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往事如泡影
眼前是无数大法师约瑟的幻影，他们不停地对她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米雅从梦中惊醒，重重的喘着粗气。她感觉到床边有人，下意识的抱着被子往角落里蜷缩。当她看清是照顾她的那个少年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时候，才小心的靠过去。
他脸上有一道伤痕，她记得自己在被约瑟的魔法折磨的时候打了他。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是谁在睡着的时候为自己治疗了吧？那个大法师，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完全信任她，真的让人把她打伤。虽然他向她保证，绝不会致命。
刚开始她还觉得约瑟也许是个好人，现在却绝望的发现，他对她好，也只是为了利用她罢了。米雅走下床，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干净敷在自己额头上的毛巾，为那个少年擦掉被她打伤的嘴角边凝固的血迹。那个少年一被碰到就睁开眼睛，她吓了一跳，拿着毛巾不知所措。
“我……”
“啊，你醒了，刚才九浮帮你治疗了，伤口还痛不痛？”
他丝毫没有介意被她打伤的事情，看见她醒来，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不痛……谢谢你。”米雅结结巴巴的回答，看见她手上的毛巾，阿莲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撕裂的嘴角：“没关系，这点小伤九浮立刻就能治好，你不用内疚。”
“嗯……”米雅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这个少年已经完全信任了她，这本该高兴，她却笑不出来。
要让她杀死对她好的人，这太痛苦了。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看见女孩表情痛苦，阿莲担心的问。对方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阿莲笑笑：“是吗，如果饿了的话就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太久，她必须尽快取得所有人的信任。如果相处了太长的时间，和这些人产生了感情，她没有把握能够下得了手杀死他们。
米雅站起来，跟在阿莲身后。尽管伤已经被治好了，但是身体依旧异常的沉重——好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对了。”阿莲回过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米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叫莉莉。”
那是在她身边服侍她的侍女的名字，那个小巧可爱的女孩和她一起被莫里撒看重，被迫服侍他。然而那个小侍女比她更有骨气，她在得知自己不得不和毁灭自己国家的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就自我了结了。只剩下孤苦伶仃的米雅，一个人在那个地狱般的王宫里苟且偷生。
如果我也有勇气杀死自己的话……
米雅摇摇头，像是想把这个总是盘旋在她脑海中的想法扔出去。既然她没有勇气去死，那么就好好活着吧。为了得到自由，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头儿，吃饭。”阿青从门外伸进脑袋，看见空炎背对他坐在床边。他从会议结束就继续守在翎羽床边，就好像一不留神那个大小姐就真的会像羽毛一样飘走了似的。
“头儿！你还要不要吃饭！”喊了一声没有反应，阿青拉开门走进去。刚想去拍空炎的肩膀，他的手就停顿在半空中——空炎睡着了。他劳累了一整天，这几天又不休不眠的看守在翎羽床前，现在终于忍不住睡着了。他一只手还握着翎羽的手，脑袋不住的往下点。
阿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的手落在空炎肩上，后者被这一拍惊醒，转头望向阿青：“怎么了？”
“叫你吃饭呢。快去吧，我来守着小姐。”
肚子的确是饿了，空炎依依不舍的看了翎羽一眼，才起身向楼下走去。他揉着眼睛走到饭桌前，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那个被双胞胎救回来的女孩，看来她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的脸看起来让他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伤好了吗？”他笑着问道，那女孩却因为他对她说话而战栗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小鹿。
刚刚还拉着我让我不要走来着。
空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那女孩怯怯的点点头：“谢谢您的照顾。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莉莉。”
“你不是多洛的人吧，一个人流亡到
这里的吗？”
“不，我是被卖到这里的，我家在帝都……”
谎早就编好了，约瑟让她称自己是被缺钱的父母卖给了人贩，在被拐卖到多洛的时候逃脱了出来。这种事情在战争之后变得合情合理，一个困难的家庭里有个漂亮的女儿，被人贩盯上是难免的事情。卖给喜欢玩女人的贵族，或者卖进妓院都能大赚一笔。
这么说，不但不会引起怀疑，还能博得对方的同情。
事实上，她现在做的事情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保全性命，将自己的身体卖给敌人。现在，她有准备用自己的美色来买别人的信任与疏忽大意。
“真是可怜，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反正这个旅店也没在营业了，空房间多得是。”南江插话：“不过在我们工作的时候你负责打扫打扫房间煮煮饭什么的。”
米雅对这一提议简直求之不得，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没想到这么顺利！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吗？”
“有什么不好？”南江笑道：“空炎忙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得吃九浮做的狗食一般的东西，难得有个像样点的女孩子可以帮忙煮饭。”
九浮拧住南江的耳朵：“难道我不是像样的女孩子？你确定她会煮饭？她看起来比翎羽还像个大小姐！”
南江一边喊着痛一边道歉求饶，米雅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她的心就被黑暗的情绪占满了。
杀死这些人，真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她会动摇。有机会的话，明天晚上她就下毒。只需要把这颗毒药溶解在酒里，然后让他们喝下去。
米雅闭上眼睛，饭桌上的吵闹声渐渐离她远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翎羽睁开眼睛，空炎刚好推门走进来：“你醒了？我拿了一点吃的给你。”
刚好肚子饿了。这种感觉真好，仿佛又回到了战争之前。住在偌大的宅邸里，被无数佣人簇拥着。肚子饿的时候立刻就有人为她端来吃的。
不过，这一切已经是泡影，破灭之后就再也不可能实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