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剑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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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镇压

    自从少女撂下那句话之后,就一去不回,周易就如同之前白衣少女一般,坐在门槛之上望着没完没了的滂沱大雨,拍打在院落之中,可能是铺在院落中碎石起了作用,院落之中并没有多少积水。

    说实话青年已经很少坐门槛了,这记忆还是在小时候的记忆之中才有的,母亲在院中做家务,总是喜欢将小小的他放在门槛上,从那时候他就喜欢上了那个位置,家中亦或是房中做家务的人,只是青年却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经过十几年之后,又再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感觉。

    周易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那个白衣姑娘,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要老着白衣姑娘甜甜的笑容,就觉得这一日的所有劳累都是值得的。

    在人生的前十多年,少年都在努力挣扎存活,镇中老人就会用悲天悯人的语气嘲笑他,“周易你知道吗?你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即便是写完劳碌还过的如此幸苦,也不知道以后的福气能不能兜的住。”

    周易知道有些人是为自己好,就是嘴巴贱了一些而已,就比如镇中那个叫方易之的家伙一样,总是在最低落的时候请自己喝酒,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或是道理,虽然每次都是他最先醉倒,并且吐槽一些没用的,但青年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还记得那是方易之醉倒之后唯一一次没有扰民,便对自己说道:“周易要是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一定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哪怕是拼命,不然你会后悔的。”

    少年再次问那个有些颓丧的中年人,“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中年人拍了他脑袋一下,“喜欢一个人阿,就是看她一眼也会觉得很满足,她要的你都想给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反正以后你遇到那个姑娘了就明白。”

    说着,方易之就沉沉睡去了。

    少年坐在门槛之上,看着那大雨不要钱似的落下,他明白自己多半是喜欢那白衣少女了,就算不能让他喜欢自己,也不能让她出事,不然自己说不定会变成方易之那样的人。

    拿上屋中的蓑衣草帽,青年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幕之中,没有迟疑也没有踟躇,多年之后回首看来,这是他做的最重要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少年披着蓑衣戴着草帽来到小溪旁,此刻的小溪已经如同泥龙翻涌,只是差一尺就能够漫上小镇的高度,并且头顶银蛇乱舞,这让他更加焦急了。

    想着林若走之前问自己的事情,周易一咬牙便向着后山而去,他的目的自然就是那座被称之为龙源山的山峰,其实这时候进山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纵使是对地形最熟悉的猎人也不会选择这时候,那无疑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方才踏上一座矮丘,周易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之前他看到的一身儒袍的中年现在矮丘顶端,撑着一柄老旧的油纸伞,从伞柄的光滑可以看出这伞经常被主人使用,此刻儒雅中年正带着笑容盯着他。

    矮丘山顶只有那样大,若是想要从那里通过就必须绕过儒袍中年,若是平常倒是没什么,但现在大雨是矮丘泥泞不堪,绕过他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就在青年思考着是否要绕路的时候,儒袍中年微微侧身,显然是让他通过。

    周易送便一口气,直接越过这矮丘,看着中年不像是那种练气士,更像是一个古时候的读书人,想了想周易还是转头开口道:“这位大叔,大雨滂沱山路崎岖,况且还有山洪威胁,大叔还是早点回去吧!”

    儒袍中年撑着伞站在矮丘上,笑容更胜,反而问道:“既然如此,那少年人为何要上去,难道就不怕?”

    周易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脑袋笑着道:“怕啊,可是有对我很重要的人还在山上,真的对我很重要呢。”

    儒袍中年转过身子,抬头看着远方,“年轻人血气方刚重情重义,这是很好的品格,希望你能够找到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我为给你一句忠告,不要离的溪水太近。”

    “记住了,多谢大叔。”说着,青年消失在雨幕之中。

    看着远去的青年,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并且还有儒家那些君子应当具有的品质,说实话相较于儒家选中的那个少年人,王伯安更加喜欢青年这种人,奈何他虽然是儒道显圣级数的说在之一,却也不能改变那些掌舵人的决定。

    天道至公,圣人至贤,因而才有了圣贤这个称谓,但其实不然,这个天下从来都没有公平这一说,剑天道也做不到,不然也不会有气运出身天赋这一说,既然如此那还作为人的圣人也就更加做不到至贤至察,其实所谓的天上练气士同这些滚滚红尘没什么不同,只是相较而言争抢奋斗的目的不同罢了。

    就在此时,本就暴涨的小溪一个浪头来袭,好似要淹没这周遭所有的山头一般,仔细看去有一条细长的身影立在浪头之上。

    只是那些浪头靠近儒袍中年人所在的那座矮丘之后,却不能在前进半分,就仿若矮丘这边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坝阻拦了所走的浪头,并且坚不可摧,不能动摇半分。

    那细长的身影并不打算停止,继续操控这水流,却是低下水缸大的脑袋,口吐人言冷冷的道:“人族,难道你要阻拦我不成?你的确强大,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一双阴冷不带丝毫人性的眸子盯着儒袍中年,方才这蛟龙颇有一种天高海阔获得自由翱翔天地的感觉,但是这人却阻挡了它,如何能够让其不愤怒。

    收起手中撑着的油纸伞,儒袍中年王伯安轻笑一声,道:“既然炼化了口中横骨,能够口吐人言,看来是真的获得了传承。蛟龙既然你秉承了这方天地眷顾,应运而生,就该明白自己的使命,非但如此既然还要运转神通覆灭这一方天地。”

    那蛟龙狭长的眸子一眯,露出口中尖锐的獠牙,胸中杀意更胜,“人类,那是你人族定下的规矩,我是妖族以后定然能够蜕变为真龙,这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使命,难道就是留下为尔等人族提供龙血,助尔等后辈成长。”

    中年儒生摇摇头,缓缓道:“即便蜕变为蛟龙,拥有一丝真龙血脉,说到底你也只是坐井观天罢了,天穹浩瀚,大地广袤,人族一个强大远不是井口那点光景。说白了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那些后辈取你蛟血不过是你之受这方天地眷顾,拥有天地龙脉气息罢了,不然凭借那些人的背景,谁家没有豢养蛟龙。再者远古时候真龙都是人族圣贤之坐骑,更何况仅仅只是拥有真龙血脉的蛟龙。”

    “我人族三教圣人早就在千年之前谋划此方天地,联袂而至,岂不留下一些手段,你今日无论是否愿意都要承担自己的使命,这最大的区别不过是吃不吃苦头罢了,看来畜牲就是畜牲,没有疼痛是不会屈服认清现实的。”

    蛟龙仍旧不低头,那浪头更加的狂暴了,“人类,那是你人族的圣人定下的规矩,同我有何干系,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我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也要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中年儒生冯时行踏前一步,似笑非笑,“既然三教圣人让我来到此地,岂能没有丝毫后手,蚍蜉撼树罢了。”

    一步之后。

    那傲立在浪头的蛟龙眼神一变。

    一人一蛟攻守之势顿时变化,蛟龙仍旧傲立在浪头之上,但四周却伸出不见五指,唯有遥遥的头顶上方,有丝丝缕缕的神圣光线洒落而下。

    可以看到那些光线来自一座山峰的底部,有弥漫浩然正气的儒家经论,也有弥漫金光的佛门经文,更有凌厉无匹的兵家剑气,山体之上环绕着道门符箓,蛟龙感觉自己好似处在一口水缸之中,它便好似养在水缸之中的泥鳅。

    就在这时候,中年儒生一身月白色儒袍,衣衫之上流光溢彩,流转不停,浩然正气堂皇大气,他俯下身子好似寻常人家在注视这水缸之中的泥鳅。

    被人当做泥鳅一般,蛟龙顿时怒气上涌,水缸之中顿时水纹涛涛,但就是撼动不了水缸壁。

    王先生摇摇头,“虽然撼动不了这一片河山,但总是不能让风水波动,看来不疼痛还真是记不住打。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拉下来已经不能善了,幸好圣人留下一些手段。”

    在水缸之中翻涌的蛟龙依旧不愿意认命,“那是你人族的事情,管我何事,我就是不服。大道昭昭,并非你人族可以大道朝天。”

    “罢了,给我镇。”声音如同春雷炸响,中年儒生高高抬起手臂。

    顿时那山峰之上的佛门梵音响起,在蛟龙耳畔响起,如同春雷滚滚,生生不息,浩然正气遮天蔽日,让其无处可躲。

    之后中年儒生的身影消失在水缸口,而那座山峰却堵住了水缸口,断绝了蛟龙最后的希望。

    耳畔传来中年儒生的声音,“四十九年一轮回,希望你不要后悔,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中年儒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矮丘之上,顿时暴雨骤停,天气放晴,一派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