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目标暴走
弹仓击发的声音像是风声，寂寥安静，又像是带来了什么，也带走了什么。
常星留的视线里只有那团铅灰色的“乌云”，他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为什么一定要捕获那个中年男人呢？他一定也觉得很无助吧？突然有一天自己变成自己也不认得的怪物，身后还有一个坚忍的家伙拔出长刀追着他，高台之上还有一把狙击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真可怜啊，像是一夜醒来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真痛苦啊……如果要变成一个怪物的话……他的手松开了扳机，看着那团云层忽上忽下，突然想到有一天宠物诊所的人上门问他，要不要给他的狗注射安乐死。
不用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当时像是受到了侮辱般跳起来推搡着对方拒绝了，可如果接受了呢？
至少就不用痛苦了……
“兄弟！兄弟！常星留！”孑孓的喊声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如同擂鼓般在他的耳边砸响。
常星留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藏青色的夜空，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片空荡。随后进入他视线的是孑孓紧皱眉头的脸，他不停地拍打着常星留的脸，像是在慢慢唤回他的神智。
常星留猛然坐起身子，腰间还缠绕着绳索，把他像个襁褓里的婴儿般捆得死死的。
“这是什么？”常星留一脸怪异地看着绳索，一头雾水。
“你不记得了？”孑孓更是怪异地看着他，表情无比的复杂。
“怎么回事？”
“你刚刚从天台上跳出去用绳索把自己缠在半空，而且”他顿了一下，“还开了一枪。”
“我开了枪？”常星留很是纳闷，他低头看向怀里的vsk-94，弹仓里上了膛的那枚注射器已经不见了，弹仓里空空如也。注射器需要补充的，一次只能填充一管，击发一次就需要重新装填。
孑孓表情古怪，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常星留突然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空气里似乎有黑色的粒子漂浮在他的周身，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那一股“黑烟”就彻底包围了常星留，形成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可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影。
黑色的人影附着在常星留的身上，似乎是在操控着常星留的身体，透过“黑烟”孑孓还能看到一脸呆滞的常星留，像是进入了梦幻之中。
你刚才被不明物体给操控了？这句话在孑孓的嘴边转了半天他也没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反而变得怀疑起自己来。
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
突然一阵暴喝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那是从队伍频道里传来的。
“混蛋！谁让你开枪的！我不是说了停止射击吗！”迟羽生在频道里破口大骂。
“我……刚才……”常星留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自己只是觉得仿佛睡了一觉，可孑孓却说他的确开了枪。
“你知不知道在这种程度上给目标注射镇静剂意味着什么！”迟羽生的怒火依然没有停歇。
“意味着什么？”常星留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要命了居然去接话。
“你试试看在一辆摩托车跑上180迈然后狠狠按下刹车是什么感觉！”迟羽生冷哼一声。
一辆快要跑爆表的摩托车在高速路段上疾行，突然骑手发疯般猛地将刹车按死！
结局不用多想，自然是惨烈的车毁人亡，那辆奔驰中的钢铁野兽会像桀骜的野马甩下青涩的骑手般高高压下头颅，抬起尾部，然后人被猛地甩飞出去，车子在失控之后猛烈翻滚，常星留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摩托车的外壳在马路上划出一长串刺目的火花！
常星留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给一个异源比超过160的目标注射镇静剂，并不能起到降低异源比的作用，这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常星留忽然听见一阵沉重的低吼声，他甩掉手中的狙击步枪趴到边沿上去看，那隐隐的吼声从“乌云”底下传荡出来，在狭长的小巷里不停碰撞，像是远古的猛兽在盘踞的巢穴里发出怒火般咆哮，隐隐间常星留觉得自己眼下的灯牌都在微微晃动。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回收站旁的拐角猛然跃出，把刚赶到拐角处的迟羽生打了个措手不及，身手敏捷的迟羽生飞快地把长刀横着身前，直对着冲撞过来的身影。
但她还是低估了异化的躯体，从刀身上传来无以伦比的雄浑力道，把她径直地撞飞出去，那雄浑的力量还在持续，一路把她撞进了巷子背后的土墙之上。
“该死！”孑孓骂了一声，他扔下了望远镜便踩着边沿往下跳，腰间背着迫降装置，他的手里只有一把手枪。
可他却恶狠狠地咬着牙，铁着面，像是一个披甲上阵的将军般凶狠。
“我……我也去！”常星留大喊，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虽然他没有印象。
“迫降装置只有两个，抱歉……”孑孓这么说着，身形转瞬就消失在了天台。
常星留一拳打在水泥地上，随后他向身后奔去，没有迫降装置他就走电梯，他竭力跑下安全通道，跑到电梯面前。
他愣住了。
电梯居然在一层！他们在天台的时候，有人把电梯叫到了一楼！这栋本该已经清空的大楼里居然还有人留着！
“靠靠靠靠靠靠！谁啊？！”常星留疯狂地按着下行的按钮，可是他按的再快也无法加快电梯上升的速度，这种写字楼的观光式电梯不同于办公大楼的内置箱式电梯，本来就是为了能够让人坐电梯的时候更有闲情逸致去观察窗外的景象，所以刻意降低了速度，乘坐的人能够看看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看看脚下蚂蚁般的行人，这会让人有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可是常星留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现在满面通红，只想赶紧把电梯叫上来，电梯再慢一秒他都觉得不安，他感觉有个人要快死了，虽然她看上去很强，但她会被他自己的笨拙害死的！
常星留有一股做错事的愧疚，也有一种莫名来的怒火，那种被世界捉弄，被命运戏弄的不爽又回来了，如同那场暴雨夜里一样，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恨不得把这个世界都毁掉！
电梯井里传来轻微“叮”的一声，这说明电梯到达了既定的楼层，可是电梯门却没有在常星留的面前打开，他抬头一看，电梯屏幕上写着“2”，有人在第二层也呼叫了电梯！电梯首先停留在了二层！
“我去你妈的！”常星留忍不住破口大骂，果断地放弃了电梯，一头撞开安全通道往下一路狂奔，阶梯的间隙很小，他干脆一脚连跨四级台阶，飞速地下着楼梯。
楼道的另一侧，一团黑影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狂奔的身影。
迟羽生觉得有些头昏，她看到对面的躯干径直撞上了她的刀锋，那刀锋如同热刀切开奶油般轻易地割开了对面的躯体，可目标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觉一般，径直地顶着她的身子撞碎一堵又一堵的土墙，直到穿过小巷的背后，那是另一条商业街，街上明亮的橱窗还在开放着，被目标径直一头撞碎开来。
迟羽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几乎要裂开来，脊椎已经错位，肋骨也应该断了不少。她几乎要疼得失去知觉，可另一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却像是针扎般在她的大脑里来回戳刺，反而让她保持了最后一股神智。
她低头看去，在她右手处的那块鹿皮臂甲已经被侵蚀掉了一半，上面还沾染着粘腻的血液，冒着诡异而又密集的气泡，她的手臂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她试图擦掉，又径直擦破了一层皮来。
这血液有侵蚀性！迟羽生猛然惊醒，手臂一甩，几滴血珠从手臂上甩到边上的墙皮上，贴着鸢尾花的墙纸迅速开裂，皱缩，像是一朵朵鸢尾花突然地枯萎了。墙纸上冒着青烟，这血液的侵蚀性非同寻常！
她脱下了臂甲扔到墙角，血液在梨花木的地板上擦出一条醒目的轨迹，而轨迹的尽头，站着一头奇形怪状的生物。
那已经不是人类了，它站在那里，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花，头骨处生长出肉质的触手，像是藤蔓般扭动着，他的躯干中间，无数拥挤在一团的内脏像是机器内部的齿轮，正在疯狂地扭动着，往外喷吐着浓稠的血液。
刚才迟羽生就是被这怪物冲撞的时候从它身上沾到的血液。
“队长……队长！我来支援你！”频道里传来孑孓焦急的呼声，声音却像是老旧的电报机般发出咝咝的电流杂音。
迟羽生一看手表，发现手表也被血液沾上了，屏幕上熔开一个洞，她没有办法再操作这块手表。
“队长……听得到吗？”
“孑孓！小心它的血液，有毒！”迟羽生对着手表大喊。
她紧紧地盯着手表，想从上面看到她是否连入频道之中。
“听得到吗……喂？”孑孓还在茫然地呼喊，他听不到迟羽生这边的呼声。
迟羽生突然觉得心底一阵发凉。
(本章完)
常星留的视线里只有那团铅灰色的“乌云”，他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为什么一定要捕获那个中年男人呢？他一定也觉得很无助吧？突然有一天自己变成自己也不认得的怪物，身后还有一个坚忍的家伙拔出长刀追着他，高台之上还有一把狙击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真可怜啊，像是一夜醒来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真痛苦啊……如果要变成一个怪物的话……他的手松开了扳机，看着那团云层忽上忽下，突然想到有一天宠物诊所的人上门问他，要不要给他的狗注射安乐死。
不用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当时像是受到了侮辱般跳起来推搡着对方拒绝了，可如果接受了呢？
至少就不用痛苦了……
“兄弟！兄弟！常星留！”孑孓的喊声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如同擂鼓般在他的耳边砸响。
常星留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藏青色的夜空，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片空荡。随后进入他视线的是孑孓紧皱眉头的脸，他不停地拍打着常星留的脸，像是在慢慢唤回他的神智。
常星留猛然坐起身子，腰间还缠绕着绳索，把他像个襁褓里的婴儿般捆得死死的。
“这是什么？”常星留一脸怪异地看着绳索，一头雾水。
“你不记得了？”孑孓更是怪异地看着他，表情无比的复杂。
“怎么回事？”
“你刚刚从天台上跳出去用绳索把自己缠在半空，而且”他顿了一下，“还开了一枪。”
“我开了枪？”常星留很是纳闷，他低头看向怀里的vsk-94，弹仓里上了膛的那枚注射器已经不见了，弹仓里空空如也。注射器需要补充的，一次只能填充一管，击发一次就需要重新装填。
孑孓表情古怪，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常星留突然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空气里似乎有黑色的粒子漂浮在他的周身，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那一股“黑烟”就彻底包围了常星留，形成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可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影。
黑色的人影附着在常星留的身上，似乎是在操控着常星留的身体，透过“黑烟”孑孓还能看到一脸呆滞的常星留，像是进入了梦幻之中。
你刚才被不明物体给操控了？这句话在孑孓的嘴边转了半天他也没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反而变得怀疑起自己来。
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
突然一阵暴喝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那是从队伍频道里传来的。
“混蛋！谁让你开枪的！我不是说了停止射击吗！”迟羽生在频道里破口大骂。
“我……刚才……”常星留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自己只是觉得仿佛睡了一觉，可孑孓却说他的确开了枪。
“你知不知道在这种程度上给目标注射镇静剂意味着什么！”迟羽生的怒火依然没有停歇。
“意味着什么？”常星留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要命了居然去接话。
“你试试看在一辆摩托车跑上180迈然后狠狠按下刹车是什么感觉！”迟羽生冷哼一声。
一辆快要跑爆表的摩托车在高速路段上疾行，突然骑手发疯般猛地将刹车按死！
结局不用多想，自然是惨烈的车毁人亡，那辆奔驰中的钢铁野兽会像桀骜的野马甩下青涩的骑手般高高压下头颅，抬起尾部，然后人被猛地甩飞出去，车子在失控之后猛烈翻滚，常星留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摩托车的外壳在马路上划出一长串刺目的火花！
常星留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给一个异源比超过160的目标注射镇静剂，并不能起到降低异源比的作用，这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常星留忽然听见一阵沉重的低吼声，他甩掉手中的狙击步枪趴到边沿上去看，那隐隐的吼声从“乌云”底下传荡出来，在狭长的小巷里不停碰撞，像是远古的猛兽在盘踞的巢穴里发出怒火般咆哮，隐隐间常星留觉得自己眼下的灯牌都在微微晃动。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回收站旁的拐角猛然跃出，把刚赶到拐角处的迟羽生打了个措手不及，身手敏捷的迟羽生飞快地把长刀横着身前，直对着冲撞过来的身影。
但她还是低估了异化的躯体，从刀身上传来无以伦比的雄浑力道，把她径直地撞飞出去，那雄浑的力量还在持续，一路把她撞进了巷子背后的土墙之上。
“该死！”孑孓骂了一声，他扔下了望远镜便踩着边沿往下跳，腰间背着迫降装置，他的手里只有一把手枪。
可他却恶狠狠地咬着牙，铁着面，像是一个披甲上阵的将军般凶狠。
“我……我也去！”常星留大喊，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虽然他没有印象。
“迫降装置只有两个，抱歉……”孑孓这么说着，身形转瞬就消失在了天台。
常星留一拳打在水泥地上，随后他向身后奔去，没有迫降装置他就走电梯，他竭力跑下安全通道，跑到电梯面前。
他愣住了。
电梯居然在一层！他们在天台的时候，有人把电梯叫到了一楼！这栋本该已经清空的大楼里居然还有人留着！
“靠靠靠靠靠靠！谁啊？！”常星留疯狂地按着下行的按钮，可是他按的再快也无法加快电梯上升的速度，这种写字楼的观光式电梯不同于办公大楼的内置箱式电梯，本来就是为了能够让人坐电梯的时候更有闲情逸致去观察窗外的景象，所以刻意降低了速度，乘坐的人能够看看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看看脚下蚂蚁般的行人，这会让人有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可是常星留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现在满面通红，只想赶紧把电梯叫上来，电梯再慢一秒他都觉得不安，他感觉有个人要快死了，虽然她看上去很强，但她会被他自己的笨拙害死的！
常星留有一股做错事的愧疚，也有一种莫名来的怒火，那种被世界捉弄，被命运戏弄的不爽又回来了，如同那场暴雨夜里一样，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恨不得把这个世界都毁掉！
电梯井里传来轻微“叮”的一声，这说明电梯到达了既定的楼层，可是电梯门却没有在常星留的面前打开，他抬头一看，电梯屏幕上写着“2”，有人在第二层也呼叫了电梯！电梯首先停留在了二层！
“我去你妈的！”常星留忍不住破口大骂，果断地放弃了电梯，一头撞开安全通道往下一路狂奔，阶梯的间隙很小，他干脆一脚连跨四级台阶，飞速地下着楼梯。
楼道的另一侧，一团黑影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狂奔的身影。
迟羽生觉得有些头昏，她看到对面的躯干径直撞上了她的刀锋，那刀锋如同热刀切开奶油般轻易地割开了对面的躯体，可目标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觉一般，径直地顶着她的身子撞碎一堵又一堵的土墙，直到穿过小巷的背后，那是另一条商业街，街上明亮的橱窗还在开放着，被目标径直一头撞碎开来。
迟羽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几乎要裂开来，脊椎已经错位，肋骨也应该断了不少。她几乎要疼得失去知觉，可另一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却像是针扎般在她的大脑里来回戳刺，反而让她保持了最后一股神智。
她低头看去，在她右手处的那块鹿皮臂甲已经被侵蚀掉了一半，上面还沾染着粘腻的血液，冒着诡异而又密集的气泡，她的手臂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她试图擦掉，又径直擦破了一层皮来。
这血液有侵蚀性！迟羽生猛然惊醒，手臂一甩，几滴血珠从手臂上甩到边上的墙皮上，贴着鸢尾花的墙纸迅速开裂，皱缩，像是一朵朵鸢尾花突然地枯萎了。墙纸上冒着青烟，这血液的侵蚀性非同寻常！
她脱下了臂甲扔到墙角，血液在梨花木的地板上擦出一条醒目的轨迹，而轨迹的尽头，站着一头奇形怪状的生物。
那已经不是人类了，它站在那里，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花，头骨处生长出肉质的触手，像是藤蔓般扭动着，他的躯干中间，无数拥挤在一团的内脏像是机器内部的齿轮，正在疯狂地扭动着，往外喷吐着浓稠的血液。
刚才迟羽生就是被这怪物冲撞的时候从它身上沾到的血液。
“队长……队长！我来支援你！”频道里传来孑孓焦急的呼声，声音却像是老旧的电报机般发出咝咝的电流杂音。
迟羽生一看手表，发现手表也被血液沾上了，屏幕上熔开一个洞，她没有办法再操作这块手表。
“队长……听得到吗？”
“孑孓！小心它的血液，有毒！”迟羽生对着手表大喊。
她紧紧地盯着手表，想从上面看到她是否连入频道之中。
“听得到吗……喂？”孑孓还在茫然地呼喊，他听不到迟羽生这边的呼声。
迟羽生突然觉得心底一阵发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