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通州故人
在通州客栈停下用了午膳，再行出发。这次到通州，感觉和上次在通州时有所不一样，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她和容少扬只能牵马前行。
一辆布满鲜花红绸的马车从街道那头缓缓而来，似乎所有人都是来看这个热闹的，初遥和容少扬也驻足停下来。
“大婶，请问这是做什么？”初遥问了身旁的妇人。
那妇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满目惊艳之色，答道：“姑娘是外乡人吧，那辆马车坐得是通州最大妓院阅红楼的头牌紫罗姑娘。”
“通州最大的妓院不是......”
“早就不是了，现在改名叫阅红楼了，自从这紫罗姑娘来了之后，通州男人心啊，都像是被勾了魂，啧啧。”旁边的人伸长脖子往车那边看，一边回答初遥的问题。
那妇人看了眼容少扬，她拉了拉初遥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姑娘你生得漂亮，不过家花不如野花香，你可要小心你相公被勾了魂。”
初遥蹙了蹙眉，知她是误会了她和容少扬的关系，不过也懒得解释什么。现在街上人满为患，这样堵着，他们暂且也走不了，只好也停着看热闹。
马车是无加盖式的，几个女子站在里面，中间那位穿着绯色的绸缎，妆容精致妖娆，脸上的神情是清冷冰凉的，与她的妆扮有中别样的冲突感。
初遥盯着她看了许久，竟发现是那时的女孩！在马车上被流寇强、暴，后来卖到宁王驿馆已经神智不清。
短短半年未到，她的样子和气质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初遥不得不感到震惊。在宁王驿馆的时候，她还整日痴痴呆呆的，现在不仅目光清明，而且内敛深沉。
旁边的人挤着她，想要贴近马车看得更清楚一些，初遥身子被一推，差点摔倒，一双大掌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里面拉了拉。
“你认识她？”容少扬记得那时碧佟探查来的消息是初遥被流寇劫走卖进青楼，现在这么看来，她定认识那个女子。
初遥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唏嘘，她初见这女孩的时候，她目光倔强，在那么多女
孩中，唯有她不想被卖进青楼，有勇气多次想要从流寇那里出逃。后来遭逢大变，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回了这条路。
马车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初遥的目光，头向她这处偏过去，目光在初遥脸上滑过，在容少扬身上顿了下，又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
马车缓缓驶过，渐行渐远，周围的人都散去，初遥和容少扬上马前行。
走到段路，初遥回身看向那已经行远了的马车，容少扬停下来，道：“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你不必多想。”
“你怎知我在想什么？”初遥横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了然于心的样子，十分不悦。
容少扬不置可否，他心中多多少少能猜测一些。
两人继续策马出了通州城，夜晚到了夜霞谷的山脚下，不出所料，碧佟已经在山脚农户家等着。
这里自从上次流寇抢掠过后，便一直荒芜着，不过没有人也好，他们的行踪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碧佟恭敬地迎容少扬进屋，豆黄的油灯昏暗地笼罩一室。秦沐雪被放在水晶棺中，安详地闭着眼睛。
“等到天明，我们在进谷。”容少扬将目光看着秦沐雪的白发，其实他实在没有把握他会不会醒过来，也许这一辈都是个活死人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师父之外，秦沐雪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们一起习武学医，在夜霞谷同吃同住，就算再冷心的人，也有所动容。秦沐雪是他师叔，也许在年龄上他稍大他一些，但是在心智上，他把他视作弟弟。
“好。”初遥拧了巾帕，替秦沐雪搽了搽脸，问道：“那之后呢？你要进入通州军队？”
容少扬既然不想让燕国并吞蒙国，势必要扰乱军心，使得燕国军力减弱。
“不，萧竟和凤筝大婚的消息一出，军心实则已经乱了三成，特意去做什么，反而容易被察觉。”容少扬挑着油灯，将灯芯剪掉半截，屋子里亮了几分，他又道：“我们去蒙国。”
“去蒙国？”初遥放下手中的巾帕，抬头看向容少扬。
容少扬轻点了点头，道：“燕
国这里我们很难做什么，蒙国就简单的多了。”说明白了些，柿子就是要挑软的捏。
燕国既然是要对蒙国动手了，那黎国也得提前准备了，去蒙国一来离黎国较近，二来端赫康没有萧竟的才智，三来可以他和黎国将领里应外合。
“你准备派谁征战蒙国？”初遥走到桌旁，坐在容少扬对面。
“战天。”容少扬放下手中的剪子，回视初遥，含笑道：“你其实想问的唐启生会不会加入这场战局吧？”
初遥并不否认。
“对付蒙国还用不到唐将军，战天才是最好人选，他坐镇狮城多年，对蒙国也比较了解，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比唐启生更加适合。”容少扬直言不讳，并不多做隐瞒。他确实早就这样想了，而不是因为初遥改变了将领。
“看来蒙国你很有把握。”听容少扬的语气，蒙国似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初遥也相信容少扬有这个能力。
“七成。”容少扬微微勾起嘴角，“本来只有五成，另外两成是萧竟送给我的。”
初遥明白他说的意思，萧竟这次出兵，分解了蒙国的注意力，黎国可趁机出其不意。
这场战乱，唐启生暂不卷进去，她稍可放心些，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油灯幽幽晃动，初遥敛眉沉思，容少扬不语端坐。
次日天明，碧佟寻了个板车，将水晶棺置于上面。这个水晶棺其实是保持尸体不被腐蚀的，秦沐雪现在就等于个活死人，呼吸微弱的近乎于无，需要用它来保存身体不变。
多了这么大的累赘，三人的进谷之路有些难以前行，折腾半日多，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将秦沐雪安置在了谷中幽洞里。
据容少扬所说，这里是他师父的衣冠冢，温度较外面偏低许多，水晶棺搁置这里比在屋内有效。
初遥站在秦沐雪的棺前看了许久，这里宁静安详，她真的很想陪着秦沐雪呆在这里，只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她注定不得宁静。
转身出了山洞，容少扬站在外面等候，她举步走向她，也走出了这片祥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