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魔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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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弄吃的”

    夏侯刑风这才发现小石室门边不知何时又站了位少女,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年纪,一样的体态,只腮边多了个美人痣,不然还真难以分别。

    “两位是……”

    “同胞姐妹!”若婵回答。

    “哦!”夏侯刑风一肚子的疑问,不知该如何问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口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姑娘能告诉在下到此的经过么?”

    若婵不答,微微一笑躬身后退。

    这动作使夏侯刑风感到莫明其妙,正要再次开口,目光转动之间,不由两眼发直,心头抽紧,连呼吸都窒住了,迎面唯一垂着竹帘的那间小石室丽影乍现,面蒙绿纱,赫然正是神秘的“鹦鹉夫人”。

    做梦也估不到的意外,夏侯刑风整个地木住了。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的他,现在像变了另一个人,情况的发展太突兀了。

    “夏侯少侠,你请坐!”鹦鹉夫人微抬翠袖,露出白玉似的纤手,指了指石几旁的石墩,声音娇而不媚,脆而不妖,相当地悦耳。

    “芳驾……”

    “你先坐下!”盈盈举步,先在相对的石墩落座。

    夏侯刑风只好移步就座。

    “你有许多话想问?”鹦鹉夫人率直地开口。

    “是的!”

    “那你听我说……”

    夏侯刑风定睛望着“鹦鹉夫人”静待下文,现在,他又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异香,这使得他的心神呈现浮动,他猜想,绿纱之下将是一个美艳到什么程度的脸庞?

    婵娟分别献上了茶,然后双双退进石室。

    白玉盏,浮着碧绿、清香沁脾,不用说是极品珍茗。

    “请用茶,这是远从普洱来的上品。”

    “请!”夏侯刑风啜了一口,的确是不同凡响。

    “本来我可以什么也不说,但又忍不住不告诉你。”鹦鹉夫人轻启朱唇,为什么要用这句开场白,是什么原因使她忍不住,只她自己知道。

    “在下恭聆!”夏侯刑风头一次用这种斯文的口吻。

    “这玉虚别府是我临时的落脚处,所以不想加以经营,名字也是兴之所至起的,之所以在此栖身,是为了那只天蜍……”

    “天蜍?”夏侯刑风愕然。

    “不错,就是那只千年大蛤蟆,根据古籍记载,此物栖息深山巨泽,百年难得一见,我为了合一剂秘药,费了五年的光阴,由南到北,搜遍了穷山恶谷,终于在苍龙岩下发现了这一只,每日收取它的口涎……”

    “它的口涎岂非剧毒……”

    “对,天下物物相克相生,无毒生毒,有毒无毒,其中玄奥不足为外行人道,现在大功已成,我即将离开,偏巧碰上你坠谷,这也可以算是一点缘分,现在你说说你犯险进谷的原因。”

    想到那只天蜍,夏侯刑风是余悸犹存,他不想隐瞒,把追查宋三娘抱玉投谷的经过简要地照实说了出来,然后道:“在下猜想,人已果了天蜍之腹!”

    “没这样的事!”鹦鹉夫人摇头。

    “为什么?”夏侯刑风大惑不解。

    “天蜍不食血肉之物,百岁之前,吸食虫蚁蛾虻,百岁之后,餐风饮露,这只天蜍已有千年道行,绝无此事,而且除了你和被送出去的小僮之外,根本无人坠谷。”

    “这……在下是亲眼见的!?”夏侯刑风无法接受这说法。

    “但事实上没有。”

    夏侯刑风心念电转:“神通宝玉稀世之珍,没有人见而不取的,宋三娘投岩是众目所睹,要灭尸湮证太容易了,而且对方出现得太突兀,主动解除了老干爹的禁制,所持的理由完全不近情理,看样子对方不但擅长用毒,还能驱使怪物,凭武功绝对无法与之抗衡,这将如何是好?”

    “你不相信?”鹦鹉夫人已窥出夏侯刑风的心意。

    “并非不相信,只是……”

    “只是不信?”鹦鹉夫人辞锋犀利。

    夏侯刑风相当尴尬,只是他的冷漠性格已经抬头,是以脸上没任何表情。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在下想到谷底仔细搜查一遍。”

    “可以,但必须等明天。”

    “明天?”

    “对,现在已经入夜,谷底一片漆黑。”

    夏侯刑风抬眼张望,石室里虽然亮度不高,但却没有入晚的感觉,而对方却说已经入夜,是假借之辞么?再看,忽然发现洞顶角落岩褶处似有发光的东西,仔细辨认,才看出是嵌有胡桃大的珠子,而且不止一颗,四角都有,原来石室的光源是明珠,永远保持着光亮,单这些照明的珠子,就难以估计其价值,越发增加了“鹦鹉夫人”的神秘性,他无话可说了。

    “夏侯少侠,想来你已经饿了,山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肴薄酒,勉强可以果腹,你宽坐,我不陪你了!”说完起身,姗姗进入遮帘的石室。

    夏侯刑风呆坐着,有一种梦幻之感。

    不一会,若婵若娟用木盘托着酒菜食具将就摆在夏侯刑风身边的石几上,摆好之后,若婵替他斟上一杯酒,微笑着道:“古公子,您自便,用完之后就请到原来的那间石室安置,恕我家夫人不便陪你。”

    两少女转身离去。

    食具很精致,全是上等的瓷器,莱也不错,一共五色,四色野味、一色野莱,居然还有一大碗米饭,在这种境地里真的是相当难得了。

    见了食物,夏侯刑风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真的是饿了,根本上也没客气的对象,举杯动筷,吃喝起来。

    很特殊的待客方式,他猜想“鹦鹉夫人”不便作陪并非自恃身份,或是恪于男女有别,而是她不愿显露真面目,饮食就必须摘去面纱,这当然是她所不愿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要隐秘真面目便不得而知了。

    酒足饭饱,默然回到来时躺卧的石室,才又发现室里还有复室,置有盥洗方便的用具,设备倒是周到。

    躺下之后,他感到一阵醺然,是醉了。

    他一向自认酒量不差,一壶酒使他有醉意还是头一次,喝的时候只觉得醇而不烈,芳甘适口,想不到后劲有这么大。

    醉,如果不过度未始不是一种享受,飘飘然里现实的世界变得很模糊,浑然中他阖上了眼。

    夏侯刑风明白过来。

    “宝玉呢?”

    “当然不会有,黄绫包木匣只是幌子。”

    “对方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断各方的念头,造成人与玉俱亡的假象。”

    “三娘没死?”

    “当然!”

    “东西仍在她的手中?”

    “应该是!”

    “照此判断,这出戏是司马先生的三位同道表演的?”

    “有此可能,不过……也许还有我们想不到的内幕,这桩事从欧爷奉令查办到那叫翠翠的女子传讯,便一直诡谲万端,现在只有一个事实堪以认定,便是‘神通宝玉’落在一个极可怕的人物手中,玩这些手法的目的是希望官府从此结案不再追查。”

    夏侯刑风深深想了一阵。

    “鹦鹉夫人?”他脱口说了出来,道:“她现身得突兀,作法也诡异……”接着,夏侯刑风把谷底经过说了一遍。

    “很难断言,但目前她是主要对象。”

    “对付这女人还真不容易!”夏侯刑风皱了皱眉道:“司马先生,她……会不会就是‘百灵会’会主?”

    “欧爷已经想到,他父女与黄总捕已经出山进关去追查线索。”

    “进关去追线索?”

    “对,金牡丹与霍连城是‘百灵会’的人,他俩已经来到紫荆关,却不见在山里露面,这当中便有了文章。”吐了口大气道:“我们先上岩头去。”

    两丈高下,只消抓住藤索,毫不费力地便上了岩头。

    岩头上只小泥鳅一个人在守候。

    “夏侯二爷,我知道您会平安!”

    “小泥鳅,你是怎么上来的?”

    “不知道,我醒来时是在距此不远的山脊上,有个姑娘叮嘱我传话说您绝对平安,就这样,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想起那怪物,嗨!这辈子最好别再看到……”

    姑娘,夏侯刑风明白不是若婵便是若娟,看上去两个都是那么善良正派,从声音推断,她俩的主人应该也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会是邪门人物么?

    于此,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御凤仙子”姽婳,尤物中的尤物,可是她的为人作风,却不输于蛇蝎。人,尤其是女人,是绝对不能以表面的尺度去衡量的。

    “司马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欧爷希望我们在山里多待两天,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有关的线索。”

    “唔!”

    “宋三娘已经在此地露面,必有线索可寻。”

    “依在下看……那三位贵同道已经弃绝了司马先生,司马先生最初的想法恐怕需要改正了。”夏侯刑风轻摇了下头,又说道:“司马先生对他们三位应该有很深的认识!”

    老干爹的老脸变了变。

    “老夫仍然坚信他们虽邪但绝对不恶。”

    “希望如何!”夏侯刑风虚应着回答。

    “我们换个地方吧!”

    三人离开岩头,不自觉地又回到原先老干爹被“魔魔双道”

    迷倒的山洞,日头已快当顶,峰上没有阴霾之感。

    “小泥鳅!”老干爹开了口道:“先设法弄吃的!”

    “是!师父,可是……没办法弄到酒。”

    “废话!”

    “嘻!”小泥鳅一蹦出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