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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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五章: 右.我是我的敌人(中)



就在张允然刚离开了办公室没多久,一个员工突然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跑到了阎启天的身边,趴在他的耳朵边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阎启天立刻站起了身,指着卓恩吉,“跟我出去办点儿事情。”

坐在车子上,卓恩吉一直不停地问着阎启天到底是什么事情,直到被问得不耐烦了,阎启天才摆摆手,“还没见到客人,我怎么知道。”

车子是在一个小区前停下的,是警察局的家属楼,阎启天按照助理给自己的地址径直来到了一栋楼前,四楼,两人爬了上去,连门牌号都省的找了——一扇打开的房门前,不少人在围观者,里面传来噪杂的说话声音,大家都在忙碌着什么。

“请问你找谁?”一个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他们刚刚正围在那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这个男人大概是家中主事儿的人,向阎启天询问着。

“我是阎启天,不知道是哪位打的电话。”

“您终于来了,”男人的表情马上变得热情了起来,“电话是我托朋友打来了!我们等了好半天了。”

阎启天点点头,“那么,是哪位朋友……”

“哦,他在医院呢!我现在陪您过去吧!”

说着那个男人在前面引路,带着阎启天出了门直奔医院。

这个男人叫梁思辰,出事儿的人是他的哥哥梁思德,兄弟两个都是警察。

“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的手断了,手被砍下来了。”

这倒是让阎启天觉得有些惊讶,手断了找医生啊,找自己来干什么呢,“怎么弄断的?执行任务抓犯人?”

“不是,睡觉的时候断的,他睡觉的时候突然梦游,自己砍断了。”

卓恩吉低声惊呼,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我没有梦游的毛病。”

阎启天瞪了她一眼,梁思辰继续说着,“我哥哥也没有。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这是第一次,我也觉得奇怪。”

“自己把自己的手砍断了,确实有问题。”

事情是在一个礼拜前发生的,那时候正在办一件案子,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兄弟两个都是在警察局工作的,一人分了一套房子,但是两个人都是光棍,又是亲兄弟两个,再加上房子蛮大的,所以兄弟两个一直在同一套房子里住着,另一套租出去了。

回到家两人洗了澡之后就各自回房间睡了,梁思辰睡觉很轻,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睡过头了,平时都是哥哥梁思德起得比较早,今天梁思辰都已经迟了,梁思德却还没有醒来。

梁思辰没想太多,以为是因为太累的缘故,赶紧套上一件衣服就去敲梁思德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回答,推开门发现梁思德的床单都被血染红了,惊奇的是梁思德竟然还在熟睡,脸色惨白,但是呼吸顺畅。

“哥!”梁思辰一边焦急地喊着,用力把梁思德推醒了。

“怎么了?呀,是不是迟到了?”梁思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问着。

“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弄得**到处是血啊?”看到梁思德好像没什么事儿,梁思辰松了口气,继续问着。

谁知道梁思德也觉得很惊讶,他一只手摸着身上,“没有受伤啊。”

“快起来看看。”梁思辰一边说着一边把梁思德的被子都掀了起来,正准备检查,一眼就看到了梁思德的胳膊。

空荡荡的胳膊像是假肢,鲜血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的,现在已经凝结了,变成一道丑陋的褐红色疤痕,昨天还好好的左手臂此刻变成了断肢,下面的手不翼而飞了。

梁思辰大喊了一声说不出话来,顺着他的目光,梁思德看到了自己的胳膊,顿时背过气去,倒在**昏死了。

梁思德的左手是在厨房里被找到的,已经变成了一堆肉泥,经化验之后得知确实是梁思德的手没错,最为令人费解的是梁思德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左手被剁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手上有一道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破的,没有发现的时候不觉得疼痛,但是一旦被看到了立刻觉得疼痛难忍,就像是梁思德,在被弟弟告知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翼而飞,就会昏死过去。

那么梁思德的手为什么会被剁下去呢。

“后来我哥哥告诉我,说是他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说是家里有人来做客,他当时正在给客人做饭吃。”

“那个客人是谁?”

“我哥当时想不起来,正好有一次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拿着那几天正在办的一件案子的资料,无意间被我哥看到了,发现梦见的那个男人就是死者。”

阎启天点点头,“那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这几天越来越严重,”梁思辰皱着眉头说着,“医生决定等他的胳膊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送他去精神科治疗,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晚上不敢睡觉,说是有人会在晚上来找他,他很害怕。”

“那你把那个死者的案情给我介绍一下好吧?”

梁思辰点点头,叙述了起来。

案子发生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四天了,是被酒店的经理发现的。

案发现场就在一家有名的酒店里,死者是那间酒店的常客,经常带着来路不明的形形

色色的女人到酒店去开 房,有时候会连续在那里住上一两天。

在死者被害当晚,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死者带着一名女子来到酒店开 房,当时死者已经喝醉了,女人搀扶着他,那个女人穿着廉价的衣服和鞋子,脸上画着浓妆。

比较奇怪的是当天晚上,死者开 房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带身份证,要求女子用她的身份证开 房,但是女子不同意,为此和死者争吵了起来,后来因为死者是常客,经历就把他以前的登记记录掉了出来,要求死者在上面签字代替出示身份证,被同意了。

当晚三点钟左右,女子就离开了酒店,之后死者没有出过房门,也没有要求任何送餐或是清扫之类的服务,根本没有离开 房间一步,打了内线电话也没有人接,经理觉得十分奇怪,在报警之后当着警察的面打开了房门,恶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令人作呕,而死者就躺在卫生间里,人已经泡肿了,身上的钱物全部不见了,被怀疑是女子见财起意,趁对方睡着了就将其杀害。

当时搜查物证的就是梁思德和另外一名警察。

阎启天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说话间,车子已经在医院门口停下了,三人走进了医院里,刚下了电梯,梁思辰就突然往前跑,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病房前围了许多人,正在向里面看着。

卓恩吉和阎启天也跟了上去,病房里一个男人胳膊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正在大声吵着,两名男性护工正在帮助护士制服病人,那个男人满脸胡茬,脸色苍白,嘴里胡乱地喊着什么,细细看来,眉眼间和梁思辰非常像,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梁思德没错了。

“我不要打针!我不能睡觉!他们回来找我的!”梁思德一边喊着,半蹲在床边,手中还用拿枪的姿势握着杯子,不停地挥舞着,击退了一直想要找到破绽上来制服他的护工。

“没关系,不打针,不要怕了。”梁思辰赶紧跑上去抱住了梁思德,“不用担心了,我们今天就回家。”

梁思德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躲在梁思辰怀里瑟瑟颤抖。

“护士,你们先出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的,不好意思了。”梁思辰陪着笑脸说着。

护士把托盘里的药扔在病**,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药你自己喂他吃好了,还有啊,等一下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去一下,赶紧把你哥哥转到神经科去。”

梁思辰连忙点头,把药整理了一下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这就是我哥哥,梁思德。”

阎启天点点头,坐在了梁思德身边,奇怪的是梁思德好像很害怕他的样子,不停往墙边退着,看到这个大男人这幅状态,再联想到他还是个警察呢,阎启天觉得事情肯定和不好的东西有关系,“你刚刚说‘他们’回来找你的,‘他们’是谁?”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告诉我,没关系的,我把他们赶走。”

“不行!我欠了他的东西,他说一定要我还给他,他说……不行!不能说!”

“梁思辰,”阎启天转过头看着梁思辰,“搜集物证的工作是由你哥哥来进行的,没错吧?”

“对。”

“那当场都找到什么东西了?”

“除了受害人的衣物之外,所有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剩下的就是从酒店的一次性用具上找到了一些微量物证。”

“一点随身物品都没找到?”阎启天挑着眉毛问着。

“对,什么都没有。”

“那这个女人下手还挺利落的,我现在有个想法,你哥哥说他欠了‘他’的东西,那个‘他’很可能就是你哥哥梦见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死者,我怀疑是你哥哥拿了死者的东西。”

“可是我哥哥和死者并不认识,你的意思是说在搜集物证的时候把死者的东西拿走了?”

“没错。”

“哥,你是不是拿了死人的东西啊?”梁思辰摇晃着哥哥的肩膀,他的哥哥听了这话之后蜷缩成了一团,瑟瑟缩缩地往被子里面躲着。

“不用问了,”阎启天对梁思辰摆摆手,“他这样的状态,就算你让他说他也说不清楚的,我会想办法的,我现在需要回你们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回去么?”

“好的。”

三个人回到兄弟两个家中的时候,之前过来帮忙的亲友已经离开了一大半,剩下的朋友看到他们回来了,也都纷纷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其实你说的那个,我哥哥拿了死人的东西的想法,我一个伯伯也提出来过,他就是一个警察,以前也有同事做过同样的事情,从我们进入这一行开始,我的那位伯伯就经常告诉我和我哥,千千万万不能碰死人的东西,不管再好、再想要也不能拿。所以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家里找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不小心带回来了,比如死者的指甲什么的,但是一直没有发现。”

“你们家里有没有酒店送的一次性木梳?”

“好像还有!我和我哥经常出去出差,有时候会带这种东西回来。”梁思辰说着钻进了卫生间里,片刻递给阎启天一把小木梳。

“给我找到你哥哥的头发,千万不要和你的头发弄混了。”

这倒是让

梁思辰有些为难了,在梁思德的**找了半天捏了几根出来。

“我要开始了,你们都不要说话。”看到阎启天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梁思辰和卓恩吉都不敢擅自说话,静静地看着阎启天,他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缓慢地,把木梳上的梳齿一个一个掰下来,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缓缓地把眼睛睁开,把梁思德的头发揉成了一个小团,放在地上。

房间里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头发慢慢地往前滚动着,径直来到了梁思德的门口,继续向里面滚动着,然后在衣架后面停了下来。

梁思德的衣架是他淘了好久才淘来的,在衣架上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小抽屉,是换衣服的时候用来放小物件的,阎启天拉开了抽屉,在里面找到了一只金表。

“这是你哥哥的么?”

“这个……”梁思辰看了看,“不是!这只表是纯金的,我哥如果买了的话一定会告诉我,肯定不是他的。”

“没错,那么就是那个死者的了,一定是他拿了人家的东西所以被缠上了,你现在赶紧把这只表想办法送回去,给亲人的家属,然后到死者的灵堂前烧纸钱,请求对方原谅就没事儿了。如果还是搞不定的话记得再来找我。”

像是见到了活神仙一样,梁思辰连连弯腰鞠躬感谢阎启天。

“行啊,还真不赖。”卓恩吉撇撇嘴说着。

“这就是根据气感寻找东西的方式的其中一种,我让你好好学,你又不听么。”

“谁说我不听啊,只是真的很难嘛。”

“废话,如果不难的话,人人都会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阎启天把卓恩吉送回了家,“那间房子帮我准备好了么?”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少爷,你就放心好了,我做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不要叫我少爷!不要装那种深沉的声音!不要总是自吹自擂!”

忙了一夜一直睡到了大中午,卓恩吉起床换衣服,正在洗脸时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是阎启天的朋友,现在请你到传媒大学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卓恩吉看到短信怪叫了一声,今天是崎慨开庭的日子,自己脱不开身的嘛,她给阎启天打了个电话,对方关机。

“什么意思嘛!”卓恩吉叼着牙刷愤愤然地说着,“好,是你不开机,怪不了我的。”

洗漱之后,卓恩吉出了门,崎慨会直接和律师一起过去,自己就要搭地铁去了,正往地铁站的方向走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接到了同样号码的另一条短信。

“你走的方向错了,传媒大学,请你立刻去。”

卓恩吉马上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了,回过头扫视一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路上只有一个老奶奶领着孙子缓缓地走着。

“算你狠!”卓恩吉如此想着走到了另一边拦住一辆出租车,“请送我去法院,先往传媒大学的方向走,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再绕回来。”

司机没有说话开着车往前走着,然而过了路口却一直往前走,“司机师傅,我要去法院!”

然而司机根本没有回答她,而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往前开着。

遭了,不会是遇到了劫财劫 色的黑车吧!出租车一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更何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神经病啊!

“你停车,我要下车。”卓恩吉紧张地说着,手里不自觉地抱紧了背包,从里面找出了头发定型水,如果有什么差错的话大不了把这个喷到眼睛上好了,效果简直比防狼喷雾还好。

可是卓恩吉好像是一直在自说自话,对方毫无反应,卓恩吉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车速很快,贴着绿化带,这样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受重伤,她一边犹豫着,手已经伸出去拉车门。

谁想到车子有自动锁,根本打不开。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卓恩吉近乎癫狂地大喊大叫着。

“请您稍等一下。”司机终于开了口,头上戴着鸭舌帽的司机把表情隐藏了起来,从镜子里只能看到没有被帽子遮盖住的嘴巴,带着笑意。

“等一下?”卓恩吉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什么?你让我等什么啊?什么叫等一下啊?”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司机停下了车,“小姐,传媒大学到了。”

“喂,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是说了我要去法院么?”卓恩吉感觉莫名其妙,这位司机到底是耳朵不正常还是精神有问题啊?

司机没有说话,打开了车门,卓恩吉刚下车,短信就又发过来了,“左手边雕塑下面有白色的纸包。”

看了看左手,卓恩吉很快找到了雕塑,和塞在雕塑脚下的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套微型的耳机和麦克风。

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行人,偷偷地把自己装备好,耳机里传来了声音,“b馆c-3公共教室,快一点。”

“什么啊,你到底是谁啊?”听到对方的命令口吻,卓恩吉心里一阵不爽,不自觉地喊了出声,话刚出口,她立刻捂上了嘴巴,看看周围没有人,要不肯定被认为是神经病了。

“我是阎启天的朋友,负责帮你接近安琪,接下来的事情听我的就行了,不需要你说话。”

“可是……”

“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