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世卷_第六十八章 天血雨，百鬼哭
“三叔？”
江心远血淋淋的头颅到了江超脚下，血迹把他的运动鞋都污了。江心远的牛眼死死瞪着他。
江超眼圈一红，要哭出来，这时，那被砍下的头颅忽然“噗”的轻响，化成团污血。污血中现出几只血蝙蝠的尸体。
与此同时，江心远那具还在站立着的无头尸体脖颈中喷出一尺来高的污血，污血过后，他脖颈上又多出个头颅，只是脸色苍白了很多。
替身之法。
“幸好练成了这个替身蛊，不然今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了。”江心远左右晃晃脑袋，一阵后怕。
那柄黑剑把他脑袋斩杀下来后，飞到江超面前悬浮着。
“你是谁？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夺剑仙前辈的飞剑，小心把你千刀万剐！”江心远厉声喝道，不过他也有些忌惮，让血蝙蝠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围起来，身上也散发出了淡淡的血光，再想刺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敢再逼逼，我把你这个真头也砍下来。”没想到他还有替身这一手，我有点意外，不过气势上不能弱。飞回江超身前，我现了形。
“你！是当初那个夺走我蛊童的小畜生！哼！你竟然还没死？”
“小天，你终于醒了！嗯？你能在大白天的现形了，实力又强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没有搭理江心远，冲江超点点头，“让你担心了。”
琢磨出了冲破封印的办法后，刚才在江超和江心远大战的时候，我把全身力量凝聚的不能再凝聚，然后猛然爆发，终于冲破了封印。
更让我惊喜的是，我一举达到了结丹境界，实力大增。
之前我是介于阴神和阳神之间，现在彻底洗去了身上的阴气，达到阳神境界。从此，我的魂魄可以自由行走在日光下，并且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现形，面对生人时，想让他看到就看到，不想让他看到，他就看不到我。
我举手投足，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炽烈的阳气包围。这股阳气就是我天然的护身屏障。在阴鬼眼里，我身处在熊熊烈焰中，光是护身的烈焰就能把它们烧成重伤。
在我冲破封印后，正好撞上江心远施法凝聚巨大血蝙蝠的时候。这个血蝙蝠结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得了。我炼成阳神后，清楚的看到那五柄飞剑其实就是被五个剑奴驱使。
实力增长后，我的“养鬼术”也大有长进。稍微费了番功夫，我就把其中那个举着黑剑的剑奴给控制，随即自己夺过剑，砍向江心远。
此刻，空中的四个剑奴持着四柄飞剑，围着我团团转圈，却不敢贸然出击。那些凶恶的血蝙蝠也差不多，江心远连番驱使，它们也不敢乱动。
“看来，我可以再杀你一次了。”我有恃无恐，祭起黑剑，劈到了江心远面前！
上百只血蝠组成肉盾，硬抗了这一击，还是老样子，血肉爆开，要污染飞剑。
我鼓荡身上阳气，一举把蝙蝠血全部荡开，一丝一毫也没有沾染到剑上。
“走！”江心远倒也乖觉，见没法奈何我，马上起了要走的心思。
巨蝠震翅，比成年人还高的翅膀和我的飞剑直接撞上。狂暴的巨力让我也禁不住退后几步。
剩余的四柄飞剑得了江心远的指令，那四个剑奴也奋不顾身的上来和我缠斗，暂时阻住了我。
随后，巨蝠的爪子抓住江心远双手，快速飞起。它双翅一震，
就提升了30米。
让他一走，后患无穷。
我一急，手里长剑掷向天空。与此同时，四柄飞剑同时袭来，两柄刺我心口，一柄刺我喉咙。
向后一退，一柄剑尖直插我后心。
我身上阳气大震，四个剑奴在阳气炙烤下有融化的迹象，但仍旧一往无前的刺杀过来。
眼看要被长剑穿心，这时江超斜刺里闪出，裹满了石甲的一拳把刺我后心的长剑击飞。我猛退后一步，给自己留出空隙，然后双手连挥，抓住了刺我心口的飞剑，挥臂一抖，把两个剑奴抖飞。刺我咽喉的飞剑被我侧头躲开，剑锋向下一转，把我肩膀削飞大块。我忍住痛挥拳击出，把他的胸腔打碎。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与此同时，我猛力掷出的飞剑也到了江心远面前。他两只手都在抓着巨蝠的爪子，身子无法借力，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前辈，救我！”
就在飞剑马上要刺穿他胸膛的时候，在他的空间微微颤抖，黑色的漩涡浮现。这一幕我非常眼熟，当时我们要击杀韩雪的时候，冒牌剑仙出现，他救走韩雪，掳走毛子，也是用的这手。
飞剑被我掷出，无法控制，我眼睁睁的看着剑被这黑色漩涡吸了进去。
同时，漩涡里走出个人，抓住了江心远的肩膀。“这么没用，总要我干爹出手搭救。”
看到这个人，我的眼眶湿润了。
毛子。
他和几天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可爱。不，有了变化。
我从他的眼神里再看不到当初对我的依恋和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孤傲，残忍。刚才他对江心远，也完全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而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要不是干爹说留着你有用，我真想把你吃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讨厌。”毛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江心远指着我和江超，咬牙切齿的说，“把他们都杀了！”
“真麻烦。你凭什么命令我？连这几个小角色都……”毛子懒洋洋的把目光投向了院子，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毛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朝他伸出了双手，完全不加防御。
他不说话。
“还记得，你叫我粑粑吗？你被那个恶人消去了记忆？你还记得爸爸吗？”我一点脚尖，身子也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朝着他飘去。
“小天，快回来！他现在被鬼控制了！”江超之前就看毛子不顺眼，现在看到毛子这副冰冷的眼神，更是死都不让我过去。我冲他摆摆手，示意无妨。
“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吗？是在郊外的野地里。”
“当时你身边的恶人要害爸爸，是你出手，打跑了坏人，救了爸爸的命。”
“在另外一个恶人的老屋前面，有个又老又丑的女鬼对爸爸出手，又是你挡在前面，救了爸爸，自己却受了重伤。”
“你要吃这个叔叔，爸爸生气，扇了你一巴掌，爸爸也很难过。你的脸蛋，现在还疼吗？”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肉嘟嘟，凉丝丝，像抚摸着羊脂白玉。
他一直盯着我看，眼睛眨也不眨。
渐渐的，两滴眼泪出现在他黑得如同宝石的眼睛里。
“为什么？”他抹了抹眼睛，“我明明不认识你，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杀了他，你个白
痴！他是你敌人！”江心远声嘶力竭的喊道，“是我造出了你！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冰冰，对这个臭小子喊爸爸？你疯了？”
这时，他像是杀猪似的惨叫起来。毛子一挥手，江心远的两条大腿不翼而飞，其中一条腿被毛子撕碎扔到地上，马上被还在地上蠕动的蚁群吞吃了。另外一条腿被他双手一撮，化成了齑粉。
“我对你下不了手。你走吧。”他的表情变得很哀伤。“我看到你，心里就不舒服。快走，快走！”
到最后，他几乎是嘶喊的。
“混账！”江心远忍着剧痛没有晕过去，他从怀里甩出张符，猛地贴到毛子后脑。
“毛子，爸爸……”我才说了这几个字，胸口猛地刺痛。低头一看，毛子修长的手指已经刺到了我左胸。
江心远喃喃念动着符咒，毛子的眼神重新变得冷漠。他正要继续下手，半空中猛然泼出一大缸骚臭的屎尿粪等等，血蝠被泼中不少，在空中乱飞乱撞。趁着混乱我们双方也各自分开。我重新落回地面，江超把手里的肮脏大缸抛开，把我拉在身后。
“我儿在何处？速来后山！”西方的天际忽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现在我听得分明，这声音是当初在仓库里救走韩雪的冒牌剑仙的声音，也是昨天晚上和江离在栖月寨外的密林中商谈的神秘人。
那个冒牌剑仙，就是几十年前从栖月洞逃走的老鬼，也是江离的曾祖父。
“希望我以后还能见你。”仔细打量了我两眼，毛子抓起江心远，两人的身子渐渐虚化，紧接着消失不见。
“糟糕！他们去了后山？”江超半边脸上又冒出了汗。“后山天柱峰是姥姥和太姥姥跟那个厉鬼大战的地方。那厉鬼在叫援军，我们也赶快去！”
来不及收拾，江超抓起我就要走。
这时，栖月寨上空的黑云和狂风更加沉重。远远的，从栖月崖传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巨大的阴气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受到阴气鼓荡，空中的黑云陡然变了颜色，成了暗红色，像是被粗心的画师泼洒了大量的鲜血在画布上。血云中现出千百张面孔，各个獠牙外翻，神情可怖。
轰隆。
血云散开。
哗。
哗。
哗啦啦！
冷风吹过，暴雨倾盆而降。
天地瞬间被雨帘笼罩。
雨滴是红色的。
天降血雨。
百鬼嚎哭。
栖月崖方向，浓郁的阴气凝聚成了百鬼之形。我看到，无数的厉鬼从栖月洞鱼跃而出，重返人间。他们出世后，纷纷朝后山天柱峰方向飞去。
“太爷爷，栖月崖封印已破！”江离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愈发洪亮，伴随空中的血雨和鬼哭，如同魔王降世。他说出的话，更是让院子里未死的江家人脸上一片死灰。
“完了！”操控黑蚁的老头双眼翻白，吐出口鲜血，昏死过去。
江超站在瓢泼大雨中，望着后山的方向，微微发抖。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身体是这么单薄。
“逃，还有活路。世界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去，九死一生。你选什么？”我站在他身边，认真的问他。
“你觉得我会怎么选？”他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
我笑了，握紧他的手。
江超也握住了我的手。说出了今生的第二句粗口。
“干他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