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盘中仙(上)
下面这个故事,与其说是一个鬼故事,倒不如说是一个恶作剧。虽然,是一个处处透出诡异的恶作剧。
04年的时候,我的酒吧已经开了整整一年,在本地也算有了一些小名气。在几周前,我还兴致勃勃地特意来了次“紫调酒吧”一周年聚餐,搞得还真有点领导派头。
事实上这一年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
这样想着,心里有一些小得意。刚刚给自己调了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声:“明哥哥,点五杯“红玫瑰”。”
抬头一看,是附近中学的几个高中生,三个女生一个男生。说话的小姑娘扎着小马尾,经常和旁边的那个叫周训的男生来我们酒吧,叫做小熏。还有两个女生倒不经常见,不过倒是记得分别叫做玲玲和安贝。
说实话,我的记忆还算不错的,记人名比较准,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一直对“周”这个姓有些心理疙瘩。
这几天小代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老家亲戚过世了。所以,我这个半调子调酒师只能暂时亲自动手,兼职调酒师。
“红玫瑰”是种很普通很便宜的鸡尾酒,葡萄红酒兑点威士忌,味道为凉性,加之看起来比较红,颜色有些像鲜血,所以又有“血色女伯爵”之称,比较受女性尤其是小女生的喜爱。
我调好了酒,笑着将酒盘递给小熏。小熏接过盘子,和另外几人去了一个灯光较暗的角落。
年轻人就是比较热闹,小熏一伙人刚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聊着一些学校的问题。也不遮掩声音,我坐在吧台都能听见一些。
我笑了笑,没有多管他们。加上午夜六七点钟到十一点钟酒吧比较忙,人来人往不断,所以我很快将他们几个忽略了。
到了十二点时分,这个时间段基本来的都是散客,酒吧比较清闲。
我招呼过来服务员阿莓,让她在吧台帮忙着看。自己则调了杯酒,端到一个高台,悠闲地品尝着。
阿莓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服务员,长着娃娃脸,有点可爱的感觉。也看得出小代对她有好感,教给了她一些调酒的基本知识。所以,偶尔我也会让她暂时充当调酒师。
“明哥哥,有兴趣做一下主持人兼见证人吗?”身边响起小熏的声音。
我扭头看着她,有些疑惑。像这种高中生一般在十一点之前应该都回家了,怎么今天逗留如此之晚?
小熏说明到:“马上就要零点了,我们准备玩一个叫做“盘中仙”的灵异游戏,需要一个见证人。”
我虽然没玩过这种游戏,但也挺感兴趣,再说现在也蛮悠闲。略一思量,就答应下来。
“盘中仙”是在桌面上摆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
她们自带的金属勺子,看起来有点像司南。她们每个人将各自杯子里的一滴酒倒入勺子里,替代鲜血。勺子下垫着一张写满数字的纸。并且参与者每个人的手指都触碰到盘子,以使盘子有所移动。
我要做的,是在零点时分宣布仪式开始,在每一个问题回答结束的时候转动勺子,和在结束时宣布游戏结束。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酒撒出勺子,否则仪式将无法结束。
零点的时分,我装模作样的宣布到“仪式开始,请盘中仙。”然后和小熏几人站着默念到:“请盘中仙,入我之盘。请盘中仙,答我所问……”
这样连着念叨很多遍,小熏打断到:“大家可以开始提问了,玲玲,你先来。”
酒吧其他一些人倒没怎么注意这边,附近的几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带些灵异的游戏。
我转动起勺子,冰冷的金属让手指有一种异样的触感。
玲玲手指摸着盘子边缘,闭眼默念了一句,然后睁开眼看着勺子转动。
勺子越转越慢,最后勺柄停留在一个“17”的数字上面。
玲玲有些惊讶的张大小嘴,说了一句:“还真准啊!”
周训问到:“能说一下你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玲玲答:“我问的我的年龄。”
周训“哦”了一声,然后让小熏接着玩游戏。
我拨动勺柄,让勺子转动起来。
小熏依样默念完问题,盯着勺子。
勺子在盘子内摇摆着,勺柄最终停留在“38”上面。
小熏低声说到:“双号为“否”,我知道答案了。”
周训又想发问,小熏冷冷的看着他说:“我问的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到底是不是我?虽然我早已经知道答案。”
周训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话。
轮到安贝了,这次我在转动的时候,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勺子在缓缓的转动,安贝双手合十,默默问了一个问题。在她放下手触碰到盘子那一刻,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这种感觉,我在很久以前体验过一次,那是“它”的气息。
一瞬间,仪式中的几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明显的,她们几个也有所察觉。
酒吧里其他一切如故,唯有这个小桌子周围,有一种异样的安静。
勺子越来越慢,最后勺柄即将停留在“86”字样面前。安贝脸色稍稍舒缓,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时,勺子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动,居然慢慢加快了速度。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无声却刺耳的尖笑。我明白,是“它”来了。
勺子在小小的盘子上疯狂的转着,忽地戛然而止,勺柄准准的停止在“17”的字样上面。
安贝尖叫了一声,面如死灰的说:“怎么可能!”
我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肯定是仪式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触碰的东西,于是厉声向安贝问到:“你到底问了什么问题,怎么会招惹到鬼神的存在?”
安贝呐呐说到:“我问的是……”突然起身尖叫到:“是我的寿命啊!”说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几人手慌脚乱的把安贝扶起来,我试了下鼻息,只是晕了过去。于是,赶紧招呼人来将安贝几个送到门口,打了一个的士,嘱咐司机将她们送回去。
等我回到酒吧,一干客人都在议论纷纷,仪式所用道具还在桌子上摆着,我看着心烦,就招呼来服务员将它们打扫干净。
我背过身,低声骂了句“晦气”,朝着吧台走去。
这时,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低声说:“刚才那个“召鬼”仪式还没有结束,你不应该就这么撤掉的。”
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老男人,穿着皮夹克,满嘴胡子。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等我看过去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了。勺子里的酒倒了出来,打湿了盘子上的纸张,看起来像是滴洒的鲜血,妖异而刺眼。
我快步走了过去,取回勺子。而后,转身对老男人说到:“哥们,聊几句行吗?”
据老男人自称,他叫章扬,是个民俗学家,主要考究中国民风习俗等,偶尔也客串历史考古角色。
他点着一支烟,吐着烟圈说:“刚刚你们玩的是一个召鬼游戏吧?”
“召鬼?”我心里疙瘩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到:“不是请盘中仙吗?”
章扬冷哼一声,说到:“那不过是称呼不同而已!事实上,不管它的形式称呼如何,其真正的内容及效果都是一样的。”
他接着解释说,这种召鬼术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扶乩,是数人合力请神的一种游戏。这种游戏形式习俗各异,但大致忌讳、流程却是如出一辙。虽然这些年被科学证明这种游戏是心理作用,但谁又能真正说的清嘞?
“如果游戏中断了该怎么办?”我问到。
章扬拿起酒杯,侧脸阴笑:“你说这玻璃杯落地会怎样?”
我皱眉到:“不会这么严重吧?毕竟也没干什么恶事。”
章扬摇摇头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半晌,沉默无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好了,明天还要在你们这儿考察考察,我该走了。”章扬打破沉默,说完喝下最后一杯酒,转身离开。
“对了,最后提醒你一下,这个仪式要有始有终。”章扬临出门的时候,回头向我说到。
我摇晃酒杯里最后的酒,看着翻滚的红色**,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