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春天还远吗?
大年初三，他们俩包上一辆面包车，并装上几十盒礼品，去拜访药材种植大户和药商们。
在车上，代一行让秦语不要为钱担心，说先拿十万让她周转，说等啥时候赚钱了再还给他。
这十万块钱现在对秦语来说,那可谓真是雪中送炭,而且算是烈炭。自筹备到开业这一路折腾下来，她已快处于身无分文的境地了，就连让老艾回去过春节的工钱差点都没付得起，正准备开过年向同事们开口借点，而且一想到后面还要继续需要资金铺垫和周转就头疼。
代一行这一主动开口，叫秦语不知该说什么好，差点没哭出来，这是因为代一行首先是把她秦语真的当作师妹当作自家人一样看待，这十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对于一般人来说，即使他有钱你去开口，也很难。另一个想哭的原因是这钱确实再次唤起了她心中强烈的创业愿望和信心，有一这钱，心中的许多想法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代一行看她没有应诺，便问：“是嫌少还是不愿意要啊？”
“师哥，说实话，我真想用你这钱，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说。
“那就什么也不说，将这钱先拿着用就行了。”代一行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除了资金之外，他还想起一件事，说：“如果这次我们去，能拉到几个大客户，那今年的收购量一定不会小。你要上班，光靠老艾一个人又看货又收货又定价又管账，这样不行。不是我不相信老艾，而是这确实一个人干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残疾人。”
代一行的这一席话，一下子说到了秦语的短处和难处上。
他接着又说：“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亲自干，二是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你。但你既要上班又要事事亲自干，这不太现实。”
她苦笑了一下，说：“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全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代一行紧跟着接了一句，俩人都笑了。
按着手中的名单，每到一家，秦语就拎着礼品，递上名片，主动自我介绍。面对着眼前这位高挑漂亮、谈吐不俗又有几分气质的女孩，大家都很客气地接待他们。
其中有一位姓阿的种植户，人很实在，很朴实。他说他有三百亩的药材基地，这些年也赚了些钱。但和其他种植户一样，对近两年市里药材收购公司的收购价格颇为不满，价格压了又压，其它几家收购单位也好像相互之间串通好的，价格也都压得差不多。
最后阿老板给代一行点燃烟，说：“秦老板，代老板，如果今年你们的收购价格在药材品质同等的条件下，能高出他们点，我可考虑和你们合作，我还可以发动其他人也来找你。”
秦语一听这话，看了下代一行，立马站起来握住阿老板的手，连声说：“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经过三天的拜访，车上的礼品也送得差不多了。代一行指着仓库对秦语说：“这地方你选的不错，但如果今年生意要是做起来了，恐怕你租的这货仓小了点。”
“要不我们去找一下蜜峰仓库的赵经理，再租间仓库下来。”秦语说。
俩人买了一条云烟和几盒糕点，找到了赵经理的家。赵经理一口同意，反正仓库空着也是空着，表示可再便宜点租给她。
“还有一间，四百平米，两千一年，租金半年一付，怎么样？”赵经理表示。
秦语看着代一行，代一行坐在椅子上直了直腰，说：“赵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连同先前租的那间仓库，一共三千五一年，你看这丫头也挺不容易的，等她以后赚钱了，再给您涨点。”
赵经理略微犹豫了下，抬起头说：“行，就当我支持支持她吧，春节后一上班，你就来办手续。”
秦语丢下了香烟和糕点，和代一行离开了赵经理家。
初六中午，代一行和秦语正在排档吃饭，马大打电话来，说胡三上个月喝醉了酒被野狗咬了，昨天病情发作，正在市医院抢救。
代一行嘱咐秦语去买点东西，自己先急匆匆赶到医院。在传染科病房，胡三被隔离了起来，胡三老婆蹲在病房走廊上有一声无一声地正哭着，马大在窗户边抽着烟。
“怎么回事？”代一行走过去问马大。
马大说：“一个月前，我们从缅甸回来后，你去了广州，我就和胡三回了瑞丽。一天晚上我俩喝完酒，各自回家，他在路上碰见一条狗，就用脚去踢它，不料狗却反过来在他腿上咬了一口。当时伤口也不深，他就没当回事，只是用米汤将伤口处洗了洗。谁知前两天突然发作，县城医院说治不了，就转到这来了，现在就这样了。”说完，马大有些自责。
在医院守了一下午，也没个结果。“让孩子在这看一会，我俩带上嫂子下去吃点东西。”天快黑的时候，代一行对马大说。
饭刚吃到一半，胡三的女儿跑到饭店门口，大声哭着说：“妈，叔叔——我爸走了。”
三个人甩开屁股下的椅子就冲出饭店往医院跑，老板娘跟在后面喊：“你们账还没付呢，不能走……”代一行回头喊了一嗓子：“回头再给你。”
胡三被一条白床单盖着，病房里哭声一片。初九，代一行与马大帮着胡三家人把丧事办完。回来的路上，马大说：“胡三在世时，喜欢两样东西，一是酒，二是女人。你说最后他既没死在酒上，也没死在女人身上，反倒让一条野狗要去了命。”
代一行沉默了一会，说：“老子有句话，叫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于人乎？”
马大没听明白，问是什么意思。代一行说大概意思就是说狂风不可能刮一早上，暴雨也不可能下一天不停，风雨是由天地来主宰。天地宇宙有那么大的力量，都不能使风长久地刮，使雨长久地下，更何况我们这么一个渺小的人呢？
马大好像有些明白。代一行继续说：“你我就像沧海里的一滴水，早晚有一天将归于尘土，兄弟，从今开始过好每一天吧！”
马大点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话。
代一行临走时，将一张十万元的存折交给秦语。秦语打了张欠条给他，被他接过去给撕了。
老艾初八就来了，是坐拖拉机来的，拖拉机后面还跟着辆拖拉机，两车上满满的麻袋装着药材，全是他给秦语拉来的业务。秦语自然高兴，当即过了称，付了钱，还包了老艾一个两百无的红包。
曲那休完产假回来上班了，办公室的同事问秦语：“听门口老胡说，那天你的那位师哥可有来头了，好像是个大款？”
“什么大款，就是在外面做点生意，没老胡说的那么玄乎，其实他人挺实在的。”秦语说。
“嘀嘀嘀……”什么东西在响？大伙都在找。秦语也觉得这声音有点怪，即不是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也不是“bb机”的声音。最后大家的眼睛都落在秦语身上，大鹏说：“好像是从秦语身上传出来的。”
秦语这才发现声音真的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是这个东西在叫，一看才明白是师哥打来的。她既不好意思又紧张地把电话接通，哪知代一行也没有什么事，她就匆匆将电话挂了。
同事们都站在那儿，大鹏凑上来瞪大眼睛说：“手机？秦语你发财啦？”
弄得她挺尴尬的，腆着脸着：“我哪发财了，我比你还穷呢，这是我师哥从外面带回来给我的。”
大伙都围过来看，个个羡慕不已，尤其是大鹏，将它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说出两个字：“漂亮。”他又说：“咱们科里混得最好的也就算曲那了，她也就用了个汉显的呼机。秦语啊，哪天我相亲，把它借给我用下呗！”
秦语笑着说：“行，没问题！用多久都行。”
这一天，大伙讨论的似乎都是秦语师哥和手机的事，还有就是谁来接科长的位子。大家都说轮也该轮上老江了，人家副科长都干了六七年了。秦语猜着也差不多。
曲那回来后，同事们都补了份子钱，说是给孩子买奶粉的。曲那没办法，只好都收下，她说现在还在过年，大家肚子里都不缺油水，等过了元宵节后再请大家。
晚上在宿舍，秦语将曲那休假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给她听。虽然平时她对曲那是无话不说，但这回自己收草药做生意的事还是没敢说，因为她也不知道下步到底会怎样。
刚上班没几天，秦语意外地收到了远在南京的古玉祥写来的信。分手已有四年了吧，这时候写信给我是什么意思？秦语心里想着。
信写了六七张纸，足以够得上一篇论文的篇幅了。他在信中首先对以前做过伤害秦语的事表示怅悔，也从其它渠道知道她至今还单身一人。他说自从和那位领导的女儿结婚后，几年来一直过得很痛苦。他老婆在和他结婚前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但却隐瞒了这件事。婚后不但对欺骗他的事不愧疚，还处处瞧不起他，经常以千斤小姐自居，让他实在难以容忍。信中还说他始终没有忘记秦语，希望她能再给一次机会，以期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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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代一行让秦语不要为钱担心，说先拿十万让她周转，说等啥时候赚钱了再还给他。
这十万块钱现在对秦语来说,那可谓真是雪中送炭,而且算是烈炭。自筹备到开业这一路折腾下来，她已快处于身无分文的境地了，就连让老艾回去过春节的工钱差点都没付得起，正准备开过年向同事们开口借点，而且一想到后面还要继续需要资金铺垫和周转就头疼。
代一行这一主动开口，叫秦语不知该说什么好，差点没哭出来，这是因为代一行首先是把她秦语真的当作师妹当作自家人一样看待，这十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对于一般人来说，即使他有钱你去开口，也很难。另一个想哭的原因是这钱确实再次唤起了她心中强烈的创业愿望和信心，有一这钱，心中的许多想法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代一行看她没有应诺，便问：“是嫌少还是不愿意要啊？”
“师哥，说实话，我真想用你这钱，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说。
“那就什么也不说，将这钱先拿着用就行了。”代一行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除了资金之外，他还想起一件事，说：“如果这次我们去，能拉到几个大客户，那今年的收购量一定不会小。你要上班，光靠老艾一个人又看货又收货又定价又管账，这样不行。不是我不相信老艾，而是这确实一个人干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残疾人。”
代一行的这一席话，一下子说到了秦语的短处和难处上。
他接着又说：“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亲自干，二是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你。但你既要上班又要事事亲自干，这不太现实。”
她苦笑了一下，说：“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全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代一行紧跟着接了一句，俩人都笑了。
按着手中的名单，每到一家，秦语就拎着礼品，递上名片，主动自我介绍。面对着眼前这位高挑漂亮、谈吐不俗又有几分气质的女孩，大家都很客气地接待他们。
其中有一位姓阿的种植户，人很实在，很朴实。他说他有三百亩的药材基地，这些年也赚了些钱。但和其他种植户一样，对近两年市里药材收购公司的收购价格颇为不满，价格压了又压，其它几家收购单位也好像相互之间串通好的，价格也都压得差不多。
最后阿老板给代一行点燃烟，说：“秦老板，代老板，如果今年你们的收购价格在药材品质同等的条件下，能高出他们点，我可考虑和你们合作，我还可以发动其他人也来找你。”
秦语一听这话，看了下代一行，立马站起来握住阿老板的手，连声说：“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经过三天的拜访，车上的礼品也送得差不多了。代一行指着仓库对秦语说：“这地方你选的不错，但如果今年生意要是做起来了，恐怕你租的这货仓小了点。”
“要不我们去找一下蜜峰仓库的赵经理，再租间仓库下来。”秦语说。
俩人买了一条云烟和几盒糕点，找到了赵经理的家。赵经理一口同意，反正仓库空着也是空着，表示可再便宜点租给她。
“还有一间，四百平米，两千一年，租金半年一付，怎么样？”赵经理表示。
秦语看着代一行，代一行坐在椅子上直了直腰，说：“赵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连同先前租的那间仓库，一共三千五一年，你看这丫头也挺不容易的，等她以后赚钱了，再给您涨点。”
赵经理略微犹豫了下，抬起头说：“行，就当我支持支持她吧，春节后一上班，你就来办手续。”
秦语丢下了香烟和糕点，和代一行离开了赵经理家。
初六中午，代一行和秦语正在排档吃饭，马大打电话来，说胡三上个月喝醉了酒被野狗咬了，昨天病情发作，正在市医院抢救。
代一行嘱咐秦语去买点东西，自己先急匆匆赶到医院。在传染科病房，胡三被隔离了起来，胡三老婆蹲在病房走廊上有一声无一声地正哭着，马大在窗户边抽着烟。
“怎么回事？”代一行走过去问马大。
马大说：“一个月前，我们从缅甸回来后，你去了广州，我就和胡三回了瑞丽。一天晚上我俩喝完酒，各自回家，他在路上碰见一条狗，就用脚去踢它，不料狗却反过来在他腿上咬了一口。当时伤口也不深，他就没当回事，只是用米汤将伤口处洗了洗。谁知前两天突然发作，县城医院说治不了，就转到这来了，现在就这样了。”说完，马大有些自责。
在医院守了一下午，也没个结果。“让孩子在这看一会，我俩带上嫂子下去吃点东西。”天快黑的时候，代一行对马大说。
饭刚吃到一半，胡三的女儿跑到饭店门口，大声哭着说：“妈，叔叔——我爸走了。”
三个人甩开屁股下的椅子就冲出饭店往医院跑，老板娘跟在后面喊：“你们账还没付呢，不能走……”代一行回头喊了一嗓子：“回头再给你。”
胡三被一条白床单盖着，病房里哭声一片。初九，代一行与马大帮着胡三家人把丧事办完。回来的路上，马大说：“胡三在世时，喜欢两样东西，一是酒，二是女人。你说最后他既没死在酒上，也没死在女人身上，反倒让一条野狗要去了命。”
代一行沉默了一会，说：“老子有句话，叫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于人乎？”
马大没听明白，问是什么意思。代一行说大概意思就是说狂风不可能刮一早上，暴雨也不可能下一天不停，风雨是由天地来主宰。天地宇宙有那么大的力量，都不能使风长久地刮，使雨长久地下，更何况我们这么一个渺小的人呢？
马大好像有些明白。代一行继续说：“你我就像沧海里的一滴水，早晚有一天将归于尘土，兄弟，从今开始过好每一天吧！”
马大点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话。
代一行临走时，将一张十万元的存折交给秦语。秦语打了张欠条给他，被他接过去给撕了。
老艾初八就来了，是坐拖拉机来的，拖拉机后面还跟着辆拖拉机，两车上满满的麻袋装着药材，全是他给秦语拉来的业务。秦语自然高兴，当即过了称，付了钱，还包了老艾一个两百无的红包。
曲那休完产假回来上班了，办公室的同事问秦语：“听门口老胡说，那天你的那位师哥可有来头了，好像是个大款？”
“什么大款，就是在外面做点生意，没老胡说的那么玄乎，其实他人挺实在的。”秦语说。
“嘀嘀嘀……”什么东西在响？大伙都在找。秦语也觉得这声音有点怪，即不是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也不是“bb机”的声音。最后大家的眼睛都落在秦语身上，大鹏说：“好像是从秦语身上传出来的。”
秦语这才发现声音真的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是这个东西在叫，一看才明白是师哥打来的。她既不好意思又紧张地把电话接通，哪知代一行也没有什么事，她就匆匆将电话挂了。
同事们都站在那儿，大鹏凑上来瞪大眼睛说：“手机？秦语你发财啦？”
弄得她挺尴尬的，腆着脸着：“我哪发财了，我比你还穷呢，这是我师哥从外面带回来给我的。”
大伙都围过来看，个个羡慕不已，尤其是大鹏，将它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说出两个字：“漂亮。”他又说：“咱们科里混得最好的也就算曲那了，她也就用了个汉显的呼机。秦语啊，哪天我相亲，把它借给我用下呗！”
秦语笑着说：“行，没问题！用多久都行。”
这一天，大伙讨论的似乎都是秦语师哥和手机的事，还有就是谁来接科长的位子。大家都说轮也该轮上老江了，人家副科长都干了六七年了。秦语猜着也差不多。
曲那回来后，同事们都补了份子钱，说是给孩子买奶粉的。曲那没办法，只好都收下，她说现在还在过年，大家肚子里都不缺油水，等过了元宵节后再请大家。
晚上在宿舍，秦语将曲那休假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给她听。虽然平时她对曲那是无话不说，但这回自己收草药做生意的事还是没敢说，因为她也不知道下步到底会怎样。
刚上班没几天，秦语意外地收到了远在南京的古玉祥写来的信。分手已有四年了吧，这时候写信给我是什么意思？秦语心里想着。
信写了六七张纸，足以够得上一篇论文的篇幅了。他在信中首先对以前做过伤害秦语的事表示怅悔，也从其它渠道知道她至今还单身一人。他说自从和那位领导的女儿结婚后，几年来一直过得很痛苦。他老婆在和他结婚前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但却隐瞒了这件事。婚后不但对欺骗他的事不愧疚，还处处瞧不起他，经常以千斤小姐自居，让他实在难以容忍。信中还说他始终没有忘记秦语，希望她能再给一次机会，以期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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