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可是再次打量了这个小泥土房,嘴角却又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师傅都不在家了,这年过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团圆年,团圆年,若是没得团圆,又哪能过个好年呢?

夜深了,江东西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外面越是热闹,江东西便越觉得心里酸酸的,甚至在心里有一点埋怨江瞎子,眼瞅着就过年了,师傅他怎么就能跟着钟算子走了呢?就算是有再急的事儿,也总得在家过个年吧!毕竟,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大年三十儿,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个除夕夜。大e

再想到钟算子,江东西便恨不得在心里面骂他两句,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世故,早不来晚不来,还非得赶上这么个年根儿来,而且竟然还把自己的老师傅给带走了,你说这么个人气不气死人。

门外大人喊孩子吃年夜饭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江东西翻了个身,把两根食指分别插到两个耳朵里,江东西告诉自己,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别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睡吧,没准儿明天,没准儿后天,没准儿大后天,师傅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自己补过一个新年。

若是师傅回来的晚了些时rì,那便算了,那就待到明年,再过个好年吧!糊里糊涂的,终于想累了的江东西入了梦,梦里的江瞎子正陪着他一起过年,给他压岁钱呢。

江东西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过了正月,江瞎子依旧是没有回来。

虽然江瞎子留下了一小盒子的金银,但那可是被江东西看做了压箱底的保命钱,坐吃山空可不是江东西能做出来的事儿,于是出了正月,江东西便收拾收拾算命摊子,和江瞎子在时一样,到这小镇的街头巷尾中摆起了算命摊子。大e

江东西是个聪明的,从小便受够了人情冷暖,再加上曾经也是个手脚利落的小扒手,对于观察人情世故,衣着财富,那可是个老手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别看小生胳膊细,跑过江湖卖过艺,吞过铁球练过气······

别看江东西年纪不大,跟着江瞎子学的真本事也还不多,可是给人算起命来却是妙舌生花,妙语连珠······总之,江东西忽悠人的本事倒也不错,混个温饱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江东西一边在小镇中干着算命摊子,一边老老实实的回小泥土房中等待江瞎子的回归。

可那rì子一天一天的过,冬去又来,时间不等人,江东西可是等的焦虑极了,生怕自己那瞎师傅一路上有个好歹。

总算是又把天熬了过去,夏天却悄然来迟。而也正是在七月里的一个炎夏,江瞎子回来了,钟算子带着江瞎子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江瞎子回来了,却也回不来了。

钟算子依旧是在一个傍晚时分,来到江东西面前的,彼时,江东西刚收拾了摊子回到了小泥土房,手中还拿着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大口的啃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刻,钟算子迈进了院子。

江东西无意中的一抬眼,便看到了钟算子,由于过分激动,连手中的包子掉到了地上也没注意。江东西的眼神越过钟算子,扫向他的背后,却发现怎么自己的瞎师傅还没进门,看到这儿,江东西白了钟算子一眼,你说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自己那师傅又老又瞎,怎么他就不知道帮着给搀扶进来,真是卸了磨就杀驴,走的时候他倒是知道搀着。

钟算子还算淡定的站在院子的门口,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江东西向着钟算子的方向东张西望,却怎么也没发现自己的瞎师傅进院子。

就这样,两个人在院子里僵持的好一会儿,江东西心中的恐惧渐渐扩大。这恐惧似乎在江东西的心中蚕食了一个破洞,而这个破洞迅速的变大,大的让江东西一霎那觉得有些心痛。

江东西张了张嘴吧,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东西顿了顿,让自己略微平静一下,然后鼓足勇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出声问道“钟先生,我师傅呢?”

钟算子皱了皱眉头,打量了江东西一下,然后缓缓的从自己的背后解下了一个老旧的布包。

这个布包江东西再熟悉不过,那不正是江瞎子常年带在身边的那一个。看到那个布包,江东西在这个闷热的夏季,却好像被一缸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江东西告诉自己要镇定,自己一定要稳住,可是尽管江东西这样告诉自己,指尖却依旧忍不住颤动。

江东西看着钟算子拿着那个布包走到自己近前,看着他将布包在自己面前缓缓的打开,老旧的布包里面只装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件坛子状的青花瓷器,瓷器胚体莹白,纹路画风豪放,绘画层次繁多。不过此时的江东西可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么多,因为那不大的坛子中,江东西已经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果然,钟算子用之前从未听过的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师傅就在这里,他临终时交待让我把他带回来,让你见见他,他也想见见你,他说,这都是命,自己终究是没能躲得过,化作了土灰一把,他说,若你还记得他说的话,就把他扬在你们初遇的那条江里面,倒也算是帮他送了终,还了这一世的师徒之情。”

“扑通”一声,初听噩耗的江东西跪在了地上,他看着钟算子手中捧着的坛子,目光发直,呢喃的叫了几声“师傅,师傅,师傅。”

可是此时,已经不再会有人作答。

江东西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出来,甚至江东西感觉,他好像是在看一幕折子戏,戏目遮上再拉开,是不是又会变成从前的模样?

可惜,这人生不仅仅是一场戏,也没有什么真的可以重来。大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