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远威镖局（五）
接下来几天，差不多都这样的度过的。
大年前一天晚上，李六爷醉的不省人事，一边喝一边流泪，把母女二人吓得不清。周文之和宋扬沉默不语，只好跟着大口喝酒。
到了年三十这日下午，李六爷从醉酒中醒来，一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脸上疲倦而又苍白。
苏三娘和李素素两人拿着一些饭菜给他，前者道：“昨日你只顾着喝酒，什么都没吃，今天的早膳和午膳也都没吃，别饿坏了身子，先吃点东西吧。”
李六爷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和最爱的女儿，他一时梗咽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晌，李六爷突然道：“素素，我想跟你娘说些话，你去外面买些烟花回来，今天是过年，晚上我们一起放烟花。”
李素素点头离去，她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走出镖局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道：“请问小姐是远威镖局的李素素小姐吗？”
李素素打量了一眼这人，点头道：“嗯。”
那年轻人拿出一封信交给她，道：“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并嘱咐小姐一定要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说罢，并用特别凝重的语气继续道：“这能救你父亲，也能救远威镖局。”而后，转身离去了。
李素素打开信封一看，念道：“请小姐现在去四方钱庄，把信封里的这个钥匙交给掌柜，他会给你一个东西，你拿去交给令尊。请务必在酉时之前送达。小姐答应过我一定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请遵守诺言。逍遥王字。”
李素素惊喜的呼叫了一声，发现这封信低下还有一行字。
“请小姐独自一人前往四方钱庄，不然那个掌柜是不给你东西的，切记，切记，切记。”
李素素有些犹豫了，她感觉到有些怪异，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她在镖局门前思索了片刻后，见到宋扬在院子里铲雪，暗道：“要不跟他说说。”
她招手让宋扬过来，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了这个深爱着他的青年。
宋扬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要去一趟，如果真能救东家和镖局那就太好不过了。”
李素素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可信上说只让我一个人去，我怕这事有蹊跷。”
宋扬摇头道：“不必担心，四方钱庄我常陪同东家一起去，那里我很熟悉，大不了你一个人进去，我在门口转角的地方可以看到你，小姐若有危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救你的。”
李素素道：“今天那个黑衣人就要来向爹兑换借条，快接近三十万两，就算要了我性命，我也要去一趟。”
宋扬一拍胸脯，道：“小姐，一切有我在，没人敢伤你分毫。”
李素素说着，一把拉着宋扬就朝四方钱庄跑去了。
书房里，李六爷拿出两把匕首，放在桌子上，道：“三娘，还记得这两把匕首吗？”
苏三娘拿起其中一把，上下抚摸，又抽出一截，道：“怎么会不记得了，这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想不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
李六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过了良久才道：“在过一会就到酉时了，我李复的名声与远威镖局的名声就会蒙受耻辱。”
苏三娘重重一叹，抽出匕首，道：“还是那么锋利。”
李六爷站在苏三娘身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苏三娘笑了起来，道：“三娘十六岁就跟着老爷，没能为老爷生个儿子是我的遗憾。不过老爷去哪，我三娘就去哪。只是以后素素一个人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
李六爷欣慰的一点头，又仰天长叹道：“如果我们活着，她也会跟着我们背负这一切。只有我们两个死了，她才可以没有负担的活下去。”
苏三娘放下匕首，一把拥在李六爷怀里，哭着道：“我可怜的素素，要是有个夫家我也可以安心走了。”
李六爷抚摸着她的背，道：“她会活下去的，比现在要活的轻松，活的自在。素素向来对生活充满热情，我也相信她会原谅我们的做法，我们是在替她着想。不然，她要背负着我们所有的耻辱前行，那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苏三娘哭的已说不出话来，只是伏在李六爷的胸前不停的哭泣。
李六爷长吸一口气道：“只有那黑衣人怜悯我，也许是出于真心，也许是私心，但不管怎样，这两个月是他给的，不然，我早就……期望我们的死亡能让他免除这比巨额的账务。”说罢，拿起桌上的两把匕首，递了一把给三娘，又道：“酉时快到了，那黑衣人也应该在前来的路上了。”
苏三娘拔出匕首，抵在喉咙处，道：“愿来世还能跟老爷做夫妻，愿老天爷保佑我们的女儿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李六爷也是如此这般，点头道：“老天爷会听到我们的祈求的。”
眼看二人双双闭上眼睛，就要用匕首划开脖子。
突然，门被人用力推开。
李素素兴奋的喊着：“爹，娘，我们有救了，有救了。”这时，她才见到情况不对，噗通一下跪在二人面前，哭道：“你们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吗？”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大年夜的晚上，伴随着爆竹声响传了开来。
两人放下匕首，蹲下身子，拥抱着自己的女儿，三人哭成一团。
良久，李六爷突想道什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有救了？”
李素素这才擦干泪水，笑着拿出一个小盒子，道：“全部都在这里面，爹，你打开，快打开。”
李六爷颤抖着打开木盒，见里面竟是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的欠条，并且全部已经签署付款。旁边还有几颗鹅卵石一般大小的珍珠，附上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好人会有好报。”
这时，周文之在书房门口提醒道：“东家，酉时已经到了。”
三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坐在书桌旁，李六爷思索了下，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李素素回道：“在四方钱庄拿来的。”
苏三娘问道：“你一个去的？谁让你去的？”
李素素只好如实道来。
李六爷嘟囔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苏三娘见危机已解，笑道：“我以后定会为此人供奉一盏长明灯，日日在菩萨面前祈祷，保佑这位恩公长命百岁。”
年夜饭吃的格外的开心，五人围在桌子面前欢声笑语。
宋扬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么长时间里，他终于见到小姐笑了。
而周文之又恢复了那般坦然，看来，东家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其它的一些事情放一边去吧，镖局既然已经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刻，重开不只是时间的问题吗？
第二日一大早，李六爷还未起床，就听到门口宋扬在不停的喊：“东家，东家，你快出来看。镖队回来啦，镖队回来啦。”
李六爷在里面回应道：“你小子昨夜酒喝多了还未醒吧。”
苏三娘穿着衣服，道：“宋扬这孩子哪说过胡话，快去看看。”
李六爷这才觉得可能有事发生了，宋扬跟了他这么久，何时说过一句大话？
打开门后，才发现周文之也在旁边，李六爷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宋扬脸上洋溢不可言说的兴奋，道：“东家，镖队，五十辆镖车装着满满的货物回来了，现在刚进城了。”
李六爷诧异道：“什么？我们院威镖局哪还有镖车。”
周文之点头道：“东家，千真万确。每辆镖车上面都打着远威镖局的旗号。”
李六爷回头望了一眼三娘，二人表情开始激动起来，前者一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这时，李素素从旁边走来，问道：“大早上的，什么镖车回来了？”
宋扬就又把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几人都是大喜，一起朝外面跑去。
当来到大街上时，街上人声鼎沸，本来初一的街上就热闹，此刻远威镖局长长的镖队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人群过来。
领头的刘镖师，罗雄和一些熟悉的面孔趾高气扬的边走边道：“让让了，让让了，各位乡亲。”说着，还伸手向李六爷他们一伙人打招呼。
五十辆镖车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朝远威镖局驶来，每辆都装了满满的货物，而且都是巨鹿城紧缺的物资。
再也无用怀疑，在这么双眼睛的见证下，远威镖局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撑不过年底。
李六爷紧紧的握着夫人和女儿的手，各自都是眼角泛出了泪花。
李素素嘴角露出微笑，看着这些陪伴她成长，又可爱又尊敬的镖师们。
在人群中，一个角落里，黑衣人半边身子隐藏在路人中，他默默观望着这一切，喃喃道：“师傅，愿您永远这般开心下去，愿您永远没有苦闷和烦恼。”说罢，慢慢退出人群。
在不经意间，黑衣人又回头瞧了一眼时，见李六爷正和一群达官贵人在一起谈论，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黑衣人骑上一匹马，道：“该去惩罚那些背后捣鬼的人了。”双腿一夹马腹，右手一扯缰绳，马儿在还未完全融化的雪地飞奔起来。
大年前一天晚上，李六爷醉的不省人事，一边喝一边流泪，把母女二人吓得不清。周文之和宋扬沉默不语，只好跟着大口喝酒。
到了年三十这日下午，李六爷从醉酒中醒来，一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脸上疲倦而又苍白。
苏三娘和李素素两人拿着一些饭菜给他，前者道：“昨日你只顾着喝酒，什么都没吃，今天的早膳和午膳也都没吃，别饿坏了身子，先吃点东西吧。”
李六爷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和最爱的女儿，他一时梗咽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晌，李六爷突然道：“素素，我想跟你娘说些话，你去外面买些烟花回来，今天是过年，晚上我们一起放烟花。”
李素素点头离去，她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走出镖局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道：“请问小姐是远威镖局的李素素小姐吗？”
李素素打量了一眼这人，点头道：“嗯。”
那年轻人拿出一封信交给她，道：“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并嘱咐小姐一定要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说罢，并用特别凝重的语气继续道：“这能救你父亲，也能救远威镖局。”而后，转身离去了。
李素素打开信封一看，念道：“请小姐现在去四方钱庄，把信封里的这个钥匙交给掌柜，他会给你一个东西，你拿去交给令尊。请务必在酉时之前送达。小姐答应过我一定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请遵守诺言。逍遥王字。”
李素素惊喜的呼叫了一声，发现这封信低下还有一行字。
“请小姐独自一人前往四方钱庄，不然那个掌柜是不给你东西的，切记，切记，切记。”
李素素有些犹豫了，她感觉到有些怪异，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她在镖局门前思索了片刻后，见到宋扬在院子里铲雪，暗道：“要不跟他说说。”
她招手让宋扬过来，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了这个深爱着他的青年。
宋扬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要去一趟，如果真能救东家和镖局那就太好不过了。”
李素素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可信上说只让我一个人去，我怕这事有蹊跷。”
宋扬摇头道：“不必担心，四方钱庄我常陪同东家一起去，那里我很熟悉，大不了你一个人进去，我在门口转角的地方可以看到你，小姐若有危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救你的。”
李素素道：“今天那个黑衣人就要来向爹兑换借条，快接近三十万两，就算要了我性命，我也要去一趟。”
宋扬一拍胸脯，道：“小姐，一切有我在，没人敢伤你分毫。”
李素素说着，一把拉着宋扬就朝四方钱庄跑去了。
书房里，李六爷拿出两把匕首，放在桌子上，道：“三娘，还记得这两把匕首吗？”
苏三娘拿起其中一把，上下抚摸，又抽出一截，道：“怎么会不记得了，这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想不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
李六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过了良久才道：“在过一会就到酉时了，我李复的名声与远威镖局的名声就会蒙受耻辱。”
苏三娘重重一叹，抽出匕首，道：“还是那么锋利。”
李六爷站在苏三娘身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苏三娘笑了起来，道：“三娘十六岁就跟着老爷，没能为老爷生个儿子是我的遗憾。不过老爷去哪，我三娘就去哪。只是以后素素一个人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
李六爷欣慰的一点头，又仰天长叹道：“如果我们活着，她也会跟着我们背负这一切。只有我们两个死了，她才可以没有负担的活下去。”
苏三娘放下匕首，一把拥在李六爷怀里，哭着道：“我可怜的素素，要是有个夫家我也可以安心走了。”
李六爷抚摸着她的背，道：“她会活下去的，比现在要活的轻松，活的自在。素素向来对生活充满热情，我也相信她会原谅我们的做法，我们是在替她着想。不然，她要背负着我们所有的耻辱前行，那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苏三娘哭的已说不出话来，只是伏在李六爷的胸前不停的哭泣。
李六爷长吸一口气道：“只有那黑衣人怜悯我，也许是出于真心，也许是私心，但不管怎样，这两个月是他给的，不然，我早就……期望我们的死亡能让他免除这比巨额的账务。”说罢，拿起桌上的两把匕首，递了一把给三娘，又道：“酉时快到了，那黑衣人也应该在前来的路上了。”
苏三娘拔出匕首，抵在喉咙处，道：“愿来世还能跟老爷做夫妻，愿老天爷保佑我们的女儿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李六爷也是如此这般，点头道：“老天爷会听到我们的祈求的。”
眼看二人双双闭上眼睛，就要用匕首划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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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素兴奋的喊着：“爹，娘，我们有救了，有救了。”这时，她才见到情况不对，噗通一下跪在二人面前，哭道：“你们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吗？”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大年夜的晚上，伴随着爆竹声响传了开来。
两人放下匕首，蹲下身子，拥抱着自己的女儿，三人哭成一团。
良久，李六爷突想道什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有救了？”
李素素这才擦干泪水，笑着拿出一个小盒子，道：“全部都在这里面，爹，你打开，快打开。”
李六爷颤抖着打开木盒，见里面竟是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的欠条，并且全部已经签署付款。旁边还有几颗鹅卵石一般大小的珍珠，附上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好人会有好报。”
这时，周文之在书房门口提醒道：“东家，酉时已经到了。”
三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坐在书桌旁，李六爷思索了下，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李素素回道：“在四方钱庄拿来的。”
苏三娘问道：“你一个去的？谁让你去的？”
李素素只好如实道来。
李六爷嘟囔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苏三娘见危机已解，笑道：“我以后定会为此人供奉一盏长明灯，日日在菩萨面前祈祷，保佑这位恩公长命百岁。”
年夜饭吃的格外的开心，五人围在桌子面前欢声笑语。
宋扬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么长时间里，他终于见到小姐笑了。
而周文之又恢复了那般坦然，看来，东家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其它的一些事情放一边去吧，镖局既然已经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刻，重开不只是时间的问题吗？
第二日一大早，李六爷还未起床，就听到门口宋扬在不停的喊：“东家，东家，你快出来看。镖队回来啦，镖队回来啦。”
李六爷在里面回应道：“你小子昨夜酒喝多了还未醒吧。”
苏三娘穿着衣服，道：“宋扬这孩子哪说过胡话，快去看看。”
李六爷这才觉得可能有事发生了，宋扬跟了他这么久，何时说过一句大话？
打开门后，才发现周文之也在旁边，李六爷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宋扬脸上洋溢不可言说的兴奋，道：“东家，镖队，五十辆镖车装着满满的货物回来了，现在刚进城了。”
李六爷诧异道：“什么？我们院威镖局哪还有镖车。”
周文之点头道：“东家，千真万确。每辆镖车上面都打着远威镖局的旗号。”
李六爷回头望了一眼三娘，二人表情开始激动起来，前者一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这时，李素素从旁边走来，问道：“大早上的，什么镖车回来了？”
宋扬就又把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几人都是大喜，一起朝外面跑去。
当来到大街上时，街上人声鼎沸，本来初一的街上就热闹，此刻远威镖局长长的镖队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人群过来。
领头的刘镖师，罗雄和一些熟悉的面孔趾高气扬的边走边道：“让让了，让让了，各位乡亲。”说着，还伸手向李六爷他们一伙人打招呼。
五十辆镖车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朝远威镖局驶来，每辆都装了满满的货物，而且都是巨鹿城紧缺的物资。
再也无用怀疑，在这么双眼睛的见证下，远威镖局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撑不过年底。
李六爷紧紧的握着夫人和女儿的手，各自都是眼角泛出了泪花。
李素素嘴角露出微笑，看着这些陪伴她成长，又可爱又尊敬的镖师们。
在人群中，一个角落里，黑衣人半边身子隐藏在路人中，他默默观望着这一切，喃喃道：“师傅，愿您永远这般开心下去，愿您永远没有苦闷和烦恼。”说罢，慢慢退出人群。
在不经意间，黑衣人又回头瞧了一眼时，见李六爷正和一群达官贵人在一起谈论，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黑衣人骑上一匹马，道：“该去惩罚那些背后捣鬼的人了。”双腿一夹马腹，右手一扯缰绳，马儿在还未完全融化的雪地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