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冤家碰头
室内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局面。
铁床不停地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就像是濒死前的哀嚎声。然而吕不遵却浑然不顾，坐在窗边疯狂地抖腿，那频率之快，常星留用肉眼都快跟不上了。
僵持，沉默。
气氛一度沉入冰点，像是有寒气凝成的尖刺在扎着常星留的后背。
终于他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你能不晃了吗？床都要被你摇塌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的作用真大，吕不遵果真不摇床了，而是“噌”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常星留的跟前，用手指指着他：“走，出去，像个男人一样单挑！”
“为了什么？”常星留平静地反问道。
“为了……为了男人的尊严！”吕不遵想了想，回答了一个气势磅礴的答案。
“哦，那你赢了，没事我先回去睡了。”常星留转身就准备上床，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那怎么行？”吕不遵一把扯住他，“你难道也男人都算不上？”
“我才十九岁，我只是个小男生。”常星留把被子盖过头顶，闷闷地回答。
吕不遵一时语塞，他在想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都已经成年了还管自己叫小男生？他已经快呕了出来，还有人比他更不要脸的吗？
或许他想的是对的，常星留的确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赖皮起来可以连尊严都不要。
“不行你还是要跟我决斗！”吕不遵又开始扯他的被子。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常星留掀开被子，隐隐已经有了些怒气，他最烦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
“你吓掉了我的鸡翅，要赔！”
刚积攒起来的怒气就像是被针刺破了的气球，顺着喷薄而出的气体而逐渐缩水，常星留胸前里一股闷气猛地吐了出去，一点怒气都没了。他转过身背对吕不遵，对这种人实在没有动气的理由。
为了鸡翅决斗？神经病吧！
吕不遵见他如此死乞白赖地，也不再扬言要单挑了，反而自己一股脑地钻进自己的下铺，然后在下铺疯狂地摆动着身子，他的动作大开大合，连带着上铺的常星留也疯狂地抖动着，床板猛然震动，常星留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家喧闹的演唱会。而自己则是躺在被鼓手疯狂捶摆的鼓面之上！
吕不遵在下面摆了半天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动静，自己反倒是先累了，他钻出下铺往上一看，差点没气死过去。
只见常星留裹了层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是春卷一样，躺在借着墙面和铁床杆之间形成的三角区域之中，规避开了与床板的接触，反倒是安安稳稳，完全不受下铺的影响，他像是一只虫宝宝般缩在那里，睡的十分香甜。
常星留的性格就是这样，你朝他扔张大饼他会问你有大葱吗？你朝他扔几个纸团，他展开来就在上面睡了。像小强一样地顽强，向来如此。
吕不遵突然沉默了，如果是这样一个百折不挠的人，按道理应该活得很惬意才对，他可以把所有的负面都融化成积极的一面，生活对他的打击就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墙而不痛不痒。
可为什么，他会在那天晚上，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也要肆意地报复这个世界呢？
他炸掉的问鼎大厦，终归只是一个谎言。
吕不遵又回想到和常星留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从副驾驶扭过头去看他的眼睛，当时常星留看着窗外发呆，茶色的车间玻璃上映出了他的眼神。
仅仅是那么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又……愤怒，他冷漠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眼中的火似乎是要让整个世界为他陪葬！
吕不遵甚至为觉得他会为世界的毁灭而轻轻拍掌微笑！
他沉默了半会，“春卷”里的人反倒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刺耳无比。
吕不遵默默地钻入下铺，用被子把自己完全地盖了起来。
“起床啦！”一盆凉水浇在了常星留的脸上，连带着被子一同被润透，他睁开眼睛，满眼的血丝，茫然地看向床边拿着水盆的吕不遵。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能够欺负常星留的机会。
“你干什么？”常星留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都几点了？开工了大兄弟！上班不努力工作老板会给你发钱吗？”吕不遵一脸“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样子。
常星留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半拉开的窗帘处透过一丝凉薄的空气，外面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在房间里留下大片奢侈的暖色调。
已经早上了。
常星留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加入了什么“异时”组织，如果不是手腕处的手表和眼前活蹦乱跳的吕不遵的话，他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还会躺在自己简陋的吊床上，一翻身就能听见弹簧到达承受极限的“嘎嘣”声。
如果只是漫长的梦的话，那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常星留无奈地起身，他现在已经加入了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行动准则活动，他翻身下床，简单地洗簌了一圈，回到房间看到吕不遵已经在摆弄他的哑铃了。
常星留用毛巾擦了擦嘴边的牙膏沫，靠在墙边说：“你叫吕不遵对吧？你这名字还挺怪的。”
“这只是个代号，在组里活动的每个人都有代号，我的是自己取得，我挺喜欢的。”吕不遵躺在床板上做“飞鸟”，那是一种哑铃卧推的动作，可以锻炼到胸肌和肱二头肌。
看起来瘦小的身子里，透露着庞大的力量。
“那我是不是也该有个代号？叫……奥特曼怎么样？”常星留懒洋洋地说。
“那你要叫迪迦、戴拿还是麦克斯？”
常星留一愣。
吕不遵对他翻了个白眼：“拜托，好歹我也是个有童年的人，别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哦对不起，对不起。”常星留连连点头。
在对话的过程中，吕不遵的手表响了，里面传来x那熟悉无比的低沉嗓音：“小吕？醒了没？醒了就上来，要出任务了。”罢了他又加了一句：“小星醒了没？把他也叫上。”
昨天还叫常先生，一入门就改叫小星了，不过还好没叫小星星。常星留微微咋舌。
吕不遵说：“明白了，我们马上上去。”
随后他关闭了通讯频道，很是理解地对常星留说：“别在意这个了，师父就是喜欢给人起小名，我几次让他叫我代号他都记不住，久而久之我就放弃了。”
两个人出了门沿着电梯往上，回到了昨天办公区域的-10层，常星留盯着数字一点一点回升，突然问道：“你昨天说你是行刑队的，为什么会管调查组的x叫师父呢？”
“我当年在调查组的预备役就开始叫他师父，而后局里新成立了行刑队，由于队员经验不足，就让行刑队的实习生跟着调查组的资深成员进行演练，我是第二批实习生，第一批已经是正式的行刑队成员了。”
“所以x过去也带过一名实习生？”
“没错，那可是个狠角色……”电梯门开了，吕不遵第一眼就看到候在门口的x，立马收了声，上前几步问好。
x的墨镜换成了茶色的，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像是块冷峻的石头。
x看了一眼常星留说：“昨晚睡得好吗？”
常星留说：“还行吧。”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吕不遵。
吕不遵头转到一边，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那就行，今天有任务分配给你。”
“这么快？”常星留有些惊讶，他还没适应过来呢，这就要出任务了？
昨天的那名笑眯眯脸又走了过来，常星留还记得他叫元杉，不知道是不是代号。
x问元杉：“调查组的分组长还有几个留在基地的？”
元杉查了一眼手中的档案，那是一块虚拟化的屏幕，无数的数据在上面乱窜，真难为元杉居然能看得明白。他翻阅了一下资料，摇头说：“现在大部分的调查组都在出外勤，留守的只有我们这几个资料员和技术人员，人手不足，比如我还要身兼资料员和技术员。基地里没多少人了。”
x托着下巴想了想：“行刑队最近是不是在南京路那一带出任务？”
“是有一队，可那是……”
“没关系，”x摆摆手，“把常星留安排进去。当作是他第一个实习任务。”
“是。”元杉在屏幕上点了点，在繁多的数据流里，常星留倒是看到自己的头像一闪而过。
吕不遵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屏幕，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常星留无比奇怪，他也凑过去看了看屏幕，可惜那页面已经关闭了，只剩下无序的字符串在乱跑。
“什么那么好笑？”常星留问。
x说：“好了，小吕你跟我去广陶路的二手车交易市场查查线索，小星，你跟着元杉走，他会安排好你。”
“好的。”吕不遵回答得欢呼雀跃，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高兴。
似乎是看着一头雾水的常星留有些于心不忍，他又回过头来凑到常星留的耳边：“你刚刚不是问师父之前带过谁吗？”
“谁？”
“迟羽生。”
说完这个名字，吕不遵一脸贼相地跑远了。
(本章完)
铁床不停地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就像是濒死前的哀嚎声。然而吕不遵却浑然不顾，坐在窗边疯狂地抖腿，那频率之快，常星留用肉眼都快跟不上了。
僵持，沉默。
气氛一度沉入冰点，像是有寒气凝成的尖刺在扎着常星留的后背。
终于他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你能不晃了吗？床都要被你摇塌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的作用真大，吕不遵果真不摇床了，而是“噌”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常星留的跟前，用手指指着他：“走，出去，像个男人一样单挑！”
“为了什么？”常星留平静地反问道。
“为了……为了男人的尊严！”吕不遵想了想，回答了一个气势磅礴的答案。
“哦，那你赢了，没事我先回去睡了。”常星留转身就准备上床，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那怎么行？”吕不遵一把扯住他，“你难道也男人都算不上？”
“我才十九岁，我只是个小男生。”常星留把被子盖过头顶，闷闷地回答。
吕不遵一时语塞，他在想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都已经成年了还管自己叫小男生？他已经快呕了出来，还有人比他更不要脸的吗？
或许他想的是对的，常星留的确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赖皮起来可以连尊严都不要。
“不行你还是要跟我决斗！”吕不遵又开始扯他的被子。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常星留掀开被子，隐隐已经有了些怒气，他最烦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
“你吓掉了我的鸡翅，要赔！”
刚积攒起来的怒气就像是被针刺破了的气球，顺着喷薄而出的气体而逐渐缩水，常星留胸前里一股闷气猛地吐了出去，一点怒气都没了。他转过身背对吕不遵，对这种人实在没有动气的理由。
为了鸡翅决斗？神经病吧！
吕不遵见他如此死乞白赖地，也不再扬言要单挑了，反而自己一股脑地钻进自己的下铺，然后在下铺疯狂地摆动着身子，他的动作大开大合，连带着上铺的常星留也疯狂地抖动着，床板猛然震动，常星留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家喧闹的演唱会。而自己则是躺在被鼓手疯狂捶摆的鼓面之上！
吕不遵在下面摆了半天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动静，自己反倒是先累了，他钻出下铺往上一看，差点没气死过去。
只见常星留裹了层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是春卷一样，躺在借着墙面和铁床杆之间形成的三角区域之中，规避开了与床板的接触，反倒是安安稳稳，完全不受下铺的影响，他像是一只虫宝宝般缩在那里，睡的十分香甜。
常星留的性格就是这样，你朝他扔张大饼他会问你有大葱吗？你朝他扔几个纸团，他展开来就在上面睡了。像小强一样地顽强，向来如此。
吕不遵突然沉默了，如果是这样一个百折不挠的人，按道理应该活得很惬意才对，他可以把所有的负面都融化成积极的一面，生活对他的打击就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墙而不痛不痒。
可为什么，他会在那天晚上，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也要肆意地报复这个世界呢？
他炸掉的问鼎大厦，终归只是一个谎言。
吕不遵又回想到和常星留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从副驾驶扭过头去看他的眼睛，当时常星留看着窗外发呆，茶色的车间玻璃上映出了他的眼神。
仅仅是那么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又……愤怒，他冷漠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眼中的火似乎是要让整个世界为他陪葬！
吕不遵甚至为觉得他会为世界的毁灭而轻轻拍掌微笑！
他沉默了半会，“春卷”里的人反倒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刺耳无比。
吕不遵默默地钻入下铺，用被子把自己完全地盖了起来。
“起床啦！”一盆凉水浇在了常星留的脸上，连带着被子一同被润透，他睁开眼睛，满眼的血丝，茫然地看向床边拿着水盆的吕不遵。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能够欺负常星留的机会。
“你干什么？”常星留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都几点了？开工了大兄弟！上班不努力工作老板会给你发钱吗？”吕不遵一脸“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样子。
常星留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半拉开的窗帘处透过一丝凉薄的空气，外面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在房间里留下大片奢侈的暖色调。
已经早上了。
常星留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加入了什么“异时”组织，如果不是手腕处的手表和眼前活蹦乱跳的吕不遵的话，他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还会躺在自己简陋的吊床上，一翻身就能听见弹簧到达承受极限的“嘎嘣”声。
如果只是漫长的梦的话，那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常星留无奈地起身，他现在已经加入了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行动准则活动，他翻身下床，简单地洗簌了一圈，回到房间看到吕不遵已经在摆弄他的哑铃了。
常星留用毛巾擦了擦嘴边的牙膏沫，靠在墙边说：“你叫吕不遵对吧？你这名字还挺怪的。”
“这只是个代号，在组里活动的每个人都有代号，我的是自己取得，我挺喜欢的。”吕不遵躺在床板上做“飞鸟”，那是一种哑铃卧推的动作，可以锻炼到胸肌和肱二头肌。
看起来瘦小的身子里，透露着庞大的力量。
“那我是不是也该有个代号？叫……奥特曼怎么样？”常星留懒洋洋地说。
“那你要叫迪迦、戴拿还是麦克斯？”
常星留一愣。
吕不遵对他翻了个白眼：“拜托，好歹我也是个有童年的人，别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哦对不起，对不起。”常星留连连点头。
在对话的过程中，吕不遵的手表响了，里面传来x那熟悉无比的低沉嗓音：“小吕？醒了没？醒了就上来，要出任务了。”罢了他又加了一句：“小星醒了没？把他也叫上。”
昨天还叫常先生，一入门就改叫小星了，不过还好没叫小星星。常星留微微咋舌。
吕不遵说：“明白了，我们马上上去。”
随后他关闭了通讯频道，很是理解地对常星留说：“别在意这个了，师父就是喜欢给人起小名，我几次让他叫我代号他都记不住，久而久之我就放弃了。”
两个人出了门沿着电梯往上，回到了昨天办公区域的-10层，常星留盯着数字一点一点回升，突然问道：“你昨天说你是行刑队的，为什么会管调查组的x叫师父呢？”
“我当年在调查组的预备役就开始叫他师父，而后局里新成立了行刑队，由于队员经验不足，就让行刑队的实习生跟着调查组的资深成员进行演练，我是第二批实习生，第一批已经是正式的行刑队成员了。”
“所以x过去也带过一名实习生？”
“没错，那可是个狠角色……”电梯门开了，吕不遵第一眼就看到候在门口的x，立马收了声，上前几步问好。
x的墨镜换成了茶色的，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像是块冷峻的石头。
x看了一眼常星留说：“昨晚睡得好吗？”
常星留说：“还行吧。”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吕不遵。
吕不遵头转到一边，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那就行，今天有任务分配给你。”
“这么快？”常星留有些惊讶，他还没适应过来呢，这就要出任务了？
昨天的那名笑眯眯脸又走了过来，常星留还记得他叫元杉，不知道是不是代号。
x问元杉：“调查组的分组长还有几个留在基地的？”
元杉查了一眼手中的档案，那是一块虚拟化的屏幕，无数的数据在上面乱窜，真难为元杉居然能看得明白。他翻阅了一下资料，摇头说：“现在大部分的调查组都在出外勤，留守的只有我们这几个资料员和技术人员，人手不足，比如我还要身兼资料员和技术员。基地里没多少人了。”
x托着下巴想了想：“行刑队最近是不是在南京路那一带出任务？”
“是有一队，可那是……”
“没关系，”x摆摆手，“把常星留安排进去。当作是他第一个实习任务。”
“是。”元杉在屏幕上点了点，在繁多的数据流里，常星留倒是看到自己的头像一闪而过。
吕不遵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屏幕，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常星留无比奇怪，他也凑过去看了看屏幕，可惜那页面已经关闭了，只剩下无序的字符串在乱跑。
“什么那么好笑？”常星留问。
x说：“好了，小吕你跟我去广陶路的二手车交易市场查查线索，小星，你跟着元杉走，他会安排好你。”
“好的。”吕不遵回答得欢呼雀跃，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高兴。
似乎是看着一头雾水的常星留有些于心不忍，他又回过头来凑到常星留的耳边：“你刚刚不是问师父之前带过谁吗？”
“谁？”
“迟羽生。”
说完这个名字，吕不遵一脸贼相地跑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