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龙剑与无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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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苦命杜鹃

    叶无锋强忍剧痛,脸上虽然没有显现出任何痛苦的神色,但是手却是已经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了。只见他左肩上的淤青在药粉的催化下由青转红,如蛛网般的血丝颜色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虽然从肉眼上便能看见其正在好转,但是这份痛楚却是人们不得而知的。

    “你且在此处等候,我们先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购得几匹好马。”百里狩云道,说罢便带着另外两个神捕一起离开了茶馆。

    叶无锋唤来小二,点了壶热酒独自小酌了起来,几杯热酒下肚,叶无锋竟感觉肩膀上的疼痛相较之前稍微轻了几分,也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药的缘故,此刻的叶无锋竟产生了一种浑身酥软绵柔的错觉。肩膀上的伤痛就像是一抹乌云,被这股错觉净数吹散,一股无法名状的温暖由自己的胸口蔓延到全身直至指尖。他只感觉到自己四肢渐渐失去了力量,渐渐地身体也开始使不上力气了。

    很快,叶无锋的眼神就变得迷离了起来,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一般,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冥冥之中他仿佛感觉到了无数个人影渐渐围了上来,就好像整个茶馆的人连同宾客到老板全变成了幻象一样。

    “这酒里......有毒!”叶无锋暗忖道,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端着餐盘的店小二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向其刺了过来。叶无锋虽神志微有不清,但是久经历练的身躯却本能地促使他拔出了傀龙剑。叶无锋挥剑格挡,正巧将店小二刺来的匕首一剑震开,随即便是一腿,将那店小二踢飞至三丈开外。

    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肃杀了起来,整个茶馆的人从宾客到老板全部都蓄势待发,原来这整个茶馆竟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叶无锋强行运气,硬逼着自己清醒起来以应对眼前的状况。可是还没等他运功,便有一股莫名的真气窜入他的体内,阻塞了他气血的运行。

    “哈哈,叶无锋,你已经中了‘苦命杜鹃’,全身气血封闭,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冥冥之中一个声音窜进了叶无锋的耳内,他分不清声音的来源,也不知道说出这话的人武功到底如何,他只知道从此刻开始,整个茶馆草木皆兵。

    叶无锋静静地坐在茶馆角落的桌前,四周的人就像是一群看到了鲜肉的野狼一般,静静地等候时机的到来,由于先前店小二的贸然进攻已被叶无锋挡下,眼下并没有人愿意再去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得等药效渐渐加重,让叶无锋自己自行倒下。而叶无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也一直以极其坚韧的意志力在死撑着。此刻的叶无锋就像是一头囚狮,在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与周围的这群豺犬较着劲。

    叶无锋的眼前人影攒动,所有的景物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扭曲和变形。渐渐地他开始感到有一些的力不从心,手里的剑就像是被注了铅一样,开始变得沉重不已。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沉重剑,而他手中的剑也渐渐地开始变得陌生了起来。

    四周的杀手见叶无锋已显药效,逐渐地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店老板从桌下拔出钢刀,随时准备着冲到最前方,第一个取下叶无锋的人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叶无锋用尽气力说道,尽管他此时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虚弱,但他的话语却已经将他的状态暴露了出来。

    “弟兄们,他已经无法运气了,大家一起上。”店老板喊道,尽管他喊得很大声,周围的随声附和的人也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冲出去,打这个头阵。

    叶无锋虽无法运气,但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剑术却是如影随形,他用尽全力地辨识出了说话人的方位,然后一个箭步,以迅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割下了店老板的耳朵。周围人大惊失色,而店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惨叫还卡在嗓子眼儿,就已经被叶无锋迅速挥出的第二剑刺穿了胸膛。

    “保持距离!”

    人群里一声惊呼,其他人立马跟着声音做出了反应,他们就像是一群刚刚集结的蚂蚁,在绝对强大的力量来临之时突然抱团迎击。

    但是,蚂蚁毕竟还是蚂蚁,在叶无锋的面前,他们这点儿数量还远远不够撼动他这头大象。

    只见叶无锋剑锋一转,站在原地一个转身,便将周围的桌椅全部用剑尖掀了起来,紧接着便一剑刺去,将那些个桌椅板凳凌空撕了个粉碎,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叶无锋收剑回鞘,一招“炎霜弦月”脱手而出,只见无数个木头碎片随着那道道剑气悉数飞出,全部打在了那些杀手的身上,震得他们四飞而散。只可惜叶无锋因药力而气力不足,不能发挥出这“炎霜弦月”的真正威力,遂只能将这帮乌合之众暂时击退。

    一招击出,叶无锋顿时脑中一阵轰鸣,只觉得手里的傀龙剑又似重了几分,他用尽了全力才只是勉强将这重物攒捏在手。这只手也仿佛已不属于他一般,不仅是力不从心,甚至就连简单的抬起放下都已是难事。

    “大家不要怕,他已是强弩之末,趁现在大家一起上。”

    人群里一个声音喊了出来,紧接着所有人都迅速原地起了身,他们一边诧异着自己竟然依旧安然无恙,一边跟着声音的号令调整着站位。

    此刻叶无锋的状态已被所有的人都摸了个干净,所有的杀手都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至叶无锋身前,然后用微弱到只有叶无锋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叶师兄,跟我来!”说罢,便一把抓住叶无锋的手臂然后夺门而出。临走之前还在门口撒了一袋石灰,惹得整个茶馆烟雾朦胧,其他人不敢妄自追踪。

    茶馆外,百里狩云静静地站在远处,观察着这茶馆内的种种变化,就像是一只藏匿于林中的黑豹,悄无声息但却又蠢蠢欲动。

    “不用跟上去吗?”齐少殃问道。

    百里狩云回头看了眼齐少殃,眼里流露出了一股不知是戏谑还是轻蔑的眼神,只是冷冷一哼,没有再多作言语。

    “放长线,钓大鱼。”顾舍之笑道,说罢齐少殃也似是听懂了一般,没有再多问。

    叶无锋跟着眼前的身影一路飞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左肩的伤口愈发疼痛,痛楚就像是一颗被扎进肉体内的种子,在一点一点地钻蚀着右肩的每一寸肌肉。叶无锋的眼前已经模糊得完全看不清人样了,他只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影就像是由各种水墨晕染出来的一样,没有具体的外轮廓,也看不清五官,只有模模糊糊的肉色和断断续续的人声还在提醒着他,这是一个人。

    “叶师兄,再坚持一会儿,前面有个凉亭,那里人烟稀少,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叶无锋寻着这个声音的方向,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他的手此刻被那道人影紧紧地攒着,他不知那人的目的究竟为何,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歇会儿,毕竟肩膀上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虽然因为敷了百里狩云的药,但是他还是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痛苦正在缓慢地蔓延着。

    二人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人影领着叶无锋在凉亭中坐下,然后仔细察看了一番叶无锋的伤势,见除了左肩旧伤外未添新伤便放心地在四周警戒了起来。

    叶无锋倚靠在凉亭栏杆上,一边试着运功调息一边咬着牙强忍左肩的疼痛。他本是一个性格坚韧的人,喜怒向来不行于色,可是这份痛楚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在他上药之前,他还没感觉有这般疼痛,但是此刻却不知为何,如积雪崩塌,一发不可收拾。

    “叶师兄,还是不要尝试运功,这‘苦命杜鹃’乃是取杜鹃花与断肠草经秘法配置而成,本只是用来封人气血,但若是强行运功恐怕会危及性命。”人影道。

    叶无锋到现在仍是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他只得寻着声音喃喃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乃霆云斋弟子叶宸,久仰叶师兄威名,今次霆云斋蒙难,掌门特意派我等前来江湖寻你。”人影道。

    “叶宸?呵,你也姓叶......其他人呢?”叶无锋冷笑道,言谈间似有深意。

    “其他弟子已分别前往青州、扬州、荆州等地。豫州是在下的搜索范围,真是苍天不负,终于让在下找到您了!”叶宸激动道。

    叶无锋没有说话,他只是用自己那微微发抖的手不停地在自己上身游走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叶师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服下这颗药,休息下可能会好受些。”说着,叶宸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花生大小的丹药递给叶无锋。叶无锋双目迷离,他已经很难辨别丹药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了,所以只得伸出手让叶宸自己把丹药放于他手中。叶无锋迷迷糊糊地接过丹药,笑了笑却是没有吃下。

    “叶师兄可是不信我?”叶宸失望道,说罢便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纸交于叶无锋手中,信誓旦旦道:“这是掌门临行前交于各弟子的书信,师兄若是不信,看信便知。”

    叶无锋摆了摆手,没有接过书信,只是将方才接过的丹药一口气灌入了口中。

    “霆云斋现在怎么样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好么?”叶无锋问道。

    叶宸见叶无锋实打实地吞下了丹药,这才放心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门派内的事务也是爱答不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不在的日子里,霆云斋疏于管理,各种事宜都乱了套了。”叶宸道。

    叶无锋听到这里,立马一脸疑惑,他厉声道:“叶弦呢?我临走之前不是把所有的事务全权交给他打理了吗?他干什么去了?”

    叶宸听后,迟疑了片刻道:“叶弦师兄被上君选进邢龙司了。”

    听到这话后叶无锋便没再多问了,他只是略带遗憾地说了三个字:“邢龙司......”

    “叶师兄您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人追过来。”说罢,叶宸便站了起来转身而去,临走前他再三地确认了一番叶无锋的状况,这才放心地离开。

    叶无锋见四周没了动静,便开始默默地将双手食中二指伸出,继续在自己的上身游走了起来,最后他的手指分别停在了中脘穴和建里穴的位置上。

    而少阳门这边,易天行与众人仍在大厅里僵持着,所有人都想套出无妄之刃的下落,但是易天行却仍像是一颗顽石一般站在人群中央,一动不动。

    “易少侠,我阿里木承诺,倘若你能将无妄之刃的下落告知于我,那我碎叶门定当以重金相酬!”人群里碎叶门的掌门阿里木操着一口别扭的中原话嚷道。

    一旁的哈丹倒是冷哼了一声,笑了起来:“哼,阿里木,原来在你眼中,这无妄之刃的价值就是金钱便能衡量的吗?易少侠,倘若你将无妄之刃的下落告知我苍天门,我哈丹愿以本门至宝千年寒冰打造的狼牙弯刀作为交换。”说罢,哈丹便从腰间将弯刀拔出,只见那刀三尺来长,半尺来宽,寒气逼人,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散射出七彩的虹光,看得众人哑然失色,惊叹万分,心里再也不敢去取笑哈丹那别扭的中原话口音了。

    “哈,苍天门真是大方啊!既然如此,那我万蛊门同为中原外的门派,自是不能落下。易少侠,我蓝灵芝愿以本门五仙兽为酬,换你无妄之刃的下落!”说罢,人群中一阵惊呼,只见蓝灵芝身边那些万蛊门以外的弟子纷纷散开,给她留了个五步左右的空地,只见她身后一条血红的膨颈毒蛇从她的脖间探出脑袋,似是威慑一般朝着四周张牙吐信,而她的肩上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缓缓爬出,吓得众人惊魂失色。

    “哼,我愿再加上我派的长生天绝功,易少侠,若你能将无妄之刃的下落告知于我,我哈丹愿将我苍天门独门绝学长生天绝功传授与你!”哈丹拍着胸脯道。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又一次地竞价相标了起来。易天行见众人久争不休,竟也不着急,反倒是挺享受现在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的,余光之中他瞥了一眼段一楼,见他一脸担忧,顿时便收起了几分心思,严肃地咳了两声。

    “这样吧,你们帮我一个忙,若是谁能帮到我,我就告诉谁无妄之刃的下落。”易天行道。

    “什么忙?你但说无妨。”哈丹道。

    “我要你们帮我抓一个人。”

    “谁?”

    “西蜀盗王——闫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