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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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张谨风倾身越靠越近,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离得近了,颤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咚咚咚的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莫不是叫作贼心虚?张谨风咬住嘴唇,傻傻的看了几秒,又低下头,撇过脸去,一脸的沉重和深思。

转过头,低下去,缓慢的靠近,靠到很近时,又突然撇过脸。

转过头,撇过脸。

转过头,撇头脸。

反复的几次,张谨风终于以失败告终,眼见时辰分分秒秒的流失,他不想等王安回来,刘静靠自己的力量醒来,见到的第一人是他。最后用自身的内气将药丸放到她咽喉口,然后逼了进去。

刘静喉咙一动,嘴唇缓缓恸动的吞咽下去,似乎有点岔气的咳了一声。几分钟后,气息逐渐平缓,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醒醒,醒醒?”张谨风推了推她的手臂,轻声说道。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在失望的同时又产生邪念,觉得就是缺少那么一个亲吻,才会致使她还未醒来。

吻一下,又死不了人。这样的想法,越想越炽热,身体里似乎有股邪火也跟着燃烧起来了,就像倏然天降的灾难,挡也挡不住。

于是,他先气势上夺人,手臂直接就搂着了刘静细小的胳膊,半个身子也猛的贴向她的身体。除了那双闪亮亮的眼睛此刻非常害羞的闭了起来,嘴唇微微嘟起靠近,越靠越近,就在快要贴到脸面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他那害羞的表情迅速扩展至整张脸,红彤彤的,似被烧着了般。

“你在干什么?”声音很虚弱,淡淡中带着丝丝冷气,像是柔弱却无坚不摧的冷风,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四肢百骇,冷得发抖。

“啊!你醒了?!……”张谨风被突然醒来的声音吓得退后了几步,眼睛都不敢直视的迎上去,整张脸都不知放哪儿好,手脚抖得更利害了。

“我,我没干什么。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不对,我刚才是想帮你,让你快点醒过来。我是大夫,京都独一无二的大夫。对,对,我刚才是在给你治病,你知不知道你几天几夜没有醒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张谨风语无伦次的低头解释,不知道说哪段好才能使她相信自己。可是貌似真没做过做好事,他紧张的心情又夹杂着一些害怕复杂情绪,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不说的话,她会不会乱猜测。

真是的,这女人不醒来令人害怕,醒来,也照样人害怕。可恶极了!

“……”

“你怎么不说话?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吻你,只是想帮你把药丸喂入体内。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夫,我怎么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就像昨天晚上,我想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让你快点醒来的。但是我最后只吻了一下你的额头,其它哪里都没有碰啊!我以前用鱼做过实验,将它从京都运到云中,后来它死了。但我很聪明,再做实验的时候我多放了一只利害的鱼……我也用狗做过实验,常常扔些狗骨头给它吃……你听懂了吗?你说句话啊!”张谨风一点一滴的清晰交待,唯恐刘静听不懂似的,从他几岁开始训练鱼和狗,到他如何帮她治医开始说,一字不漏的全部交待完毕。

心里轻了一口气,才敢抬起头用眼睛看着她。

“你把我当作鱼和狗了?”刘静脸上微微扬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越看越冷啊。

“我前面有说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夫,我当然不会拿人做实验,所以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好吗?该说的都说完,信不信由你。”张谨风有些不高兴了,嘴唇又嘟了起来,只是这次嘟起是因为很生气。他全部都说了,她怎么还是不相信他。要他做到怎样,她才能不用这种态度和口气和他说话。

“你多大了?”刘静闭着眼睛,轻声问道。

“这和年龄有关系吗?本大夫十五岁半,过几个月就可以行成年礼了。你是要帮我庆祝吗?”张谨风疑惑的说道,大眼睛眨吧眨吧闪着。

“你很聪明。鱼的计划,可称为鲶鱼效应。狗的计划,可称为习得性无助实验。这两种方法常人都用来经商,还从未有人拿它来行医使用。你的大胆,非常人所能理解。”刘静面无情,淡淡说道。

“真的?知已!终于找到知已了。”张谨风娃娃脸上立刻挂上的谄媚的表情,两只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

“……”

“姑娘说得太实在了,句句话说在我心里,要是找点认识姑娘就好了。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啊!”张谨风继续用惺惺相惜的口吻说道。

“我刚才听到王安的声音了。”刘静没去看那张神采亦亦的脸,轻声问道。

“啊?!幻觉,一定是幻觉。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心心念念想着某一个人,所以以为已经看到他了。其实不是的,这是所有正常人一般的心理,然而你确实没看到他,也没有听到他声音。”张谨风没想到她突然提起

王安,有些惊讶,有些难受,便立马否认了,振振有词的解释起来。

“……”

“你不相信我?”她的沉默,让他深深受挫,不由轻声问道。

“公子,你觉得我很笨吗?你从哪里看出我很笨来了?我有过给你很笨的提示,还是会笨到无可救药的随便会相信任何人的话。”刘静右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眼眸睑尽光华,淡淡的说道。

“这……”张谨风哑口无言。她淡淡的声音带着凌利的气势,一股霸气横空而出,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张谨风忍不住退后几步,觉得很压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害怕。

“若想跟我做朋友,就请帮我叫王公子过来,谢谢!”刘静又接着说道,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平静的说道。

“好!”张谨风立刻答道。走出两步后,又觉得不对劲了。干嘛要这么听她的话呢?我又不是她的奴才,又不是她的佣人,就这样去叫王安,太没面子了。不行,非得扳回一局才对,凭什么叫本大夫去做奴才做的事。

他迈出两步的脚又稍稍转动,往回的方向转过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不情愿?”刘静听着没再提起的脚步声,轻声问道。

“是的!凭什么本大夫要帮你去叫王公子。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要知道要不是本大夫为你治医,你还不知要拖到几时才醒来。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开口使唤我?这也太不把本大夫当一回事了吧!哼,我何止不情愿,我还很愤怒!”张谨风板着一张脸,啧啧有词的愤恨说道。

“我听说未婚男女互相爱慕,受了挫折之后,就会分开;然,成亲的男女无论经历多么糟糕的境遇,都不会轻易说分手。我听说一般的朋友,都是在酒桌上吃喝,当方对有难时,另一方立马撤退;然,知已就不会,士为知已者死,伯牙与钟子期就是典故。所以说一段感情的长久,一份友谊的长久,是要看你付出了多少。正如吴国现在战火连天,兵荒马乱,若我是太后,我只会对皇上说一句‘皇上,外面的千军万马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的内心。’你既然说我是你的知已,却这般斤斤计较,也不怕难为情?你既然是位大夫,理应有救治天下之心,无论病者是外伤或是心病。可你却拿‘知恩图报’来说事儿,也算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夫?

公子,若你还算得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帮我去叫王安过来。我自然不会计较你欺骗我的初衷,也会重新看待‘知已’这两个字眼。”显然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若不会叫王安过来,就不算一个真正的男儿。

她的话语越说越急,妙语连珠一波接一波的过来。

“……”张谨风措手不及,很是无语。刹那有种自责羞愧的感觉在心田涌动,她似乎说得很对,自己则处处是错。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他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就这样愣在当场。直到看着她的眼睛微微闭上时,他才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步伐离开。

很久很久以后,张谨风才明白她的思维转变迅速,瞬间在语言上抓到主动权,这个女人的气场很强大,虽然在虚弱的时期,也不容任何人当她是柿子,圆的扁的随便捏。

阳光已照到亭顶的位置了,荷花池的春光无限好,

有人说在梦里,在醉的时候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在醒的时候,在阳光底下,却不能。人是个很莫名的动物,它时而坦承,时而隐藏。

彼此都很沉默,王安就这样看着刘静,刘静就这样看着他,任时间就这样流失。

半刻钟后,王安端起桌上的银耳莲子汤,轻轻的拿在手里,微微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问道:“要不要吃点?”

“嗯。”刘静微微一笑,很乖巧的点头。

“烫不烫?”他一勺一勺的喂着,见她笨笨的弄得满脸都是汁,心疼的用手擦了擦。

“不烫。”她依旧微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一碗银耳莲子汤过后,他清浅的眸子明亮的望着她,淡淡问道。

“……”她摇摇头。心中腹诽有什么要说的么,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听你说。

“真的什么都不想吗?”他清浅眸子缓慢的腾起一丝雾气,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风起云涌的前兆,像是涌动着澎湃的浪潮。

“……”她还是摇摇头,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没有什么要说的啊,真的没有的啊。

“我现问一遍,真的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他的声音冷了,笑容怎么看起来很恐怖啊。

“有,应该有吧?!”这话问得怎么这么古怪。我是暂时什么都不想说的,但不是不想对你说话的意思。刘静虚弱的脸蛋硬是憋出了闷闷的红晕。

她想了想,接着道:“辛苦了。你找了我很久吧!看你的样子都憔悴了很多,真的令人很心疼。”

这是什

么话?谁让她说这种话了。到底是她失踪了,还是他失踪了……

王安生生的被气着,俊逸的脸上飘过一丝古怪的红色,他撇过脸,冷淡道:“你以前都会先说对不起,然后再解释的。”

“哦。”原来他在等她的解释,刘静了解的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你‘哦’是什么意思?”王安迅速的对上她的眼睛,直白的问道,语气里有着很大的怨气和恼怒。

“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解释。一切都是怪你的,都是你扔下我,一去不回头。”刘静虚白的小脸瞬间万变,嘴巴一扁,委屈的嘟着嘴诉说道,怨念十分的大。

“……”王安愣住了,脸色逐渐变的惨白,很是羞愧起来。

是他不应该丢下她不管的,是他做得太过份了,是他把她的好总是当着理所当然。

“……”王安羞愧的样子又让刘静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不过是撒娇一下嘛,用得着把头低低的,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吗?

这滋味怎么比自己做错事还难受呢。

“对不起!当时在八角亭你走了之后,逍遥王就来了。他……是我锋芒太露了,他只是想吓吓我。我听说失败,是为了学到知识;受伤害,是为了更坚强;受打击,是为了提醒你存在的缺点。现实是残酷,既使知道世界有多么黑暗,多么痛苦,还能勇敢的去爱。”刘静缓慢的垂下双眸,眼睫毛轻轻的眨着,像只受伤很脆弱的蝴蝶。

这句话说得段段续续的,真正解释的没有几句。相反觉悟和道歉的成份较多些,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受伤了,委屈过了,还能平静的跟你说有爱在心间,就是美好的。

“你以后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了。”王安沉下心思,想了想,轻声说道。

“为什么?”刘静反射性的问道,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她不是自愿的啊,他是不是讨厌她了,是不是嫌弃她了。

“你别急。”王安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缓声道:“不再让你说对不起,是因为你没有做错,所以不用道歉。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能说出这般语句来的女子,一定有她自己的骄傲。”

“原来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啊。”她傻傻的笑了。

“笨女人!老是不着重点。”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说来听听嘛!”

“笨女人!我说了这不是重点。”

“我想听,说来听听啦。”刘静软若无骨的撒骄说道。是她从未听过的柔软声音,呃,女人撒娇的声音都很嗲吗?

“好!我说。”王安宠溺的笑了笑,接着道:“你还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给予你我所有的一切,那是因为爱,因为包容。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不会因为你的错,而责骂阿红,不会因为你的错,还卑微如尘。’”

“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样听着,似乎是挺骄傲的。”刘静有些得意,苍白的脸上绽开笑颜。

“……”

“怎么了?别沉默啊!我想听你说话。”

“好。你可要认真的听了,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王安一本正经的说,嘴角微微扬起,道:“我想要尊重你,我想要喜欢你。”

我想要喜欢你。好像似乎听起来有点勉强……

应该是高兴的吧!可是怎么没有多大的喜悦之情呢。常听别人唱别在寂寞的时候,说爱我。现在就请回那么一句‘别在我受伤害的时候,怜悯我。’

我想要喜欢你。他的心里应该是在愧疚,愧疚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愧疚在听到她的尖叫声,也不回头吧!正如他所言,她是骄傲,既使卑微至泥土,也能在泥里面茁壮成长,开出一朵花儿来。

他的怜悯,她不需要。

“哦!这也得看我给不给你机会。”刘静的表情依然是柔和的,不动生色的,淡淡回道。

“那你的答案是?”王安惊讶。这样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一直求的也不过是他这句话。可是没想到,她既会这般回答。

难道时过境迁,她变了。还是她在跟他玩心眼,耍小把戏。

“我该吃药了。”刘静垂下双眸,低头轻轻的眨了眨,轻声说道。

“好。”王安也不逼迫,淡淡应道。

两人又恢复到初时,沉默不语,各有心思。

恋爱时期的男女都是懵懵懂懂,患得患失。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明明想激动的冲进他怀里痛苦流泪,明明想得他的安慰和关怀。可是,在还未尽入正式明朗的男女关系状态时,她有她的坚持,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想被他看不起,她不想被他家里的人看不起。于是,心很痛,很难受,也要装着若无其事,漠不关心。

因为爱你,所以暂时不能接受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