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态爱情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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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的缩影

天文安排儿子到重庆来而不是到上海北京的分公司工作,是弟媳的建议。

    弟媳说,除了哥哥说的,要玉朗熟悉公司的各项业务外,玉朗还可以在找个重庆媳妇——这间接表明了她比较坚决地不同意玉朗与黄老板的小女儿黄陈小薇谈朋友。

    这是一个看起来若有若无,并不急迫却又非常复杂,而且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说来话长。(说来的确有些话长,这里做一简述,详见原生态爱情系列之一)。

    玉朗的外公是三八式干部,解放后任某大城市的副市长,主管宣传、教育等部门。

    玉朗的外婆在全国解放前夕刚考入金陵大学,算得上学校的首席校花。考入大学时,她已经与国民党一个玉树临风的空军上尉热恋两年,双方都有生死相许的承诺。国民党溃逃台湾时,她的恋人以机长身份多次运送国民党要员到台湾;体会到时局越见紧迫,因此,恋人要她马上随机到台湾;她说,恋人到哪儿,她就到哪儿,但她要求将自己的父母一同带往台湾。机位十分紧张,恋人只可带自己的伴侣,她却不愿与父母分开,事情变得两难。恋人冒着违反禁令被杀头的危险,建议将她的父母藏在货仓,偷运至台湾。她的父母是高中老师,虽然同意随爱女到台湾,但对尊严看得很重,坚决不愿意“像走私动物”一样被偷运至台湾。恋人在一次飞台前对她说,一定要做通两个老人的思想工作,放下几个小时的尊严,下一次任务将她们接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然而,解放军势如破竹,并且首先就是占领机场,恋人那次飞了台湾就回不来了;并且,即便回来了,两位老人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玉朗的外婆这一恋情并不是地下爱情,知道的人不少。解放后,她的这一历史成了她的噩梦,随时面临着被当做敌特“专政”的危险。

    因缘际会,玉朗的外公结识了小他二十多岁的、站在“火海”边缘的外婆,外公于是与“封建的包办婚姻决裂”,娶了惶惑不安,整日生活在战战兢兢中的外婆,从而将她从危险中拯救了出来;这样就有了玉朗的妈妈——杨素娟。

    玉朗的外公与外婆在动荡时期都受了不少折磨,在此不表。

    素娟以知青身份回城到一机械厂当工人时与见了同样身份的李天文,厂里一位武术青年带着一帮弟子在厂里耀武扬威,并且穷追美丽的素娟;武术青年见素娟喜欢天文不搭理自己,就要求天文与他武力解决问题;天文被屡屡纠缠,无奈应战,弹指间灭了这位仁兄的威风,“高品质”的赢得了素娟的芳心,从而有了玉朗。

    “万元户”在中国大地生根开花后,有了“官道”,之后有了港商,来了外商。

    玉朗的外公在拨乱反正后恢复了职位,凭着雄厚的人脉关系,帮助女儿女婿成立并发展了《素彩工艺品公司》——掘得了第一桶金。

    外婆的恋人在台湾官至上校,虽无被“专政”之虞,却有承诺之重,他独守其身,之后又放弃晋升将军的机会,退伍到美国西北航空公司应聘为客机驾驶员——这样就会有到大陆的机会。无数次的寻觅,恋人终于找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不,是玉朗的外婆。

    看着昔日的未婚夫,外婆哭了三天三夜,恋人等了三天三夜。他没有要求她跟他走,但他满眼都是这句话。

    外婆最终决定与外公离婚,对此,七十多岁的外公情何以堪!他坚决不同意离婚。

    外婆与恋人就此离开了这个家,再未联系上——如果有小年轻不懂什么叫爱情,看看他们的经历能否给点启示,并且可以体会一下,为什么爱情可能并不会带来通常意义上的愉快与幸福。

    ——玉朗此时一岁多。

    外公难以承受如此打击,每日看着外婆的照片,以泪洗面,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