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久违

此刻月上柳梢头，却不是人约黄昏后。有是只是一个个神色萎靡，衣衫褴褛的人群，他们几人一堆的坐成一圈，围着那个破旧的眼看就要摇摇欲坠的草棚。

棚外一黑一白两个老头在煎药，棚中一位少年模样的青衣人正在给排队的人诊治。他一直低着头，长长的黑发柔顺的从脸上滑落在破旧的长桌上，遮住了他的面颊。众人能看到的只有他纤长莹白握笔的手，和长而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

这里来看诊的人都是些乡下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即使不露面但那种从容的镇定也足以叫他们膜拜了，更何况他救了如此多的人，大家更都是看着眼里的。所以，大家在私底下都偷偷的叫他，青衣小神仙。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最后一个病人也蹒跚离开。羽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坐了一天，已经比自己体温都还要热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一天低着头诊脉，写药方，此刻脖子痛的厉害，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抬头。发丝因这个动作从脸上落到了肩上，惨淡的月光照在她满是伤痕的左脸上，发出狰狞的光。和右面的洁白如玉完全不同，更看不出这会是一个人的脸。但是，当看着她的正面的时候，那个伤疤虽然在却在她微笑间，透出一种慑人的惊艳。

羽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把长发谨慎的整理好，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并不是她在乎美丽，而是她做人的基本道德，这样的她难免会有人觉得恐怖，吓到人就不好了。

更何况，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眼睛扫过见没人注意这边，身子微微向后一侧，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向后闪了出去。无声无息却快如鬼魅，青衫被夜风拉起，长长的拖在身后，远远的如仙子下凡。

她手中的那把医用刀毫不留情的向树后激射而出，黑暗中刀在树前转了个弯杀气腾腾的飞了回来。她也不急着去

接，更何况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接不接的下来，她的人生第一格言就是安全第一，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肩膀微斜那把刀就越过她插入了后面的树干中，震落了一树花叶，落了她的一头一身，可见那力道之猛。

羽霍的黑下了脸，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弄乱她的头发，更何况现在还不止这点。

戏谑的嘲笑从树后传来，一身雪白的少年走了出来，在月色如此昏暗的情况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衣领袖口上绣的花纹，因为那个白色太白了，是一种偏向于发光的白，尤其是配上他那平凡的五官，在这样的夜色里愈发的明显。

羽皱眉，并不是因为他的笑，而是这件衣服和他的不搭，让她觉得不舒服。少年显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穿有什么不好，所以，他笑的很自得，眉角微微向上挑起，尽是嘲弄。

羽也学他冷冷挑眉，满意的看着他见她发滑落脸颊时眼中的惊愕。唇角勾起一抹鄙夷，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小孩，天晚了就快回家，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少年睁大眼睛，扑哧，笑出了声。“哈哈……你这丫头倒是好玩。”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初春的第一滴融雪滴落在石子上清脆叮咚。

羽惊异抬头第一次正视这个少年，这个从三天前就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们的少年，本以为是江湖中垂涎天极二老秘籍的人，后来见到以后以为是个纨绔子弟，而今发现好像都想错了。

毕竟是少年心性，羽挑眉也不客气了，“牙掉了。”那少年一怔，而后笑的更大声，就在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羽猛地抬脚踹过来。

少年一个不防被踢得跌倒在一旁，哎呀低叫一声。

“你这丫头居然来阴招！”

羽邪笑，笑的诡异。“哟，踢你下身就是阴招啊，原来如此。那踹你脸是不是就是阳招呢？”

说罢还为等少年有所反应，就在他的脸上不客气的踩了一脚，脸上留下黑黑的鞋底印。

“……”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探手就去抓她的手臂，羽敏捷闪身躲过，跃到了旁边那棵巨大却无人靠近的树上。

少年追了两步，在看清楚树上的东西后停下了脚步。“死丫头，你有种就给我下来！”

“切。”羽不屑撇嘴，坐在树枝上吊着的双脚晃来晃去。“你种你上来啊。”

“我……”少年走了两步，又退后。

只见那棵大树的树枝上，被月色照射到的地方，有无数条软体的蛇，有些在缓缓的爬动，有些抬着头颅迎向月光，还有一些懒懒的趴在枝干上望着树下踌躇的少年。

“哼！”少年冷哼一声，“算你狠。”而后转身向树林在走去。

“喂，你叫什么？”羽冲着他吼。

“想知道？”少年回头，冲着她笑的灿烂，“就不告诉你。”

说罢还吐吐舌头，一副小淘气的摸样，而后笑哈哈的消失在树林。

许久，许久之后，羽跳下大树，冲着少年消失的地方，嘟囔。

“幼稚。”

慢吞吞的向住的地方踱步而去，树林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若不是，林中再次出现那抹白衣，只怕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夜色中的一瞬幻觉罢了。

少年笑着眺望着她离开时的悠闲，愉悦的眯起眼睛，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果然和一般不同一般的女子。

只是……她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是什么样的仇恨，忍心伤她如此之重，还毁了女子最在乎的容貌。

清冷的月色下，少年一人静站林中，月光透过枝叶在他的脸上，身上洒下斑驳暗影。那张平凡的让人郁闷的脸孔，浮现出清澈如水的浅笑。

夜……还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