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乌鸦云

石丹娘等的心焦，沉不住气了，出的门来看到了死气沉沉，且满身酒气的石丹。她急忙俯下身子抱住石丹的腰就往家里拖，怎奈自己大病初愈还没有什么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石丹扶起来。只好喊来邻居帮忙，才把石丹鼓捣到家里。

躺在炕上的石丹昏昏欲睡、死气沉沉。又像是掉了魂似的。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石丹娘轻车熟路找来了王婆子，给石丹叫魂。

王婆子看了石丹一番，对正在给石丹掏耳朵、鼻子、嘴里沙土的石丹娘说：“石丹这回没有丢魂，只是小受了点惊吓。”

石丹娘急切地问：“他没丢魂，怎么还不醒呢？”

王婆子煞有介事地说：“可能是醉得太深的缘故。你还是先给他醒醒酒吧！”

早年石丹爹挖药卖药，她耳闻目染也掌握了些许药理，这或许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她知道葛根能解酒，，便提起镢头到附近的南山上刨了些，先洗净去皮，再剁成块放到锅里，用文火煮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石丹喝了娘熬的解酒汤，渐渐苏醒过来。看到娘那张憔悴的脸，石丹懊悔不已。自责道：“娘，俺让你受累了。俺不该过于贪嘴。”

石丹娘看到儿子终于醒来了，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她苦笑一下说：“蛋啊，娘受累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能因为贪嘴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呀！娘也知道你的心里愁得慌，可也不能借酒浇愁啊！假若你醉倒在半道上，没人管，被狼吃了咋办呀？娘也这么大年纪了，谁给娘养老送终呀？”

石丹拍了拍还有点痛感

的脑袋，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他突然溜下炕来，跪在娘的面前，磕了个头，头触地时，就听砰的一声闷响。抬起头了时，额头上多了一个红包。他喃喃地说：“是孩子不孝，娘看着发落吧！”

石丹娘看了石丹的样子，心疼地抱住石丹的头抽泣起来，“孩子，你这是干啥呀？你烧坏了锅，娘不该过分地责骂你。”石丹娘说着就把石丹给拽了起来。

石丹稳了稳心神，便把昨天夜里的事仔仔细细地跟娘说了一遍。他最后说道：“俺现在都忘记爹是个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他的声音。”

“唉——！”石丹娘长出了一口气，伤心地说：“你爹死得很惨，都怪娘没能力救他，难得他还记的咱们。也快到他的祭日了，要不现在我领着你给他上坟去吧！”

石丹按娘的吩咐摊开一刀烧纸，放在上面一枚铜钱，用擀饺子面皮的小面杖顶在铜钱上面，用手掌击打着，随挪动随打，让纸面上留下了无数个钱印。

准备停当后，石丹挎着筐子牵着娘的手，来到南山沟里石丹爹的坟地。石丹娘摆上一些自制的点心和水果什么的充当贡品。石丹则极虔诚地摆上茶碗、酒盅，并一一满上。

石丹和娘跪在坟头前，石丹娘点燃烧纸，叨念道：“他爹，俺和蛋子来看你了，昨天夜里多亏了你，咱家石丹才没什么大碍，要不孩子有了不测，俺也就活不成了。”

烧纸呼呼地烧着，映红了他们娘俩的脸庞。

石丹娘转头对木呆呆的石丹说：“蛋啊，快叫你爹来使钱呀！”

石丹大声叫喊道：“爹——！快来使钱啊——！爹——！快来使钱啊——！……”

山谷回音：“爹——！快来使钱啊——！爹——快来使钱啊——！……”

石丹的叫喊声停止后，只见一个小旋风打着旋从坟头上转下来，转到石丹和娘的面前，旋起了已燃尽的纸灰，扬扬洒洒地升到了空中。不久，便没了踪迹。

石丹娘看到飞走的旋风，叹道：“看来你爹在天有灵啊——！”尔后，对石丹招呼道：“快给你爹磕头！”

石丹立刻学着娘的样子，先将两个手掌合起，在自己的面前举一下，再把两掌分开拄在地上，慢慢地将头磕下去。他们如此一连磕了三个。当第三个头磕下后，石丹娘的头没有立即抬起来，而是将头抵在地上，弓着腰嚎啕大哭起来。还不时穿插几句自言自语。石丹没事干，也学着娘的样子哭叫，但他的心里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叫。

石丹娘和石丹的哭叫引来了无数只阴鸟乌鸦，它们“呱呱”叫着，在附近的破上及地上落了一大片，像是在觅食，又像是有什么特殊使命。

石丹被乌鸦的叫声引得抬起头来，看到它们无所顾忌地在爹的坟地周围蹦跳着，便在心里想着把一只乌鸦褪去毛，剁成肉泥能制造好几个“狮头”。看到这么多乌鸦，他认为是老天爷给他送肉丸来了，便猛地爬起来向乌鸦们冲去。他矮矬的身躯，就像射出的一枚肉蛋向乌鸦射去，只惊得乌鸦们尖叫着冲上天空，一时间形成了一片乌云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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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