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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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我不是大黄!

    江家庄。

    江家庄占地百亩,足有良田千顷,有山有水,风景优美。

    一路行来多见高墙大院,客栈酒肆茶楼,伴随小桥流水潺潺,正是世外桃源画面。

    远观便见中有一宅独大,飞檐斗拱雕梁画柱,不说极尽奢华也是尽显豪阔,犹如那一道朱漆大门顶楣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江家别府。

    既然别府,当有正府。

    此四字乃是当朝礼部尚书江随年所题,此处府主乃其同母异父之胞弟江逐翎,其人朝中无官无职,人称江大善人。

    江大善人是有五个儿子,分别取名为:江羽、江飞、江云、江忠、江超。

    生来就是五虎上将,姓甚原本就不重要,只因江大善人原本也不姓江,为啥改姓自不必讲。

    此谓江家五虎。

    五虎座下又有四大天王,统以天界佛号尊称:持国、广目、多闻、增长。

    此谓江家四大神犬,能如猛虎性比豺狼。

    府前一辆驴车行过。

    就一黑驴,驴拉板车,其上三人,黄狗一条。

    一人驾车,满脸得瑟:“嘚儿~~!驾!!”

    这个人是小六子,风格造型与此处大家气派全不搭调,就如同那门那匾那高墙,就如同那巨型屏风不见府中其内详,如同那门口披甲佩刀笔直站立的两尊门神:“哟!”

    当然在江家庄小六子并不是陌生面孔:“我还当是馁位爷,这不是十里铺的小六子嘛~~”

    偶有路人识得,便就拿他打趣:“我说小六子,你这拉着个破驴车,是去卖人呐?还是去卖狗啊?”

    小六子全不搭理,扬长而过。

    莫虚自也无视,此时戴一草帽,斜靠车辕睡觉。

    车头大少冷笑,宝相庄严:“南无阿弥陀佛——”

    一旁大黄四肢直立,身形笔直如旗!

    路人皆无语。

    驴车当然见过,哑巴和尚傻狗,分明是去卖拐,最最可笑小六:“嘚儿~驾!嘚儿~驾!嘚儿~嘚儿~驾驾!!”

    小六子当然是信心百倍,神情就像驾着一辆龙辇——

    这一车,一位太子之至交,一位正宗的佛子,还有一头狗型的神兽。

    如何?

    一马当先,至高荣耀,驾着驴车的小六子已经就是一名大将军了,自然得瑟一路,偏生慢慢悠悠~~

    自也轻车熟路,径自去往狗场。

    斗狗场。

    斗狗场,庄北方,闲时多有金主慕名而来或携猛犬邀约赌斗,于此方圆百里乃至皇城业内都是大有名气。

    场子自是江家开的,拥有大型犬只百余,往日五虎上将轮流坐镇,四大天王等闲不会出场。

    只因无犬与之敢斗。

    犹未近,大黄便就竖起两只耳朵,及近但见粗大木栅合围,始听得狗吠阵阵,如铁如钢!

    小六子当先跳下车,忽然又有一些紧张:“太太、太子,佛哥!我想尿尿~~”

    你看,这便就怂了一个。

    大少不耐,给他一把扯开:“沙场对战,无勇不谈!将军——”

    这一句台词就已经有够威风了,这时将军就应该顺势大叫一声:“汪!”

    那才叫一威风神气:“哈哈!将军?”

    当时狗场栅门之前立有三五闲汉,见状尽皆哈哈大笑:“不是吧?你这条土狗也配叫将军?啊哟哟哟简直笑死个人,屎黄的土狗,驴拉个将军,哈哈你个小胖和尚你可真能搞笑~~”

    大少疑惊,蹙眉回望!

    但见大黄旗尾耷落,股若筛栗,正自傻瞪着两只狗眼:“嗷??”

    未战先怯,又怂一个。

    这画风就不对了,大黄向来只会自欺欺人,硬是假装了一路勇猛顽强:“大少,进去再说。”

    莫虚抱起大黄使个眼色:“将军此时不会发威,不要忘了铃在你手。”

    大少低头一看,对啊!

    土狗秒变神犬,当然要有象铃:“叮当、叮当、叮叮当。”

    二人入狗场,又一派风景。

    场子占地数亩,围有斗栏十余,正中者大,四下皆小,放眼望去无有一笼。

    在场诸犬百十,皆为铁链牵缚,役者数十,名为犬役。

    但见居中斗栏圈有座椅,十数人凭椅踞伞就座,数百人分散各处围观,只几处栏中厮杀惨烈尘土飞扬:“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众围观者兴高采烈,衣衫鲜亮:“咬!咬!咬咬咬,咬啊咬啊,咬死它咬死它!”

    那是赌客,档次不高,不若中圈伞下四仰八叉几个躺着说话,在那万千喧嚣之中明显就是极为无聊:“诸位贵宾——观赌靠左——斗赌靠右——”

    门侧一排桌案,架上挂有木牌。

    管事账房打哈欠,伙计喊也懒洋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莫虚驻足看一时,四下打听转一圈:“大少,右边走起。”

    大少眉飞色舞,强抑心下狂喜:“走你!”

    自是斗赌。

    转眼大少傲然登场,莫虚抱狗尾随其后:“啪!”

    整整一块碎银足有二两拍下,大少淡然一笑:“伙计,兑二两纹银筹签。”

    那伙计斜过一眼,叹一口气:“筹签十两一支,二两你换个毛?”

    “啊?!”

    大少倒退一步,惊声问道:“这可咋办啊这?我就二两银子!”

    “傻b!”

    那伙计心说一句,鄙夷万分道:“不必兑签,直接赌现。”

    于是朱大少就交出了二两银子,换来了第一个木架上第一排第一列也就是第一格的一块小小木牌——

    大黄、对赌二两。

    ……

    ……

    二人蹲守一旁,心情同样紧张:“虚虚你说,你就说咱这二两银子肯定能稳稳赢他一个倾家荡产,可要是万一没有人敢于带狗跟咱们对战那可咋办?啊??”

    “不怕,苍蝇肉也是肉,这就叫愿者上钩!”

    结果等半天,果然远远走过来一个志愿者,并且怀里头同样是抱着一条狗:“狮子王,你要加油!你要勇敢战斗!我看好你哟~~”

    竟然是一阔太太,穿金戴银腰肢款摆,尤显少女小情怀:“耶!!”

    ……

    ……

    莫虚心下委实恼火,大少气到直接脸崩!

    狮子狗,猫样大,兀自一脸凶狠霸道样式,没有没脑嗷嗷乱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对于大黄来说,这是一种羞辱。

    可大黄却硬是夹着尾巴一味退缩,面对着那蛮横无礼的小家伙居然都不敢抬头,在场所有好事者都可以证明这就是一条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土狗:“虚虚!”

    “二两。”

    莫虚冷笑:“大少,咱们就赌二两,它也就值二两!”

    大少咬牙点头,使就蹲身给大黄系上铃铛,打个死结:“大黄,你要记住!”

    双目与其对视,大少拍拍狗头:“你不是大黄,你可是将军!”

    “叮当。”

    大黄打一激灵,猛抬头:“嗷?”

    时间停止。

    有人在哄堂大笑,狮子狗无声狂叫。

    阔太太一脸鄙夷,大黄也不见锣响。

    那天好似永远是灰的,中间夹杂着黑色与白色,深浅不一。

    大黄嗅到千万种味道,但独有一种平静而淡漠,清晰深刻——

    弱肉强食。

    四大天王?

    大黄忽伸一懒腰:“叮当。”

    旋即阖目长长打一哈欠,将身略抖擞:“叮叮当!”

    大黄微微一笑,双眸已现十足清明:“噢。”

    将军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