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89章 恶有恶报
京城里李心嘉的事都传遍了,落璃自然也知道了。
兰梅抚着她垂顺乌发,拿了犀角梳来替她梳头,梳着梳着,带落的青丝竟也有了一把。
兰梅禁不住叹息:“王妃你呀,真是伤心伤身,你看看,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说着,便将梳下发丝递到落璃眼前。
“谁说我伤心了?”落璃瞪了她一眼,青黑长发纠缠,竟似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孽,欲说还休。
“好,你没心事,我有心事还不成吗?”兰梅一抿唇,也不和她争吵。
看着这团发丝,落璃突然沉默了起来。浅叹时,连梳子一起接过手来,细细拂得干净。
“要我说啊,王妃也不要想那么多了,咱们太子对你可是疼到心坎里了。”兰梅嘻嘻一笑,“这远的不好,就是说丞相家小姐的事。这次她可是吃大亏了。这男人啊,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咱们太子,为了王妃您,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落璃眸色一漾,心知一时昏闷,“你这么说,京城中的流言是太子放出去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不知道怎么还王爷的情了。”
兰梅正欲说什么,却见几名内侍便抬上一方木雕方台来,台上摆着什么,被缎子掩了,瞧不见。内侍们又将缎子挑了,这才显出真身来。
那是一尊冰雕的人像。倚身斜卧红荫下,落花腮畔枕痕香。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神态,分明是她。
“王妃,这是?”兰梅诧异的问。
她不知道,落璃是知道的。
“喜欢吗?”宋泽瑞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你记得么?”他轻声道,“去年月色下,看到你踏着月色而来,我瞧了忘不了,回去便画了一幅来。这回拿了画去,想叫匠人们依画雕作,可那工匠说需要见一见金身才好雕的形神兼似。好不容易前些日子里,才叫他远远瞧了你一眼,又不被你察觉,没了惊喜。你……可喜欢么?”他说时眼里闪着光,透着忐忑,唇角却又不自抑扬起一抹甜,仿佛忆起至极难忘的绝美。
这种时日,能得到这样的冰已经不容易了,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很喜欢。”她扬唇而笑。
宋泽瑞这才温和的笑了。
“对了,外面的的传言是你做的吗?”看到宋泽瑞有些不解,落璃补充道,“关于李心嘉的。”
“那不是谣传,是李心嘉真正的为人。”见落璃蹙眉,他轻声说:“我是不会娶她的,为了你,也是为了不让太子府也出一个苏越。”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你。”落璃真心的说。
宋泽瑞叹了一口气,“你我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你要谢就换一种方法。”
“什么?”
宋泽瑞突然伸出手将落璃拉到了怀里。
落璃微微挣扎了一下。
“别动,抱抱就好。”宋泽瑞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见状,兰梅早已经退了出去了。
落璃心中一软,到底没有再挣扎。
“你放心,李心嘉的事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宫里的人已经出来对我说,他已经后悔想立李心嘉为太子妃。这事,应
该是成了。”他的声音里微微透着喜悦。
“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丞相是什么人,他怎么能任由你这样对待李心嘉。丞相手握重权,这件事后,只怕,他的心里会有别的想法,到时候,我们防就难防了。”落璃靠在宋泽瑞的怀里闷闷的说。
“你在为我担心?”宋泽瑞笑出了声。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落璃没好气的抬头看着他。
“我知道。”宋泽瑞这才正色道:“丞相这人虽然脾气坏,但是还算忠心,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对。”
落璃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两人正相拥间,却见一仆从在外面为难的打着转,那样子是想进又不敢进。宋泽瑞只当作没看见,落璃看着好笑,忍不住推开宋泽瑞。
“还不进来。”她含笑的说,眸子看着的却是宋泽瑞。
好不容挣得的温馨时刻被打断,宋泽瑞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悦的看着那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样子十足的要是没什么事,看我怎么处置你。
那奴仆一缩脖子,吞吞吐吐的说:“回太子殿下,是……是……”
“是什么?说话都不利索了。”宋泽瑞怒道。
那人委屈的看了一眼落璃,见落璃只是玩笑的目光,这才稳住道,“刚传来消息,三皇子重病不治,已经甍了。”
“死了?”落璃一怔。
“什么时候的事?”宋泽瑞沉声问。
“今日一大早,仆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有没有什么原因?”宋泽瑞再次问。
“听说,听说是死于花柳病。”
宋泽瑞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等到宋泽瑞准备去赴丧礼的时候,却被告之没什么丧礼。三皇子的几个下臣实在觉得他死于这个病太过于丢人,已经准备按照寻常人家的葬礼草草了事。
宋泽瑞听说后,微微蹙眉,并没有其他的表情。
“这事不妥。”落璃看向宋泽瑞,“不如你奏请皇上大办。”
“落璃你的意思是?”宋泽瑞看向他问。
“皇上丧子,一定心痛。不管宋端木多么不堪,终归是他的儿子。人去了,至少他还有一些父子之情的。现在朝臣要草草了事,他心里一定不舒服,但又碍于面子,肯定不会多说。此时,如果有人奏请大办,至少能减少他的一些伤痛。”
落璃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折扇,边说手间边轻轻敲着折扇。几和扇身一样长的流苏仿佛绽开的白花,伴随她缓慢的一摇一晃。扇是贡品,名曰莞香。传言此木伐下时,须由莞香的洗晒少女捂在胸中,以取女儿香。
那股暗香软软,隐约纠缠,幽幽沁人。
宋泽瑞虽然心神荡漾,但丝毫遮不住眼里的赞赏,“好,和我想的一样。”
当宋泽瑞匆匆进宫时,皇上竟然向抓住了一根稻草,慌忙道,“快宣他进来。”
走进御书房,一眼就能看到皇上头上贴着药膏,一手撑在额头上,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又老了几岁。就算对他有恨意。此时看他,也不过是为了丧子
而心痛的一个老人。
宋泽瑞跪下奏请为宋端木大办丧事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真心。
等宋泽瑞说完自己的意思后,皇上眼里有微微的泪光,“你们是亲兄弟,不愧是朕的儿子。也只有你,还记得这份情。”
“父皇……”宋泽瑞红了眼眶。
“父皇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皇兄的病……”
“死者为大。”宋泽瑞沉痛的说:“再说,外边传言多不可信,宫中并没有确实皇兄的病。不如父皇帮皇兄辟谣,也让皇兄能入皇陵,入土为安。”
皇上这才大松了一口气,“难为你仁厚。瑞儿,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当宋泽瑞来到三皇子府邸的时候,里面寥寥几个人,更显得到处垂挂白绫的惨烈。
宋泽瑞的圣旨宣读后,不消片刻,多数人已经陆陆续续而来,恍如个空置许久的戏台,突然间生旦净末丑俱全,值殿的全都眼花缭乱,手脚慌忙起来。
三皇妃看到这些,只是冷冷一笑,满含恨意的看着宋泽瑞,“猫哭耗子假慈悲。”
宋泽瑞眉眼一跳,手中的香稳稳的插到炉中,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等丧事,落璃自然也陪着来了。
死者为大,她默默的跪拜。
起身时,看了一眼那明黄的身影,他斜斜地歪在上面。盛日的光到他座位那个深处,也只是星星点点,落在大梁皇帝身上。他只是静坐在那里,脸上已经不见悲切。
潋滟似地光晕里,隐隐可见位盛装贵妇,看不清面容,唯发间那顶十二龙九凤冠,金龙缠于翠云珠花之上,珠光金玉,恰似夜空中朦胧月色,滑过青丝三千,敛于无痕。
落璃已经猜到了她是皇后。
此时死了儿子,没了任何希望的正是她,真正痛不欲生的怕也只有他了。
落璃微微叹了一口气。
似乎觉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宋泽瑞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落璃朝着宋泽瑞轻轻的笑了笑。
恍惚之间,凤冠下的双犀利眼眸凝睇过来,落璃与皇后的目光碰,直直昂首,冷诮的眼神,倒像是在挑衅。
而皇后却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宋泽瑞。
宋泽瑞只是与他对望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唇却无声扬起,犹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皇后目光里的慌乱,绝望和恨意,终究掩盖不住的留在他的眼里。
三皇子病后,这里的殿堂就一直都是紧闭着的。经年锁闭的殿堂,尘灰簇簇。带着股发霉的味道,如腐蚀的幽魂。
皇后定定地看着宋泽瑞,忽然觉得过肩蟒服领口太紧,心霎时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皇宫最多的是人,更多的是耳目。
另一边,顾燕熙此时才知道自己太小看了宋泽瑞,无论他怎么打击宋泽瑞,他怎能化险为夷。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落璃再帮助他。
这样一个对手,要搁在平时,他会慢慢的将对手彻底踩在脚下。
可现在,他等不及了,毕竟还有落璃在他的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尽快将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