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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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无语凝咽月印庵

“丁姨,没事了。”白雪秋回答着。

    “考虑得怎么样?我那天说的事。”丁亚迪拉着她坐下来,问。

    白雪秋说:“丁姨,我知道您对我好。但我还是想找一个专业对口的事去做。这个月底护理证就下来了,这几天我想到几家医院去看看,看有没有对外招聘或实习的岗位。”

    丁亚迪也想尊重她的意见,想了想,便说:“那好吧,秦军现在忙,怕没时间。这两天我抽空陪你去跑跑。”

    “丁姨,你这么忙,就不用陪我了。你看我都这么大了还总让您操心,我一个人去没事的。”白雪秋说。

    白雪秋一口没提秦军,尽管心里老在想着他。

    丁亚迪何尝看不出来,心想: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态度,不敢轻易表露什么。那就先让她这么朦胧着也好,顺其自然吧。

    还别说,两天跑下来,白雪秋还真有所收获。市医院的人事科说近期正准备招一批实习生,先给她登了记,说等她的资格证下来了,就去面试。

    丁亚迪也替白雪秋高兴,说:“你今天就给学校的老师打个电话问问,资格证一下来就赶快让老师给你寄过来。闺女长得俊,到哪人都抢着要。”

    “丁姨,你别拿我开玩笑了。”白雪秋羞红了脸说,但心里甜蜜蜜得。

    丁亚迪说:“下午我要去开发区,顺便带你去厂里看看。”

    白雪秋不敢看丁亚迪的脸,只是点点头,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太红了。

    到了车间,白雪秋老远就看到秦军穿着一套工作服跟一个师傅在调试机器,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身边有丁亚迪在,白雪秋也不好意思一下走过去。

    你说这男女间的感情也真怪。这要是在以前,白雪秋会毫无顾忌的早就过去了。但自从和秦军在华山微微捅了那么下窗户纸,这心境就不同了,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置身于其中,反倒变得矜持起来。

    丁亚迪说:“我去找代凡有点事,你先去看看你秦军哥吧。”

    白雪秋早就等着这句话,径直向秦军快步走去。

    从肉联厂回来第二天,白雪秋就回了五棋村。

    两天后,丁亚迪和丁松正在去保山的路上,手机突然响了。丁亚迪也没看是谁的,接通后,只听电话里急切地说:“丁姐,秦语找到了,秦语找到了!!!”

    手机差点没从她的手中掉下来,她一边让丁松赶紧停车,一边在电话里喊:“曲那,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丁松掉转车头,赶紧往回开。一路狂奔到了公司,曲那和大鹏等几个秦语的前同事早已在那等着。

    到了办公室,曲那说,她以前的老科长吴晓一个多小时前打来电话,说在华山旅游的时候,在一个尼姑庵里发现了秦语,于是将电话打给了她们科里,还说她先在那看着秦语,直到这边人过去。

    秦语只觉得像在做梦,身体一直在发抖,这可不像她一惯的风格。

    “你老科长的电话是多少?我现在就给她打过去。”丁亚迪拿起电话问曲那。

    电话很快接通了,丁亚迪大声说:“吴科长吗?我是秦语的嫂子,你能不能让秦语接下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好,好”的声音。但旁边的一群人等了半天,电话里也没传来秦语的声音,却是吴晓说:“秦语她不接电话,似乎根本不认识你们似的。”

    丁亚迪放下电话,自己问了句:“不会彻底地六根清静了吧?”

    给秦金生、方玮、代一行分别通知了。丁亚迪对丁松说:“你赶紧到肉联厂将秦军接着去一趟五棋村,将雪秋接来,秦语最喜欢她了。”

    白雪秋一到,就对丁亚迪说:“我在华山的时候就跟秦军哥说过,当时我就感觉到秦姨就在那。”

    很快,秦金生、方玮和刘大安从山东,丁亚迪、秦军、白雪秋和代一行从云南,分别往华山脚下的月印庵赶。

    在火车上,代一行问丁亚迪:“她知道我还没死吗?”

    丁亚迪说:“昨天打电话时,我让吴晓科长告诉她了,但秦语就是不跟我通话,我心里担心的很。”

    “那我复婚的事她知道吗?”代一行问。

    “也让吴科长跟她说了,先给她作个思想准备,以免你突然出现时,她一时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丁亚迪说。

    代一行叹了口气,说:“人生难料世事难料,没想到会有如今这般结果,自己实在负得秦语太深,还不如当初死在缅甸更好些。”

    白雪秋在车上兴奋得很,以为一去就能将她秦语阿姨给带回来,并憧憬着将她接回来后的美好生活。那多年来锁在眉头的阴霾,一夜间舒展开来,与秦军有说有笑。

    但丁亚迪却是忧心忡忡,但又不想破坏白雪秋和秦军的美好心情,便一个人想着与秦语见面时可能出现的场景和结局。

    清晨下了火车,一群人便往月印庵赶去。到了庵前,秦语的老科长吴晓早已在庵门口等着。一见面,方玮就问:“吴科长,太感谢您了,您没看错吧?”

    吴晓说:“她跟我后面工作了几年,怎么能看错呢?她现在的法号叫一语,还是那个秦语的语,只是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科长,她现在在哪?快带我们去。”方玮迫不及待地说。

    吴晓说:“她现在正在做课,跟我来。大家进去声音小点,千万别激动。”

    一行人走进经堂,只见几排尼姑整齐地跪在布垫上,正齐声诵经供赞,好似正与经堂中供奉的神佛、菩萨交流着,显得**而虔诚,对出现的人根本无视。

    丁亚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个头上有一道疤痕的尼姑身上。没错,那不正是秦语吗?她差点没控制住跑了过去。

    方玮也找出了秦语,她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一旁的刘大安忙将她扶住。代一行呆呆地看着。

    白雪秋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看着一身青灰色素衣的秦语,丁亚迪心如刀绞般得痛,只觉得胸口处一阵阵痉挛,不得不弯下了腰。

    课一做完,秦金生第一个跨了过去,一把将秦语抱在怀里,失声痛哭。用手摸着她头上的那道疤,说:“秦语你这是怎么了?哥来迟了,都怪哥来迟了————”

    大家都一拥而上,将秦语包在了中间。哭声、喊声一片。现场的尼姑们和师傅们都知道是一语的家人寻来了,因为之前吴晓已经找她们了解过情况。

    代一行默默地跪在秦语身旁,一言不发,他觉得已无颜多说。

    只有丁亚迪一个人还站在那,腿怎么也迈不开,双手难过地捂着胸口。

    但尽管大家无论怎么哭怎么喊,秦语都像是个木头人似的,闭着眼,双手合十继续念着经,丝毫的喜怒哀乐的表情都没有。

    这时静一法师走过来,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说:“各位施主,这是佛门静地,休得哭闹,请到后堂说话。一语,你且在这禅坐诵经。”

    大家纷纷起来随静一法师去了后堂,只有白雪秋和丁亚迪没有走。

    丁亚迪慢慢走到了秦语面前,跪在垫子上。白雪秋使劲摇晃着秦语的胳膊,哭着说:“秦语阿姨,我是雪秋——雪秋啊!您就睁开眼看看我吧,我想了你这么多年,你看看我吧——求求您了——”

    白雪秋正在求着秦语,一旁跪着的丁亚迪突然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白雪秋连忙将丁亚迪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大声喊着:“丁姨,你怎么了?快来人啦!”

    几个尼姑赶紧跑了过来,大家一阵摆弄,丁亚迪总算醒了过来。但秦语仍然在那没有动,只是嘴里的经念得越来越快,身体微微地晃动了几下。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静一法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方玮他们。静一法师对秦语说:“一语,你随老尼来一下,其他人先不要过来。”

    秦语说了声“是,师傅”,便起身跟着她去了后堂。

    静一法师说:“一语,你刚来时,我就说过你看似尘缘未了,去留与否,现在全由你决定。”

    “阿弥陀佛。师父,我愿继续留下来赎罪,陪着师傅。”秦语说。

    “既然你留意已定,也罢。我去打发几位施主走。”静一法师说。

    静一法师走到大堂,将一行人请了出去。对大家说:“一语继续修行之心已定。尘缘之事,时机未到。各位施主请回吧,勿在打扰清静之地。”

    这辛辛苦苦得知了下落,一行人哪能心甘?又怎舍得离秦语而去?大家站在庵门外,久久不能自持。

    方玮对秦金生说:“你先带亚迪去医院看一下,我们不能再出事了,你们这个家离不开这两个女人,这个家再经不起折腾了。”

    丁亚迪说没事,不愿去医院。

    秦金生说:“秦语暂在这又跑不掉,先给她点时间考虑,等带你看完病回来再去劝她。”

    秦金生和秦军带着丁亚迪去了医院。

    代一行独自一人进去找到了秦语。秦语说了句:“走吧,你的事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