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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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六章: 右.骨和肉(下)



“怎么个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随便,麻烦你快一点,我快要死了……”

“别怕,我马上就到!”

阎启天说完挂断了电话,连衣服都没换,抓起钥匙冲出了门外。

在闯了三个红灯、两次险些撞到路人之后,阎启天终于来到了张允然家楼下,电梯居然又好死不死地正在维修当中,阎启天顾不上许多,直接冲上楼梯。

好久不运动之后,爬上十三层阶梯时,阎启天已经说不出话,自己都惊奇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爬上来了,连歇都不曾歇一下。

“张允然!我来了!”

阎启天一边敲门一边喊着,然而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声音,面对着冰冷的铁门,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力地喊着她的名字。

隔了一会儿之后,阎启天正在敲门的时候,门被突然打开了,险些扭到手腕,面前的张允然靠在门边,脸色惨白,头上的汗珠如同水瀑一样夸张。

“好了,我来了。”阎启天如是般说着,脑子里不假思索就抱住了张允然。

若是平时,张允然必然会暴跳如雷甚至大打出手,然而刚刚被阎启天拥入怀中之后,张允然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倒在了阎启天的怀中。

关上房门,阎启天把张允然抱到了沙发上,“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浑身都没有力气。”

阎启天看着张允然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拂开她额前的乱发,印堂发黑。

“张开嘴巴,把舌头抬起来。”

张允然缓慢地张开了嘴巴,好像很累的样子,舌头下面长出来一个小小的肉疙瘩,阎启天心里一紧,是灵体出问题了,如果弄不好的话,会从母体身上长出来实体。像是有些人身上长出了异物,多半都是自己招惹的灵体在身体上开始寄生。

他重重地拍了自己的额头,早就应该考虑到这个问题,灵体是否成熟,会不会有什么反作用,因为灵体受伤,母体也会受到危害,为什么偏偏就忘记了。

“听我说,”阎启天把张允然揽在怀中,“你的灵体现在很虚弱,我会想办法,你先休息一下。”

张允然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

“很累是么?不要睡,休息一下,听话,有我在不用怕的。”

看到张允然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阎启天心里抽搐地疼痛了起来,他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跑了下去。

打开后备箱看着一堆法器,阎启天觉得脑袋里面像是一团浆糊,索性全部都拿了上去,想到躺在家中的张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一口气爬到了楼上去。

阎启天抓了一小把白米,“张开嘴巴,把米含在舌头下面,舌根的地方。”

张允然顺从地张开了嘴巴,阎启天用小勺把白米洒在舌根那个肉疙瘩上,随即丢下勺子狠狠抱住了张允然。

怀中的张允然剧烈地挣扎着,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阎启天的胳膊上被她抓出一道道血印,皮开肉绽。

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允然才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无法言表的痛苦。

接着,阎启天又找出了一张黄纸,裁成两片,分别在上面写了自己和名字、生辰和婴灵的名字和生辰,压在了西南角,用盛满水的铜盆压住,然后找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壁虎的血,是把壁虎的尾巴剪掉之后沾上盐,这样尾巴就无法再长出来,然后把它吊在一根绳子上,下面摆放着碗接着血,就这样在痛苦下,壁虎因为血一点点流干而

死掉。

把壁虎血滴在了铜盆之中,阎启天把张允然抱进房里,帮她盖好了被子。

呼吸渐渐沉稳下来的张允然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不至于太过虚弱,看到她闭上眼睛睡着了之后,阎启天回到客厅中,表情凝重地默默收拾着东西,全部整理好之后坐在沙发上。

他点起了一根烟放在嘴里,好像是天生与烟草有缘,第一次抽烟也不至于被呛到,看着烟雾在面前缭绕着,阎启天的心略有些紧张,他在等待着。

视线和思维开始变得模糊,不再清晰,一阵阵梵音响了起来,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但却不像赞颂的歌曲那样欢愉悦耳,反倒让人觉得很害怕,那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对自己咒骂着。

力量一点点地消失,他倒在沙发上感觉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似乎正在沉入沙发之中,喉咙似乎被卡住了,阎启天抬了抬胳膊,却怎么也抬不动,手指碰到的应该是沙发,但是却是一种奇怪的触感,仿佛是沙土地,自己好像躺在流沙之上,慢慢就失去了知觉,皮肤变得像是橡胶,这让他开始觉得恐惧。

但是现在的阎启天已经和灵体融为一体,想要停都停不下来,眼前是一片灰色的大雾,视线之后站着的是藏传佛教类型的神佛,张牙舞爪地向着自己飘来,速度越来越快,阎启天想要躲闪却动弹不得。

神佛冲向了自己,手中的法器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身上,疼痛难忍,从自己的身体传过去的瞬间,浑身仿佛都被抽空了,变得四分五裂。

梵音就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让阎启天感觉头痛欲裂,他想要逃避却无处可逃,只有不远处一片黑暗,像是野兽的藏身之处,可是阎启天知道不能去,一旦去了那里,将一去不复返。

阎启天觉得异乎寻常的疲惫,想要休息,坚持到最后,意志已经慢慢被消磨殆尽,唯一的想法只剩下想要休息的愿望,哪怕此刻死掉也无所谓。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红色的雾气从阎启天身边飘过,和悬浮着的神佛厮打在了一起。

大概是灵体,阎启天这样猜测着,两方扭打一团,起初灵体和神佛势均力敌,但是慢慢地耗尽了力气,弱势下来。

焦急的阎启天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万物之间轮回之内,有一样东西是人鬼神都会害怕的。

污秽的东西。

急中生智的阎启天用尽全身力气挪到了神佛与灵体旁边,不停地用脏话咒骂着神佛,对着他啐口水,神佛的光芒慢慢地变弱。

随着灵体集中力量的一击,眼前一道白光笼罩了周围,刺得阎启天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快要吓死我了!”张允然的哭喊和推搡让阎启天慢慢睁开了眼睛,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张允然梨花带雨脸颊绯红,看到阎启天醒了过来,张允然哭得更厉害了。

“哭什么?我又没死。”阎启天笑着说道,想要伸出手帮她擦掉泪水,却挤不出一丝力气。

“胡说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差点要死了呢,昏睡了一天一夜,怎么也醒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好像是有点感冒。”

“什么感冒啊!我一直在这儿看着你,莫名其妙地浑身都是青紫色的瘀伤,头也开始流血,这是感冒么!”

“先不要说这些了,我很累,先睡一下好不好?”

“不行!”张允然说着站起身,“那个……我帮你煮了粥,吃过了再睡好了吧?”

阎启天笑了,这个丫头原来还有害羞的时候,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他摆摆手,“快点去吧,免得我刚活

过来又被饿死了。”

张允然一勺一勺地把粥喂给阎启天吃,难得一见的温柔那面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吃过东西之后,张允然扶着阎启天进了卧室,两人争执半天,阎启天实在是没力气说话,只好同意自己睡在**,让张允然去睡沙发。

房门被张允然轻轻地关上了,阎启天躺在**,被子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他趴在软软的**,伸出手在枕头下面摸索了半天,唐延诚的照片已经不见了,让他窃喜不已。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阎启天再醒来的时候除了头还有些昏昏沉沉之外都算是恢复正常了,张允然正开门进来,她刚刚从超市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给我。”阎启天说着上前要帮她拎东西,却被张允然推开了。

“好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再那么死去活来一次,我自己来弄好了。”

阎启天没有说话,硬生生地拿过了袋子帮她拎到厨房里去,“这么重,怎么不叫我和你一起去买东西?”

“我看你还在睡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做。”

“要是女人什么都能做的话,这个世界还要男人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那你的意思是没有男人的女人就要去死了?”张允然扭过头浅笑着,“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基本上没有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好吧好吧,好一个全能女强人。”

“你去洗漱吧,浴柜里有一次性牙刷和毛巾,我去做饭了。”

自己在这个家中好像变成了男主人,阎启天有些兴奋地忘乎所以,洗漱之后,张允然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他索性把房间都整理了一下。

期间接了一个电话,是工作室的员工,对于他突然的消失感到很紧张,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说了几句,电话刚刚被挂断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卓恩吉。

“你最近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很反常哦。”卓恩吉电话那边的声音好像略带一些不满。

“我最近比较忙,”阎启天并不打算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她,“有什么新进展了?”

“安琪现在藏在我家,我出来买东西,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唐延诚安然无恙,安琪却要受这么多折磨呢?”

这语气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然而字字斟酌了之后可以感觉到卓恩吉巨大的怨气。

“这个不是我的问题,灵体要找谁去报复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也就无话可说了。”

“对了,安琪为什么会藏在你家?唐延诚最近都没有露面么?”

“为什么藏在我家?”阎启天听到了一声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包括她爸妈都认为安琪的精神有问题,要送她去精神病院,你不觉得这样对安琪来说太不公平了吗!她也是受害者啊!”

“谁叫她吃了汤呢。”

对于阎启天这样的解释,卓恩吉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挂断了电话。

“卓恩吉说安琪被当成了神经病,现在藏在她家里。”阎启天进了厨房在餐桌前坐下说着。

张允然帮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面前,“哦。”

“你想怎么办?”

切菜的动作没有停止,张允然腾出一只手把一缕头发塞在耳后,“我不关心这种问题。”

“好吧好吧。”

看到阎启天掏出了电话,张允然愣了一下,“你打算干什么?”

“告诉安琪的爸妈,他们的女儿在哪儿啊。”

张允然笑了,“你觉得这样好么?感觉很卑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