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远威镖局（二）
这日傍晚，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之前，远威镖局来了一个黑衣人，指明要见李六爷。
宋扬找了个借口说东家不在，可那黑衣人说是远威镖局最大的债主，这让宋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找来周文之。
周文之也只好叹了一声，领着黑衣人去见东家。
他们进去时，李素素迎面而来，她双眼不安的瞧着这位黑衣人。
李素素脸上担忧的表情周文之根本没有在意，只是行了一礼。却没有逃过那黑衣人的眼睛。
周文之对着李素素问道：“小姐，东家在屋里吗？”
李素素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应该在，要不你先进去看一下，然后再来通报这位……这位来客。”
黑衣人答道：“小姐，家父可能不认识我，你们只需跟李六爷说我是四方钱庄的人便可以了。我们钱庄与远威镖局有生意上的来往。”
李素素花容失色，有些失魂落魄的去了。而周文之则继续领着黑衣人去找李六爷。
李素素并没有回房，而是来到客厅外面的窗户处，准备偷听。
黑衣人走进客厅时，看到李六爷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账本，面色十分苍白。
他见到周文之带客来访，便合上账本，起身相迎。
刚满五十二岁的李六爷身躯还不算拘偻，可却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额头能见深深的皱纹，不过眼神却是坚定而沉稳。
可此刻有些闪烁不定，有些茫然，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黑衣人上下端详着这个帮助过他的善良人。在前世落魄后，他给李素素做助手，经常出入这里，李六爷知道他的状况，老拉着跟他谈心，鼓舞他，给他继续活下去的信心。
李六爷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道：“阁下，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文之在李六爷耳旁附耳道：“东家，这是四方钱庄的人。”
李六爷面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苦笑了两声。
黑衣人道：“四方钱庄近来做了一些债权转让，因知道远威镖局的李六爷做生意严守信用，之前您在钱庄签署的借条，钱庄派来我兑换，并由我支配和使用这笔金额。”
李六爷搓了搓手心的汗，叹了一口气时，道：“那么阁下手中拥有我在四方钱庄签署所有的借条了？”
黑衣人点头道：“对，李六爷，本金加利息一共金额不少。”
李六爷颤声问道：“一共多少？”
黑衣人从口中拿出一叠纸来，道：“这是十万两借条，算上利息您一共要支付十三万两。这是四方钱庄钱老板开的债权转让书，您承认欠四方钱庄钱老板的这笔钱款吗？”
李六爷接过看了看，又递给黑衣人，道：“不错，阁下，这是我在四方钱庄的借条，算上利息，金额如阁下说下。”
黑衣人道：“那您的还款日期是……”
李六爷沉默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道：“一些在本月底号，一些在下个月底。”
黑衣人回道：“您完全没有记错。那您再看看这个，七万银两的欠条，这个月底到期，这上面有您李六爷亲笔画押与署名，由持有人转让给我。”
李六爷瞄了一眼，见是他向街上做丝绸生意的胡老板写的借条，便点头道：“我承认，我的欠款全部在阁下手上吗？”说罢，他有些羞愧的自嘲笑了一声，想他李复做生意几十年，从未失信过与他人，看来这次他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认了。
黑衣人点头道：“的确，这是落日街周老板的，这是聚宝钱庄孙老板的，这是东街金地主的……都是他们转让给我，这些所有的借条一共加起来在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
在黑衣人一笔笔数着借款时，可怜的李六爷心中是一片凄苦，那种绝望与悲凉的心情是无法与外人道的。
李六爷重复嘀咕了一声：“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
黑衣人回道：“您说的对。”他沉吟了一下，道：“不瞒您说，李六爷，一方面考虑到您过去为止都遵守诺言，另一方面我不得不考虑如今江湖上对远威镖局的传闻，说您已经无法偿还了。”
黑衣人毫无掩饰，直来直去的话语让李六爷听的是老躯直颤，手脚发抖，脸色白的可怕。
李六爷咳嗽了两声，道：“我经营这个镖局已快三十年，迄今为止，凡是我签署的借条都一一兑现了。”
黑衣人点点头道：“您的诚信自是不用多言，这我知道。不过，请恕我直言，或者请您坦率的告诉我，现在这些借条能还您如期兑换吗？”
李六爷不惊心中一痛，脸上红的发烫，道：“既然阁下这样问，我也直说。如果老天爷不在捉弄我，我的最后一队镖运能够安全返回，那样我就能保全我的信誉，也能够如期兑换我签署的借条。但是……如果万一不幸，最后的镖运出事的话，那可能……”
李六爷说到这，声音都梗咽了起来。
黑衣人双手抱胸，问道：“那如果最后一趟镖运也出事了的话呢？”
李六爷苦笑几声，连翻摇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我……”他像是难以继续言语下去，手握拳放在嘴下沉思了片刻，继续道：“那样我可能真的无法保全我的名誉了，阁下手中的借条，我就无法兑现了。”
黑衣人语气变得没那么直硬，像是在同情对方可怜的遭遇，道：“您就没有一个朋友愿意帮您吗？”
李六爷笑道：“阁下难道不明白生意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吗？”
黑衣人明白似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那还未回来的镖队就是您最后的指望了。”
李六爷道：“嗯！最后的指望。”
黑衣人来回踱步了几下，道：“若是，若是这一指望也落空了呢？”
李六爷浑身一垮，道：“阁下，那我就完了，远威镖局也完了。”
黑衣人道：“我来您府上的时候，见到有一队镖车回城了。”
李六爷点头道：“我知道。是我的一个下人告诉我的，他在我现在这个情况都不愿离我而去，大部分时间，他就在我府上后面的矮山处看着城门口，希望能看到我们的镖车回来，好给我报喜。”
黑衣人问道：“哦，那不是您的镖车啊？”
李六爷摇头道：“不是，那是镇南镖局的镖车。他们此次押运的目的跟我的镖队都是西北将军城。”
黑衣人道：“是吗？那您为何不向他们问一下了，或许他们知道您镖队的情况。”
李六爷不停摇头，脸上挂着复杂的神情，道：“阁下，不瞒你说，我害怕听到坏消息，所以不问，这样的话，我的镖队回来就还有希望。”说罢，眉头一皱，又道：“只是这次有些不正常，我的镖队往返西北将军城按说最多不要两个月便能返回。”
黑衣人“哦”了一声，突望向外面，道：“发生了什么？”
李六爷突双手颤抖，神情惊愕，道：“不会的，不会的。”
宋扬找了个借口说东家不在，可那黑衣人说是远威镖局最大的债主，这让宋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找来周文之。
周文之也只好叹了一声，领着黑衣人去见东家。
他们进去时，李素素迎面而来，她双眼不安的瞧着这位黑衣人。
李素素脸上担忧的表情周文之根本没有在意，只是行了一礼。却没有逃过那黑衣人的眼睛。
周文之对着李素素问道：“小姐，东家在屋里吗？”
李素素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应该在，要不你先进去看一下，然后再来通报这位……这位来客。”
黑衣人答道：“小姐，家父可能不认识我，你们只需跟李六爷说我是四方钱庄的人便可以了。我们钱庄与远威镖局有生意上的来往。”
李素素花容失色，有些失魂落魄的去了。而周文之则继续领着黑衣人去找李六爷。
李素素并没有回房，而是来到客厅外面的窗户处，准备偷听。
黑衣人走进客厅时，看到李六爷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账本，面色十分苍白。
他见到周文之带客来访，便合上账本，起身相迎。
刚满五十二岁的李六爷身躯还不算拘偻，可却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额头能见深深的皱纹，不过眼神却是坚定而沉稳。
可此刻有些闪烁不定，有些茫然，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黑衣人上下端详着这个帮助过他的善良人。在前世落魄后，他给李素素做助手，经常出入这里，李六爷知道他的状况，老拉着跟他谈心，鼓舞他，给他继续活下去的信心。
李六爷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道：“阁下，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文之在李六爷耳旁附耳道：“东家，这是四方钱庄的人。”
李六爷面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苦笑了两声。
黑衣人道：“四方钱庄近来做了一些债权转让，因知道远威镖局的李六爷做生意严守信用，之前您在钱庄签署的借条，钱庄派来我兑换，并由我支配和使用这笔金额。”
李六爷搓了搓手心的汗，叹了一口气时，道：“那么阁下手中拥有我在四方钱庄签署所有的借条了？”
黑衣人点头道：“对，李六爷，本金加利息一共金额不少。”
李六爷颤声问道：“一共多少？”
黑衣人从口中拿出一叠纸来，道：“这是十万两借条，算上利息您一共要支付十三万两。这是四方钱庄钱老板开的债权转让书，您承认欠四方钱庄钱老板的这笔钱款吗？”
李六爷接过看了看，又递给黑衣人，道：“不错，阁下，这是我在四方钱庄的借条，算上利息，金额如阁下说下。”
黑衣人道：“那您的还款日期是……”
李六爷沉默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道：“一些在本月底号，一些在下个月底。”
黑衣人回道：“您完全没有记错。那您再看看这个，七万银两的欠条，这个月底到期，这上面有您李六爷亲笔画押与署名，由持有人转让给我。”
李六爷瞄了一眼，见是他向街上做丝绸生意的胡老板写的借条，便点头道：“我承认，我的欠款全部在阁下手上吗？”说罢，他有些羞愧的自嘲笑了一声，想他李复做生意几十年，从未失信过与他人，看来这次他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认了。
黑衣人点头道：“的确，这是落日街周老板的，这是聚宝钱庄孙老板的，这是东街金地主的……都是他们转让给我，这些所有的借条一共加起来在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
在黑衣人一笔笔数着借款时，可怜的李六爷心中是一片凄苦，那种绝望与悲凉的心情是无法与外人道的。
李六爷重复嘀咕了一声：“二十八万九千五百两。”
黑衣人回道：“您说的对。”他沉吟了一下，道：“不瞒您说，李六爷，一方面考虑到您过去为止都遵守诺言，另一方面我不得不考虑如今江湖上对远威镖局的传闻，说您已经无法偿还了。”
黑衣人毫无掩饰，直来直去的话语让李六爷听的是老躯直颤，手脚发抖，脸色白的可怕。
李六爷咳嗽了两声，道：“我经营这个镖局已快三十年，迄今为止，凡是我签署的借条都一一兑现了。”
黑衣人点点头道：“您的诚信自是不用多言，这我知道。不过，请恕我直言，或者请您坦率的告诉我，现在这些借条能还您如期兑换吗？”
李六爷不惊心中一痛，脸上红的发烫，道：“既然阁下这样问，我也直说。如果老天爷不在捉弄我，我的最后一队镖运能够安全返回，那样我就能保全我的信誉，也能够如期兑换我签署的借条。但是……如果万一不幸，最后的镖运出事的话，那可能……”
李六爷说到这，声音都梗咽了起来。
黑衣人双手抱胸，问道：“那如果最后一趟镖运也出事了的话呢？”
李六爷苦笑几声，连翻摇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我……”他像是难以继续言语下去，手握拳放在嘴下沉思了片刻，继续道：“那样我可能真的无法保全我的名誉了，阁下手中的借条，我就无法兑现了。”
黑衣人语气变得没那么直硬，像是在同情对方可怜的遭遇，道：“您就没有一个朋友愿意帮您吗？”
李六爷笑道：“阁下难道不明白生意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吗？”
黑衣人明白似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那还未回来的镖队就是您最后的指望了。”
李六爷道：“嗯！最后的指望。”
黑衣人来回踱步了几下，道：“若是，若是这一指望也落空了呢？”
李六爷浑身一垮，道：“阁下，那我就完了，远威镖局也完了。”
黑衣人道：“我来您府上的时候，见到有一队镖车回城了。”
李六爷点头道：“我知道。是我的一个下人告诉我的，他在我现在这个情况都不愿离我而去，大部分时间，他就在我府上后面的矮山处看着城门口，希望能看到我们的镖车回来，好给我报喜。”
黑衣人问道：“哦，那不是您的镖车啊？”
李六爷摇头道：“不是，那是镇南镖局的镖车。他们此次押运的目的跟我的镖队都是西北将军城。”
黑衣人道：“是吗？那您为何不向他们问一下了，或许他们知道您镖队的情况。”
李六爷不停摇头，脸上挂着复杂的神情，道：“阁下，不瞒你说，我害怕听到坏消息，所以不问，这样的话，我的镖队回来就还有希望。”说罢，眉头一皱，又道：“只是这次有些不正常，我的镖队往返西北将军城按说最多不要两个月便能返回。”
黑衣人“哦”了一声，突望向外面，道：“发生了什么？”
李六爷突双手颤抖，神情惊愕，道：“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