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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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再见故物

自那日折花之事后,初遥便有意闪避萧竟,不知她闪避得宜还是萧竟另有要事,小小行馆之内竟已有三日未遇见他了。

“小姐,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流姝捧着个雕工精致的红木盒子,走进初遥房间。

初遥未放下手中书卷,漫不经心道:“怎么不拿去给宁王?”

这里是文国国君给居住萧竟的行馆,主人自然是萧竟,有人送东西来,自然也是萧竟的,何况这几日不少文国官员派人送来礼物,大概是与萧竟交好,他日能对其手下留情,所以她便不做多想。

“送来的人说,不是给王爷的,是给知音的。”

初遥闻言,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流姝身旁,接过锦盒,盒身扁平,大概略比一本书大些。打开盒子,里面倒真是本书,准确来说是本琴谱。

“伤心曲?”初遥取出盒中琴谱,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这个夙砚倒真是个妙人。

翻开书页,隐隐散着幽香,初遥捧起琴谱嗅了嗅,是墨上散发的香味。纸上字迹秀挺飘逸,一手小楷甚是漂亮,看字便能想到写字的人。

“奴婢跟小姐这么久,从未见小姐收到谁的礼物这般开心过,不知是何人送的?”流姝略有些惊讶与初遥露出的笑意。在宋府之时,仰慕自家小姐的人如过江之鲫,送礼上门讨她欢心的多不甚数,却从未见她收到礼物会露出这般笑意的。

“知音人。”初遥莞尔将锦盒递给流姝,自顾自捧着琴谱,走回书桌前翻看。

“是夙砚公子?”流姝想起初遥那日对夙砚的琴音赞不绝口,能让她引以为知音人的,想必也只有他了。

初遥含笑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手中的琴谱。这便是那日鞠亚轩之中夙砚的弹的曲子,记得他说不过是一个伤心人的伤心曲罢了,看来也是个身上有故事的人。能作出和弹出这样曲子的人,想来是有一段可望而不得的感情。

如果她的处境不是这样,倒真想和他深交。

翻看到一半,忽然看到中间夹杂着一片红叶,叶上写着午时,含香楼。

“夙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流姝看看红叶,好奇问。

初遥合上琴谱,对她道:“走,去含香楼。”

到了文国,反倒是自由的多,萧竟并没约束她不能出行馆之类的,不过也可能是萧竟料想她

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毕竟现在身上中有剧毒,又身在文国。

“小姐怎么知道夙砚公子的意思是约小姐今天来此?”流姝跟着初遥到了含香楼。

“若是这都猜不透,还配得起知音人三个字吗?”初遥显然今日心情颇为愉快,跨步走进含香楼。

含笑楼白日里与夜晚截然不同,安静的让不由屏住呼吸。

一粉衣女子笑意盈盈趋步上前,迎着初遥,笑道:“公子已在里面久候,姑娘请跟我来。”

初遥颔首,跟着粉衣女子绕过大堂,走进后院,一般青楼的后院都是楼里的姑娘休憩的地方,含香楼却显然有些不同,后院竟然似一般的小户宅院,独门独户。

“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请。”粉衣女子顿下脚步,福了福身,恭敬退下。

初遥抬目看了看门匾,黑色的匾上空无一字,嘴角微抿起笑,对流姝道:“你在外面候着。”

流姝点了点头,初遥推门进去。

屋内装饰简单,颇为清雅,最大家具怕就是靠墙的那一书架,整个书架满满的书卷,若是不说,旁人还会以为是书生的家呢。

“姑娘,果然是在下的知音。”夙砚从白纱后走出,一身绯衣红艳似火,领口较为随意松散,墨色长发披下,覆在白皙的胸口。

若为女子,定是妖孽。

那一刻,初遥脑中闪现的便是这句话。

“能被夙砚公子引以为知音,小女子三生有幸。”

“那日总觉得与姑娘一见如故,冒昧邀约,姑娘能前来,这才是在下的三生有幸。”夙砚语调姿态随意,却不给人以敷衍的味道,倒是像老友的调侃。

初遥闻言,微微一笑,从容地坐下。

“说来,姑娘知夙砚之名,而夙砚却未闻姑娘之名,着实有些不公,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夙砚亦坐下,执壶倒了一杯清茶,递与她。

初遥接过青花瓷杯,含笑道:“公子能打听出那日出万金之人,是燕国宁王,又怎么会打听不出我的姓名?”

“姑娘以女扮男装跟在宁王身边,想来自然是有意隐瞒身份,在下打听到的又岂会是准确的。”夙砚浅啜一口清茶,眉弯轻挑。他的眉眼生的极好,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自有一股风情。

“既然明知我是刻意隐瞒,即便是现在

和公子说,也不一定会说真名吧。”初遥现下还是一副男装打扮,脸上戴着那张人皮面具。

夙砚呵呵一笑,一双细长的眼睛微眯起来,煞是好看。

“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姑娘不便告知,在下也不好勉强。”夙砚蹙了蹙,花瓣似唇瓣微撅,苦恼似的道:“既是知音,总是姑娘这个样叫,不免生疏,该换个称呼,叫什么好呢?楚遥怎么样?”

初遥微愕,执杯的手不由一颤。

“不喜欢么?”夙砚看着她的反应,问道。

初遥见他并无异色,猜想可能只是巧合,便道:“名字不过是称谓罢了,公子喜欢唤什么就唤什么吧。”

“哈哈,倒是我太执着了。”夙砚笑了笑:“那便楚遥吧,取意楚腰细细的谐音。”

初遥稍稍镇定下来,看来真的只是巧合。

“公子约我前来不会是只想讨论我的名字吧?”

“前日得了个谱子,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你。”夙砚唇角勾起,起身走到书架,从中抽出了一本,走回初遥身边,道:“是燕国第一美人宋三小姐的曲子。”

在初遥看到上面的字迹时,怔楞了一下,竟然真是她的字迹,她的曲子。要把宋府烧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她这些曲子都未带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漫上心头。

初遥接过,这是惊鸿舞的曲子,那是宋延明寿诞的时候,她所作的。

“你觉得宋三小姐这曲子做得如何?”夙砚见她神色有变,便问道。

“乍看曲风华丽,细品却暗藏凶机。”初遥如实道,曲子是她所做,其中意思她自己当然再明白不过。

夙砚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倾身过去,指了曲谱几个地方。

初遥不由含笑,当真是知音,他竟这么轻易便看出来她藏得玄机,这并不是仅仅精通音律便可做到的。

“可惜呀。”夙砚忽然这样感叹到。

“可惜什么?”初遥好奇。

“听闻宋家落败之后,宋三小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夙砚轻叹:“这样一位擅通音律的女子,可惜在下还未得见。”

“不如我为公子奏上这一曲?”

“哦?求之不得。”夙砚展眉。

初遥起身焚香,走到到筝旁,落座,拧眉抬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