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江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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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花生不在了(三)

    花生决意要自毁丹元救下曾应和苏清月的时候,东兰便已经找到了他们三人,她藏身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么一幕,但是,她不能出手,对的,她不能出手干预这一场劫难。

    凡果皆有因,花生的出现本来已经是天理不容了,若她继续存活于世,以西诃的脾性,他不会放过她,同样也不会放过她的身边之人,那倒不如让她就这样离开吧,这对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至始至终,东兰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衣的姑娘,慢慢地在这人世间消失,像刚刚经过的风一样,轻轻地来,也悄悄地离开。

    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她也不能出手制止。

    小小的花生米,修炼成了人形,刚成人没有几年,但是她能对朋友付出的一切,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东兰越看,越佩服这个小姑娘,“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花生米啊。”

    东兰一边说着可惜,一边挥动衣袖,将那破碎的一丝丹元,收入了衣袖里,谁也不知道,她留着这么一点儿丹元,有什么用处。

    将两个突然到来的仙童打发掉之后,她便目送那个眉山女弟子和那个道士,他们两人是互相搀扶着离开的,没有任何男女有别的顾及,她听见那个叫做曾应道士问了一下苏清月:“你想去哪里?”

    “蜀地,平山镇。”

    “好,那就去蜀地。”

    花生不在了,苏清月遭受了痛失好姐妹的痛苦,如今她,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繁华的汴京里有适合修养的清和园,但是同样也有天天纠缠她的卫王,房州有钱家,吃喝住宿都都不用愁,可是清月并不喜欢待在房州,思来想去,确实是只有蜀地,是最适合她休息的地方。

    所以,即便知道回蜀地路途遥远,曾应仍没有开口拒绝,他也想带着苏清月回一趟蜀地。

    好久没有回蜀地了,曾应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师父了。

    苏清月和曾应互相扶持的背影,在东兰的面前渐渐变得模糊,他们渐行渐远了,那紧紧倚靠在一起的身影,让东兰心生艳羡,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人。

    身上的雪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曾经脱下过这么一件护体神器,救过一个俊美的年轻将军,她无时无刻不再想念他,可是,她不能去见他,因为,一旦被西诃知道,西诃便会杀掉他的。

    越是不能相见,心里头却越发想念。

    东兰想着,既然她已经和西诃形同陌路了,那么今后,她做什么事情,西诃都不能干预她,更何况,她的火凤凰修炼得越来越强大了,她再也不用害怕他了!

    东兰想着想着,她便决定,要私下去见一见崔长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自从她从雪崩的时候救过他,她都没有去见过他一面呢,她很想知道,崔长宁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度过北邙山区的雪灾。

    只要心里头存着这么一个念头,东兰便立即动身了,她朝天大喊了一声“雁儿”,随后,那只雪白色的大雁从天空中冲了下来,快靠近它的主人之时,便放慢了速度,东兰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雁儿的后背,她拍拍它的后背,小声地说道:“雁儿,去北邙山区。”

    大雁抬起脑袋长鸣一声,随后,翅膀扑通一下,飞上了高空。

    雁儿飞得可真高啊,它带着东兰在在五彩祥云中翱翔,大风吹得她的衣袖沙沙作响。

    东兰并没有注意到,藏在她袖中的那丁点丹元,已经随风飘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它将要去何处?

    第二日,魏庆丰照常身着朝服,前去皇宫,只不过,今日的他,与昨日的他,有了些不同,因为昨日的翻滚与哀嚎,他疼得整宿都睡不着觉,今日的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憔悴不已,而且,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块十分醒目的烙印。

    如用烧红的木炭烫出的印迹一样,很是丑陋,但是魏庆丰却没有丝毫的遮盖,他便这样,带着这么一块血红色的烙印,去了皇宫。

    今日,他一定要求陛下下一道指令,彻查龙虎将军一案。

    当他立在大殿之中,再次提起此事的时候,那位陛下同意了,但是他却让郑延年全权负责此案,郑延年领了旨意,随后对着魏庆丰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在沾沾自喜,嘲笑魏庆丰的落魄。

    郑延年全权负责此事了,可想而知,重新调查此案的结果,该受罚之人,还是会平安无事,这并不是他所期许看到的真相大白,既然如此,倒不如,他现在就揭露出郑延年的真面目!

    “陛下,请陛下召见两个人,他们会告诉陛下,到底是谁害死了徐将军。”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唐掌柜和何礼必须要出面了。

    朝臣们听说这位年轻的魏大人,已经查清了龙虎将军真正的死因,殿内一片哗然。

    臣子们纷纷恳求陛下,当即便召见魏庆丰口中的两个人,赵炅紧紧握住了拳头,早知魏庆丰今日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昨日,他便该早早动手,一绝永患。

    “陛下,既然魏大人说,只要召见两个人,就能知道龙虎将军被何人所害,臣等恳请陛下,召见那两个人吧,听听他们所言。”两朝的臣子都跪倒在地,恳求赵炅在殿前审理此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陛下,请让臣来审理吧。”知晓了陛下心中的不快以及入了困局,要及早脱身,郑延年便开口提议,他倒真想瞧一瞧,魏庆丰的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

    赵炅同意了,“就如魏卿所言,见一见那两个人,听听他们到底怎么说。”

    最怕的就是陛下不肯召见那两个人啊,郑延年开了口,魏庆丰也打起了精神,他知道,他将会有一场“大战”。

    秦家药行的唐掌柜,还有年纪比较大的仵作何礼,被带到了金銮殿前,见到了当今的这位九五之尊,天子果真是天子,就只瞧了一眼,何礼便被他的威严所震,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草民何礼叩见陛下。”

    “报名唐靖坤叩见陛下。”

    “平身,”赵炅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他倒也想听听,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魏爱卿说,你们二人知晓当年龙虎将军之死?”

    “是,我们二人都是仵作,都曾查看过徐将军的尸体。”何礼较为胆怯,不该开口,而能面不改色地答话的,便是唐掌柜。

    唐掌柜从当年的那根银针说起,紧接着,何礼便道出他们曾要上报过这个消息,却被郑延年拦了下来,两个人的言语一致指向郑延年。

    而郑延年则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们,像是看着几只乱吼乱吠的野狗一样,眼中透着轻蔑。

    “郑爱卿,他们所言可属实。”

    “陛下,没有一句是真的的。”

    魏庆丰听了郑延年的回答,心里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郑延年是打定了主意,一口否认。

    情况不太妙。

    “陛下,他们二人确实是当年的仵作,但是,他们说,从徐将军的的身上验出了毒,并且告知了微臣,这个,实乃胡言乱语!”随即,郑延年从怀中,取出了几张发黄的宣纸,递了上去,“陛下看一看这些,这是当年仵作们的笔录,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徐将军是被利刃刺中心口而亡的。”

    唐掌柜的拳头咯咯作响,他竟然没有想到,郑延年早就留了一手,将当年胁迫仵作们写下的笔录,翻了出来,如今,他们人微言清,证据不足,该如何扳倒郑延年呢?唐掌柜将目光投向了魏庆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魏庆丰的身上了。

    但愿,他能够替龙虎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因为昨日有些许的着凉,卫王殿下并未来上早朝,但是他从探子的口中得知,魏庆丰将徐颍一事道出来之后,闹得举国沸腾,今日,他特地上了一回早朝,就是想瞧瞧这翁婿对峙的场景,果然是够精彩的啊,还好他没有错过。

    “陛下,魏臣也有一样东西,要呈给陛下。”魏庆丰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血书。

    “这,这,这是什么呀?怎么如此吓人。”

    “陛下,当年负责检查徐将军尸体的,共有五名仵作,有两名仵作病逝了,原本站在殿内的,总共时三人,而不是只有唐靖坤和何礼,可就在昨日,那位姓马的仵作,已经被杀害了,这是他的临终前,留下的血书。”

    血书呈了上去,赵炅瞧了一眼,上头赫然写了几个字,“郑延年害我”,赵炅一个示意的眼神,身旁的太监,便将这张血书,放到了郑延年的眼前,“郑爱卿,这该作何解释?”

    “陛下,陛下,纯属陷害!老臣为何要杀死这个仵作!”

    “因为你就是龙虎将军下毒之人!”魏庆丰盯着郑延年,道出了那一句话,一时间,大殿之内的臣子们倒吸了一口气,郑大人何时就成了那个凶手?

    “这是诱发徐将军心疾的毒药,极为少见,是一个江湖术士所炼制的,微臣费了极大的力气,找到了那个江湖术士,撬开了他的嘴巴,他说,郑大人曾花重金求取过此药。”

    “你,你,捏造的!”郑延年听了,脸上渐渐现出了惊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