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孤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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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北宁一战

    傅云顾不得那大肚子店家对自己无礼,顺着方才他指的一条道路便奔了出去。

    自他离开客栈,到此时不过两个多时辰,殷七儿一个姑娘家,应当行不太远。

    傅云沿着大肚子指的道路一直捅了下去,终于到了一处岔路,无奈只得向路边一个小贩询问嵩山的方向。

    那小贩见他并无意买什么东西,只是前来问路,一张圆圆的笑脸瞬间便拉长了几分,冷冷朝东边甩了一下手,便不再搭理他。

    傅云又一路向东追去。

    城中依旧车水马龙,街头摆摊的卖艺的依旧熙熙攘攘,傅云一路边走边望,在人流中搜寻那青衣黄裙的俏丽身影。

    进城时候,他一路也未看够,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将这缤纷世界全装入自己眼里。此时却再无半点兴致,只嫌这路上人多,恨不得他们皆尽回家才好。

    直出了城,又施展轻功,奔行了二三十里,眼见前面再走又要进山,这才停下。

    傅云心道:“七姐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绝走不了这么远。说不定在路上错过了。”于是便又转身往回走去。

    回去时,他有意放慢了脚步,但见路上有来往的行人,便要看一看是不是他的七姐。

    一路走回,仍旧是一无所获。

    待到走到洛阳城门之外,已是傍晚时分。

    他一路挪回客栈,在殷七儿门外略停了一下,屋门敞开,空无一人,与自己离开之时无异。

    转身,又到自己房前。

    他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傅云心中隐约还有一丝期盼,只盼着一进门来,便能看到那一双含笑的杏眼,能嗅到殷七儿身上淡淡的甜香。

    可是,推门的一瞬间,这期盼便已破灭。

    只见桌上包袱仍旧散开,衣服散乱堆成一团,正是他走之前翻乱的。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空气之中,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傅云呼出一口气,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他睁着双眼,看着墙上的光影一点点变幻,心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已是漆黑一片,傅云也不点灯,翻身坐起,在床上练起功来。

    十几年的功夫,早已驾轻就熟,可今夜却不知怎的,一连试了好几次,真气却似不听使唤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无论如何呼吸吐纳,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心念一动,便不再行乾坤诀,心中默念殷七儿所教他的“歌谣”。

    殷七儿曾说过,这歌谣有宁心静气之功效,正合此时。

    谁知不练还好,口诀一念,傅云不仅没有宁心静气,反倒更是气血翻涌、心猿意马。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出现殷七儿的身影,仿佛她就在面前,正一字一句教他背诵“歌谣”。

    傅云猛地睁开双眼,生怕自己一时不慎,再走火入魔。

    只见窗外一道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面前地上。

    那地上静静躺着一张信纸,月光到处,正照亮信纸上一行隽秀的蝇头小楷。

    “有缘再见。”

    傅云心中已烦闷至极,索性也不练功了,将被子扯过,蒙头睡去。

    ……

    一觉起来,日已三竿。

    傅云其实早已睡醒,只不过心中空落落,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起身推开窗子,一股清凉吹入房中,风中已略带几分秋日的萧瑟之气,让他也清醒了几分。

    想来今日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莫名剑”陈月明答应了“愁断肠”裘响的比武。

    二人今夜子时,便要在北宁塔一战。

    陈月明与裘响昨日虽然只凌空过了一招,但二人的功力却足以让傅云心惊。

    虽说陈月明以一支筷子,便阻断了裘响迅疾如风的一招,但那裘响号称“五恶”之首,定有些过人之处,不然怎有胆量上门,向那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剑”的“莫名剑”挑战。

    傅云心中想这些,却不是为那二人担心,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这“莫名剑”陈月明,乃是玉剑婆婆所说的天门第一大仇人,其他人且放下不论,只这一个人,玉剑婆婆已不知说了多少次,教傅云务必要亲手将他杀死,这才算报了天门覆灭的血海深仇。

    今夜决斗,若是他胜了还则罢了,若是他万一败了,死在这“五恶”之首的手上,岂不是便宜了他?

    但傅云心中虽如此想,但自知今天夜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怕谁也不知道。更何况那二人武功之高,均在傅云之上,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而已。

    傅云穿戴好,将青月短剑在身上藏了,出门而来。

    那北宁塔乃是洛阳城中至高之处,只要身在洛阳城中,抬头便可望见。

    傅云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一路来至塔下。

    这塔乃是北宁寺之中的佛塔,共有九层,约有四十余丈高,四四方方,每面各层都有三门六窗,塔刹上有相轮,四角垂着金铃,装饰华丽,美轮美奂。

    而这北宁塔最富盛名的,乃是塔顶之处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据说有拳头大小,夜晚璀璨无比,可将塔身照亮,几与明月争辉。

    傅云来至塔下,绕着走了一圈。

    他本想先至此处藏匿起来,寻个视野宽阔却不易被发觉之处,静观二人相斗。

    看了一圈,只见这塔四周虽有不少树木,但最高的不到三丈,比起北宁塔实在太矮。

    昨日聚仙楼中,裘响明明白白说的乃是:“明夜子时,北宁塔顶。”

    若是藏在树上,二人却在塔顶决斗,到时只能依稀看见个人影,与没来无甚区别。

    傅云左右一看,见附近并无一人,只略远处有几个僧人正在埋头扫地,于是纵身一跃,已上了塔。

    他一跃便到了第三层,塔上安静,并无一丝声音,想来也无其他人上塔,于是便由楼梯拾级而上。

    这塔中每一层陈设均大致相同,沿着楼梯画有壁画,或有些大小不一的佛龛,底下几层多是些经书典籍,越往上反而越发干净空旷。

    傅云自是对佛道之事一无所知,向来也无人教他,只知道有头发的是道士,没有头发的是和尚而已,所以对一路所见并不大感兴趣,只顾往上。

    待到第八层,墙壁之上连壁画也没有了。

    傅云欲再往上,却发现一道厚重的大门,一把已然生锈的大锁,已将去往第九层的楼梯死死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