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物似主人
芙疏阁坐落于整个宋府最西南方,颇为僻静冷清。
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秃了的梅树,一个水波清澈的小池和残破的石桌石凳,甚是简陋。池子里一尾锦鲤形单影只的游来游去,石桌上一副棋盘,棋子凌乱错落,细一看已是死局。
宋初遥推开院门,缓步走了进去,乌发上、裙衫上都蒙了一层细小的水珠,让人有种迷离孤高的错觉。
进了房门,屋内的陈色亦是简单清雅,却仿佛透着主人独有的气质。地上铺的是青花石,红梁上盘的是振翅青鸾,桌椅床榻皆是芙蓉纹饰,一卷珠帘垂挂,隔出了里屋外屋。
踱步至熏香炉,捻着纸条放在炉上,顷刻,化为烟灰,落进炉中。
白鸽窝在宋初遥的肩上咕咕地叫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如它所愿,宋初遥双手捧过,将它放在桌上,取了玉米粒子撒在它面前。
刚待坐下,一个绿衣丫头便推门而入,匆匆走近,正要伏在宋初遥耳边低语,就注意到她右脸红红的高高肿起,惊慌道:“小姐,脸怎么伤成这样?”说着就要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药膏。
宋初遥拉住制止道:“先不必管它,药膏自会有人送来,我让你探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宁王爷刚过禹州,还有两日才到。”绿衣丫鬟低声耳语:“另外洛公子快要到丰州地界了,估摸明日一早便到。”
“鸽到人到,他算的倒是准确,如此倒不用麻烦这个小家伙了。”宋初遥轻呵了一声,捧起一旁的白鸽,站起身来。
推开窗户,托着白鸽,抬起双手,往上一送,不料,白鸽依旧在她的掌心舒适的窝着,似是恋恋不舍。
宋初遥无奈地摇了摇头,手臂再往上一送,双手分开收回,白鸽才展翅飞出亭外。
“都说物似主人,这白鸽倒真
是像极了洛公子,如此喜欢小姐。”绿衣丫头被那白鸽依依不舍的模样逗笑,忍俊不禁道。
“流姝,你何时也这样口无遮拦起来了?”宋初遥转过身,衣袂飘扬,沉了脸看了一眼绿衣丫头。
“奴婢知错。”流姝立刻收敛了笑模样,低垂着头。
“日后切莫大意,小心隔墙有耳。”宋初遥柔缓了声,走回案几旁坐下。
“是,奴婢谨记。”流姝恭敬地跟在身后,又恍然想起什么,道:“小姐,方才我回来之时,在咱屋外遇上大姑爷了。”
“槐树下的果然是他。”宋初遥眸色含笑,抚上脸颊:“看来这一巴掌挨得着实划算,流姝,笔墨纸砚。”
流姝也是机灵过人,听宋初遥这么一说,大致猜出这伤的来历,又听她的口气,知她心中自有打算,便摆上笔墨,铺开纸张,研起磨。
宋初遥三指轻拢握起笔,蘸了蘸墨,思沉了一会儿,落笔书写。手腕微动,轻灵越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书毕搁笔,吹了吹墨渍,对折放入信封之中,封了印泥,交给流姝,道:“送到江千阳手上。”
“可是大小姐现下就在府中,送到大姑爷那会不会......”流姝迟疑地接过来,担忧地看着宋初瑶。
“不怕她知道,就怕她不知道。”宋初遥眸色微亮,显然是智珠在握。
流姝听她这话,头脑马上转了过弯,含笑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流姝拿了信封出了门,宋初瑶收了笔墨纸砚,起身走到书架旁,挪开了几本书,露出灰白的墙面,屈起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扣了三声,墙面忽然开了个小口,暗格内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宋初遥并未取出盒子,而是绕过盒子,探向盒子后面,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
的牛皮纸。
走到桌边,平摊开来,牛皮纸上画着类似地图的图案,细一看就会发现没有地标。宋初遥手指拂过光滑的牛皮纸,蹙眉细思,得到这张图已经半年有余,却怎么也参不透其中奥秘。
无论是火烧,水浸,烟熏,地图都未显现地标,难道她一开始就想错了?这并不是什么地图?
可是这上面画得叠嶂的山脉,高耸的城墙,蜿蜒的流水还有阳关大道,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牛皮的右边缘的残破,应该是还有另外半边,除了是地图还能是什么?如果是地图,那会是什么样的地图?依照这牛皮纸的旧损程度,该是有些年头了,莫不是江湖上流传的前朝藏宝图?抑或是武林秘宝图?那另外半边又会在谁那里?
她处心积虑想为母亲偷取解药,却阴错阳差在宋延明那里找到这张地图,本想观察这张图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是否重要到可以用来换取解药,没料到宋延明图纸被偷的第二天就昭告府里众人,有重要东西被盗,搜查全府。
宋延明的行事她再了解不过,若真是非同一般的重要,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绝不会告诉旁人,而是秘密寻找。如若是太过重要,他故意反其道而行,那就更不能打草惊蛇,依他的狠毒决绝,杀人灭口也不无可能。
没有十足把握,她不能冒这个险。只有解开这张图上的迷,才能知道它对宋延明有多重要,才能判断是否可以拿来和他交换条件。
可是这图,她天天对着,试过各种办法,却一无所获,该如何是好?
宋初遥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卷起牛皮纸,放回暗格中,一切恢复原位。
此时,响起两声扣门声,屋外有人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宋初遥闻声勾起一个嘲讽地微笑,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