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往事（5）
“前辈，融合冰离心法的冥王可以说江湖无敌，为什么会……”
“你要记住，世间最厉害的永远不是武功，而是人心！”
……
晨风和煦，鸟语花香，本该是一片春意的浮玉山上，此刻却有着丝丝寒意。
冥王伸出手，握住了从树叶上滚落的一滴晨露，等他手掌摊开，哪滴昨夜才汇聚而成的露水化作一颗冰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
“独辟蹊径，自成一家。无艳，我倒真想和你这位创造冰离心法的祖师坐谈高论一番。”
“听师父说，师师师……祖早去世几百年了。”
名叫无艳的白衣女子，仰着头望着枝头上鸣叫两只鸟儿，目不转睛地说道。显然那对鸟儿的吸引力比冥王要大的多。
“哈哈……那真是太遗憾啊！”
冥王看着无艳完美的侧脸，笑着说道。
“它们叫什么？”
“知更！”
“好听！”
那对鸟儿见树下有人观赏，更是卖力鸣叫，逗得女子咯咯大笑，到最后两只大胆的鸟儿直接落在美人肩上，好生令人羡慕。
“听邓心、于闪青他们讲，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无艳回身说道。
“所以呢？”冥王不知所以。
慧心剑邓心、青面鬼将于闪青是最早追随冥王的一批江湖高手，平时皆是他俩上山传达命令，因此见过白衣女子几面。
“所以下月初八我们就要成亲啊，是你在岛上山洞里和我说的呀！男人和女人互相喜欢的话，就会挑个好日子成亲。我喜欢你，就能和你成亲啊！”无艳认真说道。说罢还双手叠加在腰间，俯身行了一礼，眨眨眼睛问道“中原的女子是不是这样的行礼的，夫君？”
冥王有些头疼，自从跟无艳讲了一些痴男怨女，侠客趣事，她就对中原江湖异常痴迷。正好他也需要她身上的冰离心法，索性将她一起带回。另外，他也发现了无艳宫的一个骇人的秘密，不忍把她继续留在那‘吃人’的地方。
只是，这位无艳姑娘从小在无艳宫长大，对一些人伦常识根本不懂，如同一张白纸。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解释这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不过可以预料到，以后的浮玉山上不会太过冷清了。
“那个……”冥王有些迟疑。
“什么那个、这个的，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还是我长的很难看？”无艳狡黠一笑，脸庞渐渐贴近冥王，对男女大防毫不顾忌。
冥王稍微向后退了退，摇摇头。倘若换个人如她这般做法，他早就一剑斩杀过去了！
“你摇头了！你喜欢我！我们可以成亲了！”无艳一下跳了起来，吓得那对知更鸟飞上枝头。等一会儿后，然后她又小声问道，“可不可以请师父他们来？宫里没有人成过亲，也没又什么热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
冥王本想拒绝，但看到无艳眼中的期待与哀求，还是轻点点头。
无艳高兴笑了，她挥舞双手在柳杉树旁翩翩起舞，一根根彩带随她优雅的身姿飘动起来，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一刻，她白衣胜过初雪。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这一年的暮春比往年来的早。刚进三月，日头已高高悬着，让人觉得闷热难耐，徒添心烦意乱。
可在一道惊人的消息如春雷般传响江湖后，这些闷热心烦被通通驱散，因为冥王要在三月举行大婚并宴请各路英雄豪杰赏光。
只是因为无艳姑娘的一句想热闹而已。
一时间，各个门派掌门，游侠散客，山贼水寨，如蛰虫乍醒，钻出厚厚的土壤，开始频繁碰头见面。
天宗。
副宗主捏着那张镶金边的大红请帖，脸色铁青无比。除魔一战，宗主死在冥王手上先不说，连镇宗流传的天令也随之消失不见，没了天令当媒介，宗内诸多功法再无法相传下去。更可恨可怜的是，他还不敢上浮玉山讨回。
内心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没撕碎请帖。因为，撕碎了请帖，天宗也不必存在江湖了。不撕，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若是和冥教搞好关系，说不定可以拿回天令。”副宗主自我安慰道。
同一时间，太湖畔，周家主拿着那份金边请帖，笑道，“看来这顿喜酒是非喝不可了。”
不见山。
九曲回星阁。
“这是什么意思？”黑袍人指着面前的一堆黑漆木箱，沉声问道。
“教主有言，他能娶得夫人，你也算半个媒人。这黄金万两、一本洞明心法和一本破阵剑法算是你的媒红。”邓心将请帖递出，解释道。
黑袍人翻开请帖，沉默不言。
“我话已带到，在下事忙，告辞。”邓心说完就走了，临出门时又回头道，“教主大婚一过，有持帖不到者——杀！”
一封由无艳亲笔所写的请帖，经陆家村发出，很快交至到无艳宫。
无艳宫。
冰离大殿。
当一名坐在上首的宫装老妇人看到那封请帖后，暴怒而起，一掌将送信上前的弟子击飞十几丈外，那人倒地后抽搐几下，便吐血身亡。
大殿内各站两排女弟子，对此默不吭声。
老妇人越想越怒，尤其是无艳还在上画了那对知更鸟，更是像在扇她耳光。她一把将请帖撕碎，用阴毒狠厉的目光扫视下面一圈，然后指了指离得较远的一名弟子。
被选中的女弟子身体微微一颤，最终还是走上前来。
“师…师父…”
“燕儿别怕，再靠近些。”
“是。”
叫燕儿的女弟子又走上几步，老妇人眼中带着贪婪，她一下将燕儿拉进怀里，同时捂住她得嘴巴，张开嘴狠狠咬在那雪白的颈子上。
“咕噜…咕噜…”
大口的允吸声回响在殿内，殷红的鲜血从老妇人嘴角滴落，慢慢汇聚成一小片血渍，燕儿的眼神也由最开始的惊恐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失去了神采。
自始自终，那两排弟子都无人发声求情，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同门身死。反正明天过后就会有人接替燕儿的位置。
从来如此！
老妇人心满意足地推开燕儿尸体，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干净嘴角残留下的血沫，然后丟在尸体上。
现在，她感觉好极了。脸上的道道皱纹消去不少。皮肤也不像老树一样干枯，而是变得弹性光滑。常年围绕在她身边的那股淡淡死气也消失不见。
看了看那撕碎的请帖，老妇人寒声说道，“冥王！”
三月初八。
浮玉山上已人声鼎沸，纵使冥王大殿修的宽敞，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有声望，有威名的才能坐上殿前三百流水宴，余下诸人只能远远看着山上那片红，恨不能再向前挤一挤，好在冥王面前露个脸儿。
此刻，冥王殿也不是以往那般庄严肃穆，满堂红绸喜灯映照着一片祥和，正中有一条三丈宽的红毯铺过去，尽头挂着一个大红喜字。两边是六根大柱支撑，每一根皆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再过去是十几桌酒席，已有几人相坐，各自静气养神。
邓心在大殿前迎来送往，旁边各占五个红衣大汉，本有些凶煞的脸在红色映衬下也多了几分和气。
见重要的客人都来过后，吩咐一声，只身来到一间侧房，青面鬼将于闪青正在那自斟自饮。
“你到自在啊！”邓心自倒一杯酒道。
“哼，我恨不得杀光这群伪君子！”于闪青冷哼一声。
“今日大喜，不宜动刀。”邓心举着酒杯一口饮下，“东海那些人刚到……来者不善。”
于闪青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手脚干净些，毕竟是夫人娘家。”
“放心！”
山顶草屋内。
冥王看看偏西的日头，冲屋内喊道，“无艳，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无艳匆匆跑出来，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道，“新娘子好看吗？”
“好…好看…”冥王看着无艳，呆滞一下，结结巴巴说道。
幸好他内功浑厚无匹，及时忍住，才没大笑出来。
原来，无艳将一罐胭脂全涂摸在脸上，左一块右一块，像个花脸猫。眉毛也画的弯曲扭捏，都快连到一起了。头发不知跟谁学的，盘的乱七八糟，还插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轻咳一声，冥王领着无艳说道，“我不是说过，等下有人帮你打扮的吗？”
“可是，你说很好看的。”无艳头低低的。
“是！”冥王一窒，想了想说，“可外面人不懂欣赏我家无艳的美，你想想，等一下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看你……”
“啊！我们快走，你快找人帮帮我。”
说着，无艳拉起冥王就往山下跑。
那对知更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目送新人离去。
冥王大殿
靠后的十几桌席位已经坐满，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默然独处。
位置最好的有三桌，一桌坐着天宗副宗主，周家家主，铁剑门长老，纯阳掌门，无极门执事，翻阳湖二寨主，陕西镖局总镖头等等……
另一桌被一名黑袍人独占，无人敢上前。
第三桌坐着一群年轻女子，个个样貌出众，如花似玉，可神色却冰冷的吓人。
最令人瞩目的是坐在上位，闭目养神的宫装老妇，满头银丝，皮肤却出奇稚嫩，看不出年龄大小，不知者纷纷猜疑她是冥王的哪位长辈。
“吉时已到，请新人……”
一行人从大殿外走进来，打头是两名童男童女，各持一盏大红灯笼。后面跟着一身红袍的新郎新娘，最后是六名侍女跟随。
听声，老妇猛睁开眼，将阴毒之色好好掩藏起，换上一种慈祥，微笑看着他们走来。
“拜天地……”
“拜高堂……”
“夫妻对拜……”
“端合卺酒……”
一番繁重的礼节过后，就是喝合卺酒，接着就要送入洞房了。一旁侍女早早准备好了，轻手轻脚端了上来。
新郎新娘各拿起一杯。
看到那杯酒被冥王端起，老妇心一下提起，她秉住呼吸，偷偷打量自家弟子那桌，其中有一女子眨眨眼睛回应。她这才敢轻喘口气。
独居一桌的黑袍人，心中冷笑一声，一口干掉杯中美酒。
周家家主暗自攥住衣袍，目不转睛盯着冥王。
冥王掀起无艳的鲜红盖头，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露出来，
“无艳，喝了这杯酒，就不能反悔了。现在还不晚，你要考虑清楚啊！”冥王举着酒杯打趣道。
无艳罕见的有些迟疑，她转头看看坐在上位的师父，想起刚才师姐偷偷找来，跟她说的话和吩咐她做的事。
“师妹，这是师父吩咐下来，你只要把它放进酒杯一滴就好，她老人家最疼你了，怎么会害你？”
老妇人神色越发慈祥，轻点点头。
无艳眼中含泪，对冥王坚定道，“我不后悔！”
冥王笑意更盛，端着酒杯与无艳手臂相错，一饮而尽！
老妇人笑的更灿烂了……
黑袍人轻轻放下酒杯……
周家家主松开了手掌……
冥王笑意不减，他轻声道，“无艳，我刚想起没把幽还经带来，好送给你师门当礼物。在草屋床头第二个柜子里，你帮我拿来好吗？”
在这个时候，让新娘去拿东西，似乎……并不合理。殿中诸人心中疑惑，不知冥王为何这样做？
无艳有些犹豫。
冥王深深看了一眼绝美的无艳，伸手出摸摸她的簪，“乖，喝了交杯酒，你就得听夫君的话！”
无艳最终点点头。
见无艳有所行动，冥王又道，“邓心，天色渐黑，陪同夫人一起去，以后凡事要听她的！”
邓心猛然一惊，他来回打量黑袍人与宫装老妇，心里一沉，就要上前扶住冥王。
“还不听令！”冥王肃声道。
“尊令！”邓心道。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结……
邓心在于闪青手臂狠捏一把，走上前来，护送无艳离开冥王殿。
看着无艳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冥王笑了笑。他突然一锤胸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一下，冥王殿内如同炸锅……
“你要记住，世间最厉害的永远不是武功，而是人心！”
……
晨风和煦，鸟语花香，本该是一片春意的浮玉山上，此刻却有着丝丝寒意。
冥王伸出手，握住了从树叶上滚落的一滴晨露，等他手掌摊开，哪滴昨夜才汇聚而成的露水化作一颗冰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
“独辟蹊径，自成一家。无艳，我倒真想和你这位创造冰离心法的祖师坐谈高论一番。”
“听师父说，师师师……祖早去世几百年了。”
名叫无艳的白衣女子，仰着头望着枝头上鸣叫两只鸟儿，目不转睛地说道。显然那对鸟儿的吸引力比冥王要大的多。
“哈哈……那真是太遗憾啊！”
冥王看着无艳完美的侧脸，笑着说道。
“它们叫什么？”
“知更！”
“好听！”
那对鸟儿见树下有人观赏，更是卖力鸣叫，逗得女子咯咯大笑，到最后两只大胆的鸟儿直接落在美人肩上，好生令人羡慕。
“听邓心、于闪青他们讲，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无艳回身说道。
“所以呢？”冥王不知所以。
慧心剑邓心、青面鬼将于闪青是最早追随冥王的一批江湖高手，平时皆是他俩上山传达命令，因此见过白衣女子几面。
“所以下月初八我们就要成亲啊，是你在岛上山洞里和我说的呀！男人和女人互相喜欢的话，就会挑个好日子成亲。我喜欢你，就能和你成亲啊！”无艳认真说道。说罢还双手叠加在腰间，俯身行了一礼，眨眨眼睛问道“中原的女子是不是这样的行礼的，夫君？”
冥王有些头疼，自从跟无艳讲了一些痴男怨女，侠客趣事，她就对中原江湖异常痴迷。正好他也需要她身上的冰离心法，索性将她一起带回。另外，他也发现了无艳宫的一个骇人的秘密，不忍把她继续留在那‘吃人’的地方。
只是，这位无艳姑娘从小在无艳宫长大，对一些人伦常识根本不懂，如同一张白纸。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解释这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不过可以预料到，以后的浮玉山上不会太过冷清了。
“那个……”冥王有些迟疑。
“什么那个、这个的，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还是我长的很难看？”无艳狡黠一笑，脸庞渐渐贴近冥王，对男女大防毫不顾忌。
冥王稍微向后退了退，摇摇头。倘若换个人如她这般做法，他早就一剑斩杀过去了！
“你摇头了！你喜欢我！我们可以成亲了！”无艳一下跳了起来，吓得那对知更鸟飞上枝头。等一会儿后，然后她又小声问道，“可不可以请师父他们来？宫里没有人成过亲，也没又什么热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
冥王本想拒绝，但看到无艳眼中的期待与哀求，还是轻点点头。
无艳高兴笑了，她挥舞双手在柳杉树旁翩翩起舞，一根根彩带随她优雅的身姿飘动起来，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一刻，她白衣胜过初雪。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这一年的暮春比往年来的早。刚进三月，日头已高高悬着，让人觉得闷热难耐，徒添心烦意乱。
可在一道惊人的消息如春雷般传响江湖后，这些闷热心烦被通通驱散，因为冥王要在三月举行大婚并宴请各路英雄豪杰赏光。
只是因为无艳姑娘的一句想热闹而已。
一时间，各个门派掌门，游侠散客，山贼水寨，如蛰虫乍醒，钻出厚厚的土壤，开始频繁碰头见面。
天宗。
副宗主捏着那张镶金边的大红请帖，脸色铁青无比。除魔一战，宗主死在冥王手上先不说，连镇宗流传的天令也随之消失不见，没了天令当媒介，宗内诸多功法再无法相传下去。更可恨可怜的是，他还不敢上浮玉山讨回。
内心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没撕碎请帖。因为，撕碎了请帖，天宗也不必存在江湖了。不撕，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若是和冥教搞好关系，说不定可以拿回天令。”副宗主自我安慰道。
同一时间，太湖畔，周家主拿着那份金边请帖，笑道，“看来这顿喜酒是非喝不可了。”
不见山。
九曲回星阁。
“这是什么意思？”黑袍人指着面前的一堆黑漆木箱，沉声问道。
“教主有言，他能娶得夫人，你也算半个媒人。这黄金万两、一本洞明心法和一本破阵剑法算是你的媒红。”邓心将请帖递出，解释道。
黑袍人翻开请帖，沉默不言。
“我话已带到，在下事忙，告辞。”邓心说完就走了，临出门时又回头道，“教主大婚一过，有持帖不到者——杀！”
一封由无艳亲笔所写的请帖，经陆家村发出，很快交至到无艳宫。
无艳宫。
冰离大殿。
当一名坐在上首的宫装老妇人看到那封请帖后，暴怒而起，一掌将送信上前的弟子击飞十几丈外，那人倒地后抽搐几下，便吐血身亡。
大殿内各站两排女弟子，对此默不吭声。
老妇人越想越怒，尤其是无艳还在上画了那对知更鸟，更是像在扇她耳光。她一把将请帖撕碎，用阴毒狠厉的目光扫视下面一圈，然后指了指离得较远的一名弟子。
被选中的女弟子身体微微一颤，最终还是走上前来。
“师…师父…”
“燕儿别怕，再靠近些。”
“是。”
叫燕儿的女弟子又走上几步，老妇人眼中带着贪婪，她一下将燕儿拉进怀里，同时捂住她得嘴巴，张开嘴狠狠咬在那雪白的颈子上。
“咕噜…咕噜…”
大口的允吸声回响在殿内，殷红的鲜血从老妇人嘴角滴落，慢慢汇聚成一小片血渍，燕儿的眼神也由最开始的惊恐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失去了神采。
自始自终，那两排弟子都无人发声求情，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同门身死。反正明天过后就会有人接替燕儿的位置。
从来如此！
老妇人心满意足地推开燕儿尸体，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干净嘴角残留下的血沫，然后丟在尸体上。
现在，她感觉好极了。脸上的道道皱纹消去不少。皮肤也不像老树一样干枯，而是变得弹性光滑。常年围绕在她身边的那股淡淡死气也消失不见。
看了看那撕碎的请帖，老妇人寒声说道，“冥王！”
三月初八。
浮玉山上已人声鼎沸，纵使冥王大殿修的宽敞，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有声望，有威名的才能坐上殿前三百流水宴，余下诸人只能远远看着山上那片红，恨不能再向前挤一挤，好在冥王面前露个脸儿。
此刻，冥王殿也不是以往那般庄严肃穆，满堂红绸喜灯映照着一片祥和，正中有一条三丈宽的红毯铺过去，尽头挂着一个大红喜字。两边是六根大柱支撑，每一根皆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再过去是十几桌酒席，已有几人相坐，各自静气养神。
邓心在大殿前迎来送往，旁边各占五个红衣大汉，本有些凶煞的脸在红色映衬下也多了几分和气。
见重要的客人都来过后，吩咐一声，只身来到一间侧房，青面鬼将于闪青正在那自斟自饮。
“你到自在啊！”邓心自倒一杯酒道。
“哼，我恨不得杀光这群伪君子！”于闪青冷哼一声。
“今日大喜，不宜动刀。”邓心举着酒杯一口饮下，“东海那些人刚到……来者不善。”
于闪青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手脚干净些，毕竟是夫人娘家。”
“放心！”
山顶草屋内。
冥王看看偏西的日头，冲屋内喊道，“无艳，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无艳匆匆跑出来，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道，“新娘子好看吗？”
“好…好看…”冥王看着无艳，呆滞一下，结结巴巴说道。
幸好他内功浑厚无匹，及时忍住，才没大笑出来。
原来，无艳将一罐胭脂全涂摸在脸上，左一块右一块，像个花脸猫。眉毛也画的弯曲扭捏，都快连到一起了。头发不知跟谁学的，盘的乱七八糟，还插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轻咳一声，冥王领着无艳说道，“我不是说过，等下有人帮你打扮的吗？”
“可是，你说很好看的。”无艳头低低的。
“是！”冥王一窒，想了想说，“可外面人不懂欣赏我家无艳的美，你想想，等一下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看你……”
“啊！我们快走，你快找人帮帮我。”
说着，无艳拉起冥王就往山下跑。
那对知更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目送新人离去。
冥王大殿
靠后的十几桌席位已经坐满，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默然独处。
位置最好的有三桌，一桌坐着天宗副宗主，周家家主，铁剑门长老，纯阳掌门，无极门执事，翻阳湖二寨主，陕西镖局总镖头等等……
另一桌被一名黑袍人独占，无人敢上前。
第三桌坐着一群年轻女子，个个样貌出众，如花似玉，可神色却冰冷的吓人。
最令人瞩目的是坐在上位，闭目养神的宫装老妇，满头银丝，皮肤却出奇稚嫩，看不出年龄大小，不知者纷纷猜疑她是冥王的哪位长辈。
“吉时已到，请新人……”
一行人从大殿外走进来，打头是两名童男童女，各持一盏大红灯笼。后面跟着一身红袍的新郎新娘，最后是六名侍女跟随。
听声，老妇猛睁开眼，将阴毒之色好好掩藏起，换上一种慈祥，微笑看着他们走来。
“拜天地……”
“拜高堂……”
“夫妻对拜……”
“端合卺酒……”
一番繁重的礼节过后，就是喝合卺酒，接着就要送入洞房了。一旁侍女早早准备好了，轻手轻脚端了上来。
新郎新娘各拿起一杯。
看到那杯酒被冥王端起，老妇心一下提起，她秉住呼吸，偷偷打量自家弟子那桌，其中有一女子眨眨眼睛回应。她这才敢轻喘口气。
独居一桌的黑袍人，心中冷笑一声，一口干掉杯中美酒。
周家家主暗自攥住衣袍，目不转睛盯着冥王。
冥王掀起无艳的鲜红盖头，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露出来，
“无艳，喝了这杯酒，就不能反悔了。现在还不晚，你要考虑清楚啊！”冥王举着酒杯打趣道。
无艳罕见的有些迟疑，她转头看看坐在上位的师父，想起刚才师姐偷偷找来，跟她说的话和吩咐她做的事。
“师妹，这是师父吩咐下来，你只要把它放进酒杯一滴就好，她老人家最疼你了，怎么会害你？”
老妇人神色越发慈祥，轻点点头。
无艳眼中含泪，对冥王坚定道，“我不后悔！”
冥王笑意更盛，端着酒杯与无艳手臂相错，一饮而尽！
老妇人笑的更灿烂了……
黑袍人轻轻放下酒杯……
周家家主松开了手掌……
冥王笑意不减，他轻声道，“无艳，我刚想起没把幽还经带来，好送给你师门当礼物。在草屋床头第二个柜子里，你帮我拿来好吗？”
在这个时候，让新娘去拿东西，似乎……并不合理。殿中诸人心中疑惑，不知冥王为何这样做？
无艳有些犹豫。
冥王深深看了一眼绝美的无艳，伸手出摸摸她的簪，“乖，喝了交杯酒，你就得听夫君的话！”
无艳最终点点头。
见无艳有所行动，冥王又道，“邓心，天色渐黑，陪同夫人一起去，以后凡事要听她的！”
邓心猛然一惊，他来回打量黑袍人与宫装老妇，心里一沉，就要上前扶住冥王。
“还不听令！”冥王肃声道。
“尊令！”邓心道。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结……
邓心在于闪青手臂狠捏一把，走上前来，护送无艳离开冥王殿。
看着无艳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冥王笑了笑。他突然一锤胸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一下，冥王殿内如同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