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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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冷酒入愁肠

    陆北游依旧没有收下金玲送给自己的两个小瓷瓶,这并不是他有多么清高,况且他和金玲从小一起生活在这个偏远小镇,小时候常常一起摸鱼、抓蛐蛐、放风筝,就算不是青梅竹马,至少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友情深厚,只是他一想到金掌柜那不苟言笑的性情和那健壮高大的身形,心中就有些犯怵,况且金掌柜本来就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少年甚至能从金掌柜的眼神中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嫌弃的意味,就像自己拿了他家钱财或是挖塌了他家墙角一般。

    金玲一直悄悄打量着陆北游,嘴角带着的笑意,一闪而逝。

    她将手放在嘴边,一方面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情,同时又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睛瞥了瞥旁边的易安,眼神凶狠。

    被少女瞥了一眼的高大少年立即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眼少女,又扭头看了眼陆北游,突然灵机一动,对着金玲笑呵呵道:“这样嘛,陆北游不要,我收下得了,我和他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经常上山下水,平时难免有些个磕磕碰碰,轻伤小伤,我和他都用得上。”

    高大少年故意说得有些大声,生怕某人听不不见。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高大少年如释重负。

    而后少女准备离去,陆北游起身相送,走到院门口时,少女微微转身,她看着他,嫣然而笑,恰如花木清香,沁人心脾,留香五内。

    少年站在原地,望着着少女窈窕背影,灿烂而笑,心如花木,向阳而生。

    金玲走远后,高大少年想起少女临走之时不忘对自己扬起的拳头,心中就有些憋屈。

    他走到陆北游身旁,两人肩并肩站立。他突然伸出手按住陆北游肩头,“你觉得金玲这丫头怎么样。”

    “温柔、善良、漂亮。”

    陆北游不吝赞美,几乎是脱口而出。

    易安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北游啊,以后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要用心啊。”

    高大少年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陆北游的额头,一连十几下,力道越来越大。

    陆北游脸色阴沉,怒目瞪向高大少年,“你有种再戳一次?”

    易安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摊开双掌示意投降。

    高大少年随即又跑到陆北游身前,搂着少年肩膀,笑呵呵道:“我看得出来,金玲这丫头虽然水灵,可你从来只是把她当好朋友,好妹妹,其实你对她并没有爱慕之心,对不对?这么好的姑娘你居然都不喜欢,难道是因为她那个老爹?”

    陆北游没有搭腔。

    他实在是觉得有些烦躁。他搞不懂易安这人为什么总是一副精力旺盛,风风火火的模样,要不然就是偷鸡摸狗,或干些极其无聊的事情,他自己不知疲累,反而让别人看着都觉得心累。

    高大少年又开口了,他一脸豪气干云道:“你别看金掌柜人高马大的,说穿了也就是一副空架子,要是他和我打架,要不了几招,他就得跪在我面前。”

    陆北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跪在你面前,掐着你的人中,求你不要死?”

    高大少年先是一愣神,随即伸出大拇指,哈哈大笑道:“绝了,真是绝了!”

    易安大笑过后,拉着陆北游的手臂,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说道:“走,去唐钱家吃鸡肉,今天早上刚偷的鸡,我让唐叔帮忙烧,我就喜欢唐叔烧得那个味儿。”

    高大少年不忘补充道:“是雷家的鸡!雷家为富不仁,我只偷他家,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本来我还想着顺便把他们家的牛给顺走,只是时间不太充裕,那头黄牛的个头又有些大,所以得好好计划一下,哪天夜里我......。”

    陆北游听闻是雷家的鸡,嘴角微微上扬,二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一起出门去唐家,还未走进唐家院子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只是不知道雷家能不能闻到,毕竟陆家、唐家、雷家三座宅院挨得很近。

    正午时分过了没多久,街道上家家户户皆有炊烟袅袅升起,饭菜香味此起彼伏,名叫金玲的少女正在回家的路上,肚子饿得呱呱叫,心中有些气愤,轻声嘀咕,“这个该死的易安居然不留我吃饭,看来还是自己的拳头太轻太软了。”

    少女只是想着今天过后,下次再见着高大少年怎么挥拳胖揍他,以此来压制肚里的馋虫造反,对陆北游却全然没有怨气。

    金玲仿佛沉浸在捶打高大少年的心神之中,由衷觉得自己成为练气士的好处还是有的,况且自己爹爹说了,她是千百年以来极少极少的先天剑道胚子,将来一定是站在人间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便是天下第一也不是没有机会争一争的。

    她其实对什么先天剑胚,天下第一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少女走着走着,想起了某个少年清澈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变换步伐,一边走一边跳着,哼着小曲朝药铺赶去。

    金家药铺,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人坐在正堂内,桌上摆满了自己早早就做好的一大堆饭菜,都是自己闺女爱吃的菜,他知道她喜欢吃,很喜欢吃。

    自家闺女虽然身材玲珑修长并不显胖,食量却是很惊人,尤胜青壮年男子,所以他每天都做很多菜,生怕自己闺女吃不饱。

    高大男人独自走到桌旁坐下,心情很不好。他知道玲玲肯定又跑到小镇南边那个破旧宅子去了。

    男人曾经特意对她说道:“玲玲,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别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龄大多都嫁人了。所以你要有一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不要老往外面跑,尤其是男子的家里,如果别人知道并且传开了,弄的邻里街坊都知道,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谁还敢娶你?难道要爹将来去给你抢一个上门女婿?”

    男人对待自己闺女是极好的,只是每次开头语气温柔,到了最后总是忍不住要说些拆台的言语。然后看着自己闺女那双水润水润的眸子,心里就剩下心酸和生疼,却依旧说不出那些自己认为肉麻的安慰话语来。

    最后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结局当然是少女几天都不会理睬高大汉子,常常让汉子憋出内伤。

    屋内只有金尘一人,他看着这满满一桌子菜,心中越发气恼,那个少年,如果他是个修道有成的练气士,自己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高大汉子扯开酒葫芦塞,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街道上,少女欢快蹦跳。

    药铺内,高大汉子冷酒入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