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府院内外皆凡人 苦辣酸甜五味陈
这天晚上的云同城反而寂静得很，甚至没有百里之外的沙城来得热闹。宵禁之下，只有兵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声音，夹杂着一些金属撞击的声音。换岗休息的时候，兵士们在分部在云同城里各处的兵站不免还得窃窃私语抱怨一番。
“王爷回来了还以为有好日子过，结果这都多少天没有休息了，晚上还得出来巡夜。”
“得儿，你就别想了。哎，你听说没？”兵士甲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说云同镇的金乌营抚司去查案，下落不明，多半是没了。”
“嗯，我也听说了，怕的这次戒严要有个十天半个月了。”兵士乙点点头、叹叹气。
“你们啊，我有个亲戚在都司府当差，是楚大人的近臣，他给我透的风声说的最近可能有大人物要来云同，我估计这次宵禁加巡城十天半个月都不止，起码得一个多月！”兵士丙平时有点神叨叨的，所以其他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唉唉唉，你们几个在嘀咕啥呢？休息就好好休息，为过会的巡逻养养精神，万一出问题了你们的脑袋都担待不起！”一旁的百户金木林呵斥道。
金木林也只是表面上说说他们几个，其实他心里也苦极了。作为百户，他现在家都难回，必须全天值守在岗位。普通兵士好歹还能三天回去一次，他这个带长的便一刻也走不开了。
“哎，没办法啊！总有忙的时候！”金木林自己暗暗嘀咕到。
外头的打更声音又响起了，已经二更两刻。
“来来来，都起来去换班了！”金木林喊到。
“百户啊，这才半个时辰，我们腰腿都快断了，就不能多歇一会吗？！”
“大家都很辛苦，这我知道！第一，必须服从命令；第二，王爷回驾，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只有王府安全了我们才有日子过；第三，我金某人一直是跟你们同吃住、同上路，谁要受不了的可以来当我这个百户，或者去其他营，我绝对好言推荐！”金木林正声说到，这下下面就没有杂音了！
“等这一阵过了，该休整自然是会休整的，俸银一分也不会少，这点我金某人可以保证！再说录王爷的脾气大家哪里不知道，一开心就有赏。但是有个条件，大家要陪我喝上几杯，否则我都给你们扣了不发！”
“得，百户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千杯不醉啊？”
“大家趁早一起调走吧，把酒量大的都给百户安排来！”
“这可不行，你们想调走，等这次忙完喝完酒再说！倒下的都留下，能走的都走，我金某人不留你们！”
···
一阵笑声后，这群兵士似乎再没有了疲惫，都兴奋了起来。
金木林所负责的这个营，最近换防到了王府街。录王大张旗鼓的回来后，这条街的戒备变成了云同城里面最重要的一线，当然也是最吃香的一线。录王爷的性子，稍微一开心就会有赏，收益最多的便是这王府街的卫队。
原本童万山对哪个百户带队来王府街已经有了安排，但是被楚砚青按下来了。楚砚青特地调了金木林在这里，不是因为金木林是他的亲属、亲兵，纯粹是因为金木林做事很踏实、认真。
只是金木林一行人也就只能在王府街看着王府黑黝黝的高墙，其他什么都没有，毕竟皇家的秘密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看到。一围高墙似乎隔开了王府与外界，让两个世界都变得神秘起来。
在那个时代，这一里一外的人都很有意思。里面的人不想出来，却羡慕外面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外面的人拼命想进去，以为里面就是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只可惜对于绝大多数人，这一围高墙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围好了，出不去的出不去，进不去的进不去。
这会的录王爷跟徐王妃，就是在羡慕外头不用小心翼翼过日子。
就录王跟王妃二人在房间里面，门窗紧闭，侍从都被远远打发走了。这下这万人之上的两人终于可以卸下许多包袱，像寻常百姓一样痛痛快快的吵上一架。
“我的徐大王妃，徐步棠大小姐，这下你满意了没？老子以后再也不去沙城了，老子马上就去带兵把沙城给剿了！”
“不好意思，您还别急，我在沙城还押了点赌注，希望录王爷高抬贵手，等那武桂爷去赢下那谭宗楼，再去剿了沙城不迟。最好能把谭宗楼一起赶走，我王妃都不做，也去做做沙城的压寨夫人！”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去把张维全找回来？他要真死了怎么办？人家商队还扣着呢，我就是逼死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告诉我们张维全的下落！他是我三哥，当今皇上的人！对，就是来监视我的！对，之前他害我们被明沧瀚这兔崽子给流放了三千里，可是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老子早就看开了，老子现在就是个太平王爷，养养花、逗逗鸟！你也好好当你的太平王妃，少管男人的事情！”
“明极宸，你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就你这德性，又跑去沙城找人打架，这么大的人了，说的去找孩子，孩子呢？还戴个人皮面具，以为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你那锤子是没几个人知道长啥样，这混蛋肯定是知道的。你那四爪龙罡气只催发了一招，确实其他人看不出来，可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觉得张维全的眼神看不出来？他能比我瞎，看上你个土狗？给你擦屁股还要被嫌弃，孩子孩子不见了，你让我怎么过？”徐王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真一个梨花带雨、眼波横流。
录王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十多年夫妻，即使最艰苦的那几年王妃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不是王妃的鼓励与坚韧，他很难撑到这么多年。此刻的他只有心疼与懊悔，感觉自己说多了，又碍于男人的面子不敢承认。他也不会哄女人，因为徐王妃从来不用他哄。坚强的女人，能够自己应对委屈，而不是靠示弱来取得同情。
“我是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见到谭宗楼，只是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他···”录王爷不说话了，说不出口的愧疚。
以他的智慧，还是想不到要以什么办法能够既不暴露身份还能体面的见到谭宗楼，更重要的要跟谭宗楼交上朋友。确实谭宗楼跟他一见如故，交谈甚欢。谭宗楼当初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录王爷这大半年游遍了半个南济，二人都是英雄侠胆，热血衷肠。当天便交谈甚欢，互为钦佩。录王跟王妃说的也是气话，他心底里佩服谭宗楼的气度与心境，不会真去剿灭沙城的。谭宗楼也坦诚的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录王世子明纲祁没有来过沙城，但是确实是在沙城附近出现过，而且带着王府卫队。据他的线人说到明纲祁当时让卫队在沙城西北不远处的一处水泉旁边等候他片刻，他自己带着弯弓箭矢到了一处矮山之后变不见了人影。只一瞬间的工夫来了一队人马，用的都是弯刀，基本确定是北涂无疑。谭宗楼说到这里还略有感慨，因为王府的卫队亲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便被人数差不多的北涂人马三下五除二屠戮殆尽，谭宗楼感慨到录王爷不在王府的侍卫已经武备不修、沦落至斯。至于明纲祁怎么消失的，谭宗楼的线人没有看到，但是基本能确定是被北涂人抓走当人质了。至于乔春勉，录王爷没有敢多问，只旁敲侧击问了附近还有谁有谭宗楼这样的功力。
这次谭宗楼没有再像跟武桂爷比拼时的那般傲气：“武兄，你今天刚来。乔某虽然平日不管沙城大小事情，但是沙城里面来往的人还是清楚的。当然乔某也只注意看得上眼的几个人，就今天来说校场围观一众，功力不下于乔某的不少于三人。饶是乔某早年走南闯北，一次遇到这么多高手也没有几次，更何况还有深不可测的武兄您呢？！我这庙太小，哪里容得下这么多尊神，就怕马上沙城要被这些大风给吹散了！”武桂爷有点失望，但是总觉得两件事情隐隐约约有关联。
徐王妃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还不到她彻底释放自己情绪的时候。“王爷，你说如果单单纲祁失踪，张维全会不会亲自去沙城？”徐王妃已经擦干了眼泪，跟录王说到。
“要去他早去了，他们在沙城又不是没有眼线跟耳朵！他这是要等着我们回来去找他帮忙，给我们下马威呢！”
“那春勉正好在这个时候出事，正好赶着我们要回到云同，他就要去了！”
“春勉是先皇点给我当护卫的，再之前还是三哥的陪练武师。我再落魄也是个王爷，三哥刚刚钦点我协领云、沐二镇。”录王爷似乎明白得更多了，却又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春勉跟王爷最终都上达圣上，但是王爷没事，也没有对方对王爷有心思的迹象，所以这些事情跟圣上都没有关系。正好这几件事情交织到一起，张维全才得必须亲自乔装去沙城，或者说离开云同镇，等于就是脱单，只有脱单的张维全才有机会被人擒住或者杀死。”徐王妃觉得自己大概分析到位了。
原来这帮人就是要找金乌卫云同镇抚司张维全的麻烦的，然而恨张维全的太多，忠良也好、奸佞也罢，只要进过禁狱或者被他告发过的。远的到北涂，金乌营也在北涂刺探了不少情报，刺杀了不少能人。当然恨张维全的一摞人当中，也包括她徐步棠。而且张维全出沙城跟她徐步棠有直接联系，这下她是说不清了，王爷也说不清了。
知道了谁找张维全的麻烦，就知道了谁杀了乔春勉。
这事情，靠吵架是吵不出个结果来了。录王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张维全死了，然后尸体跟乔春勉一样出现在哪里，再弄个钝器所造成的致命伤。金乌营现在恨他肯定恨的要死，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好在张维全还活着，也没有人再虐待他、拷问他，餐饮都是正常供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但是他这会心里的念头就是想早点来个痛快，求死不能比忍受苦痛更让人绝望。万蚁噬心的发作，是越来越频繁了，每发作一次就会感觉多一只蚂蚁。张维全不怕疼，可是这奇痒无比夹杂着钻心的痛却让他渐渐有了恐惧的感觉。每次发作到痛苦不堪，全靠看守他的人喂他一颗药丸，他才能平静。这是萨拉齐临走时当他的面留下的，就一小瓶，两个鸡蛋大的一小瓶。
张维全已经在考虑，万一萨拉齐不回来，他怎样才能让自己死去，药已经越来越少了。只要能过去，哪怕多持续一会痛楚，过去就好。
只是靠意念让自己永远停止心跳，比憋气自杀更可笑。
最深的恐惧反而是自己制造的，张维全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怕，按照他的经验，自己怕是快绷不住了。
“王爷回来了还以为有好日子过，结果这都多少天没有休息了，晚上还得出来巡夜。”
“得儿，你就别想了。哎，你听说没？”兵士甲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说云同镇的金乌营抚司去查案，下落不明，多半是没了。”
“嗯，我也听说了，怕的这次戒严要有个十天半个月了。”兵士乙点点头、叹叹气。
“你们啊，我有个亲戚在都司府当差，是楚大人的近臣，他给我透的风声说的最近可能有大人物要来云同，我估计这次宵禁加巡城十天半个月都不止，起码得一个多月！”兵士丙平时有点神叨叨的，所以其他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唉唉唉，你们几个在嘀咕啥呢？休息就好好休息，为过会的巡逻养养精神，万一出问题了你们的脑袋都担待不起！”一旁的百户金木林呵斥道。
金木林也只是表面上说说他们几个，其实他心里也苦极了。作为百户，他现在家都难回，必须全天值守在岗位。普通兵士好歹还能三天回去一次，他这个带长的便一刻也走不开了。
“哎，没办法啊！总有忙的时候！”金木林自己暗暗嘀咕到。
外头的打更声音又响起了，已经二更两刻。
“来来来，都起来去换班了！”金木林喊到。
“百户啊，这才半个时辰，我们腰腿都快断了，就不能多歇一会吗？！”
“大家都很辛苦，这我知道！第一，必须服从命令；第二，王爷回驾，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只有王府安全了我们才有日子过；第三，我金某人一直是跟你们同吃住、同上路，谁要受不了的可以来当我这个百户，或者去其他营，我绝对好言推荐！”金木林正声说到，这下下面就没有杂音了！
“等这一阵过了，该休整自然是会休整的，俸银一分也不会少，这点我金某人可以保证！再说录王爷的脾气大家哪里不知道，一开心就有赏。但是有个条件，大家要陪我喝上几杯，否则我都给你们扣了不发！”
“得，百户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千杯不醉啊？”
“大家趁早一起调走吧，把酒量大的都给百户安排来！”
“这可不行，你们想调走，等这次忙完喝完酒再说！倒下的都留下，能走的都走，我金某人不留你们！”
···
一阵笑声后，这群兵士似乎再没有了疲惫，都兴奋了起来。
金木林所负责的这个营，最近换防到了王府街。录王大张旗鼓的回来后，这条街的戒备变成了云同城里面最重要的一线，当然也是最吃香的一线。录王爷的性子，稍微一开心就会有赏，收益最多的便是这王府街的卫队。
原本童万山对哪个百户带队来王府街已经有了安排，但是被楚砚青按下来了。楚砚青特地调了金木林在这里，不是因为金木林是他的亲属、亲兵，纯粹是因为金木林做事很踏实、认真。
只是金木林一行人也就只能在王府街看着王府黑黝黝的高墙，其他什么都没有，毕竟皇家的秘密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看到。一围高墙似乎隔开了王府与外界，让两个世界都变得神秘起来。
在那个时代，这一里一外的人都很有意思。里面的人不想出来，却羡慕外面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外面的人拼命想进去，以为里面就是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只可惜对于绝大多数人，这一围高墙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围好了，出不去的出不去，进不去的进不去。
这会的录王爷跟徐王妃，就是在羡慕外头不用小心翼翼过日子。
就录王跟王妃二人在房间里面，门窗紧闭，侍从都被远远打发走了。这下这万人之上的两人终于可以卸下许多包袱，像寻常百姓一样痛痛快快的吵上一架。
“我的徐大王妃，徐步棠大小姐，这下你满意了没？老子以后再也不去沙城了，老子马上就去带兵把沙城给剿了！”
“不好意思，您还别急，我在沙城还押了点赌注，希望录王爷高抬贵手，等那武桂爷去赢下那谭宗楼，再去剿了沙城不迟。最好能把谭宗楼一起赶走，我王妃都不做，也去做做沙城的压寨夫人！”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去把张维全找回来？他要真死了怎么办？人家商队还扣着呢，我就是逼死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告诉我们张维全的下落！他是我三哥，当今皇上的人！对，就是来监视我的！对，之前他害我们被明沧瀚这兔崽子给流放了三千里，可是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老子早就看开了，老子现在就是个太平王爷，养养花、逗逗鸟！你也好好当你的太平王妃，少管男人的事情！”
“明极宸，你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就你这德性，又跑去沙城找人打架，这么大的人了，说的去找孩子，孩子呢？还戴个人皮面具，以为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你那锤子是没几个人知道长啥样，这混蛋肯定是知道的。你那四爪龙罡气只催发了一招，确实其他人看不出来，可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觉得张维全的眼神看不出来？他能比我瞎，看上你个土狗？给你擦屁股还要被嫌弃，孩子孩子不见了，你让我怎么过？”徐王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真一个梨花带雨、眼波横流。
录王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十多年夫妻，即使最艰苦的那几年王妃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不是王妃的鼓励与坚韧，他很难撑到这么多年。此刻的他只有心疼与懊悔，感觉自己说多了，又碍于男人的面子不敢承认。他也不会哄女人，因为徐王妃从来不用他哄。坚强的女人，能够自己应对委屈，而不是靠示弱来取得同情。
“我是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见到谭宗楼，只是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他···”录王爷不说话了，说不出口的愧疚。
以他的智慧，还是想不到要以什么办法能够既不暴露身份还能体面的见到谭宗楼，更重要的要跟谭宗楼交上朋友。确实谭宗楼跟他一见如故，交谈甚欢。谭宗楼当初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录王爷这大半年游遍了半个南济，二人都是英雄侠胆，热血衷肠。当天便交谈甚欢，互为钦佩。录王跟王妃说的也是气话，他心底里佩服谭宗楼的气度与心境，不会真去剿灭沙城的。谭宗楼也坦诚的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录王世子明纲祁没有来过沙城，但是确实是在沙城附近出现过，而且带着王府卫队。据他的线人说到明纲祁当时让卫队在沙城西北不远处的一处水泉旁边等候他片刻，他自己带着弯弓箭矢到了一处矮山之后变不见了人影。只一瞬间的工夫来了一队人马，用的都是弯刀，基本确定是北涂无疑。谭宗楼说到这里还略有感慨，因为王府的卫队亲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便被人数差不多的北涂人马三下五除二屠戮殆尽，谭宗楼感慨到录王爷不在王府的侍卫已经武备不修、沦落至斯。至于明纲祁怎么消失的，谭宗楼的线人没有看到，但是基本能确定是被北涂人抓走当人质了。至于乔春勉，录王爷没有敢多问，只旁敲侧击问了附近还有谁有谭宗楼这样的功力。
这次谭宗楼没有再像跟武桂爷比拼时的那般傲气：“武兄，你今天刚来。乔某虽然平日不管沙城大小事情，但是沙城里面来往的人还是清楚的。当然乔某也只注意看得上眼的几个人，就今天来说校场围观一众，功力不下于乔某的不少于三人。饶是乔某早年走南闯北，一次遇到这么多高手也没有几次，更何况还有深不可测的武兄您呢？！我这庙太小，哪里容得下这么多尊神，就怕马上沙城要被这些大风给吹散了！”武桂爷有点失望，但是总觉得两件事情隐隐约约有关联。
徐王妃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还不到她彻底释放自己情绪的时候。“王爷，你说如果单单纲祁失踪，张维全会不会亲自去沙城？”徐王妃已经擦干了眼泪，跟录王说到。
“要去他早去了，他们在沙城又不是没有眼线跟耳朵！他这是要等着我们回来去找他帮忙，给我们下马威呢！”
“那春勉正好在这个时候出事，正好赶着我们要回到云同，他就要去了！”
“春勉是先皇点给我当护卫的，再之前还是三哥的陪练武师。我再落魄也是个王爷，三哥刚刚钦点我协领云、沐二镇。”录王爷似乎明白得更多了，却又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春勉跟王爷最终都上达圣上，但是王爷没事，也没有对方对王爷有心思的迹象，所以这些事情跟圣上都没有关系。正好这几件事情交织到一起，张维全才得必须亲自乔装去沙城，或者说离开云同镇，等于就是脱单，只有脱单的张维全才有机会被人擒住或者杀死。”徐王妃觉得自己大概分析到位了。
原来这帮人就是要找金乌卫云同镇抚司张维全的麻烦的，然而恨张维全的太多，忠良也好、奸佞也罢，只要进过禁狱或者被他告发过的。远的到北涂，金乌营也在北涂刺探了不少情报，刺杀了不少能人。当然恨张维全的一摞人当中，也包括她徐步棠。而且张维全出沙城跟她徐步棠有直接联系，这下她是说不清了，王爷也说不清了。
知道了谁找张维全的麻烦，就知道了谁杀了乔春勉。
这事情，靠吵架是吵不出个结果来了。录王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张维全死了，然后尸体跟乔春勉一样出现在哪里，再弄个钝器所造成的致命伤。金乌营现在恨他肯定恨的要死，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好在张维全还活着，也没有人再虐待他、拷问他，餐饮都是正常供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但是他这会心里的念头就是想早点来个痛快，求死不能比忍受苦痛更让人绝望。万蚁噬心的发作，是越来越频繁了，每发作一次就会感觉多一只蚂蚁。张维全不怕疼，可是这奇痒无比夹杂着钻心的痛却让他渐渐有了恐惧的感觉。每次发作到痛苦不堪，全靠看守他的人喂他一颗药丸，他才能平静。这是萨拉齐临走时当他的面留下的，就一小瓶，两个鸡蛋大的一小瓶。
张维全已经在考虑，万一萨拉齐不回来，他怎样才能让自己死去，药已经越来越少了。只要能过去，哪怕多持续一会痛楚，过去就好。
只是靠意念让自己永远停止心跳，比憋气自杀更可笑。
最深的恐惧反而是自己制造的，张维全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怕，按照他的经验，自己怕是快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