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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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初悔那年花放时

怕家里人和古玉祥担心,秦语没有将被蛇咬的事告诉他们。只是晚上躺在床上,想起了家来,想起了奶奶、嫂子、小军军,当然还有古玉祥。

    她与古玉祥自分别后,除了写信外,有时也去外面的电话亭给他打电话。她不敢用单位电话打,有次曲那用办公室电话给在韶通的爱人打了个,在月底交电话费时被吴科长发现了,不仅狠说了她一顿,还让她补了电话费。

    半个多月后,秦语的腿才彻底消了肿,伤口也逐渐愈合了。这天早上刚到办公室,曲那就交给她一封信。

    信是远在北京的师傅张一贵来的,除问了她一些这边的境况外,还告诉秦语,说代一行因倒卖文物,上个月被判了三年刑,现就在景宏州的一个监狱里服刑,请她有时间去看看他。

    晚上,在宿舍,秦语拿出师哥代一行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依然还是那样的发亮晶透。

    曲那问:“谁送的,你对象?真漂亮!”

    秦语便将在北京上学时,如何在潘家园摆摊,如何认的师傅和师兄以至现在师兄代一行入狱的事,统统都讲给曲那听了。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丫头,还有这档子事呢!”曲那听了有些好奇地说,“那你是得去看看,哪天我陪你去。”

    “好,就准备近期抽空去。”秦语说,“其实我师兄他是挺好的一个人。”

    八月中旬,曲那爱人带着放暑假的女儿来看她,临回韶通的那天,才听说了秦语师兄的事,说他正好有个同学叫唐飞,就在那个监狱工作,是个狱警,让秦语去了可以找他。

    赶了个星期天,秦语买了些水果、一套男式睡衣和两条香烟,有曲那陪着,去看代一行。

    在门口登完记后,值班的给唐飞打了个电话。不一会,穿着一身警服的唐飞来到了门口。原来,曲那结婚的时候与唐飞见过一次面,还有些印象,而唐飞一眼就认出了她。

    秦语拿出一条香烟,唐飞推辞了半天才收下。

    由于曲那爱人的关系,十分钟左右,代一行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他一进门,就看到秦语站在里面,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师哥!!”秦语喊了一声,声音微颤。

    代一行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师妹?你怎么来了?”

    与春节那次见面相比,代一行明显瘦了些,精神也差了不少,被剃了个平头。秦语说是师傅告诉她的,并将曲那向代一行作了介绍。

    代一行这才明白过来,“真是巧了,没想到你被分配到了这。”他谢了曲那,说“刚才我还在纳闷,怎么能让我在这与你们见面?”

    秦语将水果放在桌上,又从袋子里将睡衣和香烟拿出来,放到他跟前,说:“师哥,这是给你带的。”

    代一行本来看似是个感情不太丰富的人,可这一回真得被感动了。他手拿着睡衣,看了又看,眼圈有些湿润,却勉强笑着说:“还是师妹好,师哥我以前没白疼你。”

    半个小时左右,唐飞走了进来,客气地对曲那说:“时间差不多了,下回再来吧!”

    代一行没有说话,拿着睡衣和香烟,拎上水果,出了会议室。秦语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看着他跟在一个狱警的身后走了,一直没有回头再看看她。

    春节放假前,秦语为多请几天假,特意买了点礼品晚上送到了吴科长家,吴科长给她多批了几天。十五天假,除去来回路上用去的,其实在家也待不了几天,此外,她还要到南京去,她与古玉祥在电话里约好的。

    回到秦家岭,还有两天就大年三十了,浓浓的年味,亲人间的团聚,令秦语觉得是那样的美好。小侄子军军围着她一口一个“姑姑”,乐得她抱着小军军一口一口地亲着。

    秦语用上班攒下来的工资,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东西,除去回去必要的路费,几乎没剩下多少了。奶奶拉着她的手,总也看不够。

    秦多子在她家院门口转了好几圈,被秦语奶奶骂走了。自从水塘跟着黄小球走了,他就更加失落了,恨不得村上再多出几个寡妇来。后来就连水塘原来的婆婆都有点恨他,说如果不是被他捅破,也许水塘就不会跟黄小球走,孙女小芹也就不会离开秦家岭。

    初六准备去扬州,初四那天秦语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在丁亚迪的一再追问下,她才将与古玉祥的事说了。

    奶奶和嫂子都替她高兴,她们正在家里为秦语的这事发愁呢!

    秦语心里也美滋滋的。尽管心里舍不得,但奶奶和嫂子还是催秦语早出发,去扬州多待几天。

    到了古玉祥家,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天夜里,古玉祥又溜进了秦语的房间,而且这一次秦语连最后的底线都没守住,彻底地成为了他的女人。

    吃饭的时候,古玉祥父母问秦语今后有什么打算。古玉祥接过话,说:“她刚到那边工作,就先在单位好好干呗!”

    “你知道什么?”古玉祥母亲说,“你们该为下一步打算了,离得这么远,以后结婚了,还不得两地分居啊!”

    秦语听出她话外有音,没有吭声。

    古玉祥母亲对着秦语说:“过完年,我们就找找人,看能不能把你调到这边来。”

    一听这话,古玉祥一下来了精神。秦语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感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但人家是好心,又是出于对他俩的长远考虑,她也就没说什么。

    秦语提前一天回到了单位,她怕万一在路上耽搁一下,回去又得让吴科长说三道四的,她不愿招惹这个女人。

    第一个月身上没来,秦语觉得可能是来回奔波,将生理期搞乱了,也就没往心里去。但之后出现的恶心和一系列反应,使她觉得不对劲,到医院一查,竟然怀孕了。

    拿着检验报告单,秦语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没了主意。给古玉祥打电话时,他在电话那头也吃惊不小,说要跟家人商量一下,再给她答复。

    度过了难熬的一夜也想了一夜,第二天晚上在与古玉祥通电话时,秦语说想结婚,并把孩子生下来。

    但古玉祥说他父母认为现在结婚太仓促,不如先把孩子打掉,等调动的事办好了再说。放完电话,秦语只觉得阵阵凉意从脑门一直贯到脚心。她挂断电话,一个人茫然地在大街上走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看着两旁的街灯和万家灯火,竟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处,不禁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古玉祥那边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化。秦语考虑再三,跟谁也没说,一个人跑到医院做了人流。她忍着疼痛和虚弱的身体,照常上班。一连半个月,曲那都觉得她不对劲,但每问起来,秦语只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等身体好了些,秦语去监狱看了代一行,只不过这次是她一个人去的。本想跟师哥诉一诉心中的委屈和痛楚,但见了面,却又一个字也没提。

    好在这段时间,古玉祥的信和电话来了不少,这让她的心平静了许多。当一个女人真正的爱上一个男人,她能为他受任何的苦,受任何的委曲。

    但委屈总归是委屈,她时常想起在家时的好处。秦家岭的家虽然穷,但穷得干净穷得让人自在。

    秦家岭是个大村子,加上边上几个小的自然村共有四三百多户人家,村民中姓秦的占了六成,还有姓齐姓耿的各占了一部分。

    暑假结束刚开学没几天,丁亚迪下班回来正做着晚饭,就听见村部的广播通知晚上七点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到村里的打谷场开会。

    吃完饭,奶奶在家带军军,丁亚迪和邻居们一道往打谷场走去,她在路上听邻居说可能是为土地承包的事。

    打谷场已有几百人在那,谷场中央用竹杆撑挂着两个二百瓦的白炽灯炮,特别亮。村支书、村长还有村里的几名干部正坐在前面的长条桌子边。

    丁亚迪觉得气氛不些不对,她以前也参加过村里的几次大会,但都是村民代表参加,也就五六十人的样子,而今天的会让每户都要派代表来,可能不是一般的事。

    七点刚过会议就开始了,村支书秦人禾站起来说:“今天请大家来,主要两个事,一个是第二轮土地承包的事,一个是青石山的事,其中最主要的是青石山的事。”

    别看秦人禾已六十多了,但中气仍很足,声音宏亮。他是秦金生的爷爷辈,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的村干部,在村里很有威望。

    “第二轮土地承包的事,上面有明文规定,哪些人能分到地,哪些人分不到,之后由村民小组长挨家挨户登记确认,并会在村里张榜公布的,今天在这里就不多讲,反正请大家配合就是了。”秦书记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今天主要是讲青石山的事,现在有人想和我们村争这块地方,这事关乎我们全村和每家每户的利益,不得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