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89章 彻夜倾谈
遂老人家黑着脸进了屋，游目四顾本想找一处可以安坐的地方，却悲催地发现可供休息的板凳桌椅统统都残废了，不得不与令狐珏面对面地站着，如此严肃，反倒让令狐珏不好意思了，俯身去收拾了几块木板出来，给白老搭了一张临时歇脚的三腿凳：“老馒头请坐！”
“太子客气了。”让自己坐三条腿的凳子，是想考验自己这把老骨头的本事嘛？白老冷汗涔涔，“还是太子先坐吧。”
“我不坐，我敬老，我站着就行！”令狐珏回得那叫一个义薄云天。
还真够敬老的……
推却不了太子爷的好意，白老“受宠若惊”地入座了。
“老馒头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来为你徒弟说情的，那就免了罢，在三五年内，我是不会原谅他的！”令狐珏先发制人，白老展颜失笑：“太子爷误会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是不会随意插手的；今天来，老朽是想请问太子爷，既然空有一副好身骨，为何不加以利用，将璞玉打造成瑾玉呢？”
“什么玉？”令狐珏装傻，“老馒头你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能在一天之内，来回于这片迷雾如鱼得水之人，世上不多啊……”
“嘿！老馒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迷失在森林里多么丢人的一个事儿，你还把它挑出来挖苦我不成？还如鱼得水，我那是母猪上树！”
“太子爷是聪明人，不会不知老朽的意思，何必要跟老朽装傻呢？”
“是你说话不清不楚的，我比较笨，还真没听懂。”
“太子爷是深藏不漏吧？”
“我还真希望我是跟馒头一样的深藏不漏呢！”
就是套不出他半句正经的话，白老不得不转移话题：“昨日是蔓蔓无理取闹了些，害太子奔波一日，凤儿又出言不逊，老朽在此代他二人给您赔罪了；我看太子待我家蔓蔓确实不薄，现有一事恳请太子，还望太子能够答应我老人家的小小要求……”
“哎，老馒头你有话直说，客套废话不必多言，直说就是！”令狐珏听得不耐烦了，果断催促道。
“老朽年岁已高，凤儿和蔓蔓却还年轻，为人处事还有诸多不知，凤儿倒也还好，我就是担心蔓蔓，她……”
“停停停！”令狐珏突然打断白老，露一双狐疑的眸子，“老馒头，我咋听着你这话像在交代后事啊？你没事吧？”说着便要去摸白老的额头，惊得白老连连后退，啼笑皆非：“太子就不要戏弄我老头子一个了，且听我说。”
“是是是，你说你说！”
……
据说这一夜，白老将军在太子房里的三角凳上一直坐到天蒙蒙亮了才走；据说这一夜，令狐珏和白老将军坦诚相待，各自获悉了对方许多不为人知的大秘密；据说这一夜，一老一少促膝长谈，不时窃窃私语、侧耳倾听以防隔墙有耳……于是天，很快就亮了。
白若蔓起床的时候，令狐珏还在睡。
白若蔓很不给面子地冲进他的屋子继而一把将他从酣甜的睡梦里弄醒，态度有些烦躁：“我爷爷呢？你把我爷爷藏到哪里去了？”
令狐珏困得迷迷糊糊：“啊？”
“我爷爷不见了！”白若蔓快要抓狂了，这一老一少还真能添事儿，昨天小的不见了，今天老的不见了，说自己跟白老是爷孙俩吧，还不如说花狐狸跟老顽童是一对儿呢！
师兄翻找了所有的屋子都不见他老人家，已经准备出去找了，最令白若蔓担心的是：爷爷的红缨枪也不见了。
白若蔓不知道爷爷昨晚在与自己聊过之后是否还见过令狐珏，因为凤影果断表示自己回屋后不曾再见过师父，所以白若蔓才一大早夺门而入冲着令狐珏就是一番兴师问罪，却让令狐珏无比委屈：“馒头，你还真当老馒头是只彻头彻尾的馒头，我可以把他往肚子里藏啊？他老大一个人，又长居此处，一不会迷路，而不会走丢，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八成是上山采药去了！”
“你说得简单！”白若蔓火了，“爷爷的武器不见了，平日里的闲散衣裳却都还在，只有一套不常穿、穿了必然是要动手的劲装也不见了！”
“谁上山采药是穿长袍飘飘装什么道骨仙风呀？武器自然也要带着啦，野兽饿了又不管你是皮粗肉厚老骨头一把，照吃不误的！”令狐珏却字字珠玑回得干脆利落。
然鉴于他说得也确实不无道理，白若蔓踌躇了，恰在这时，将将准备出门的凤影奔了进来，手持一简书信，面色凝重：“师父留书走了。”
“信？哪儿来的？”白若蔓接过书简的手微微一颤。
“他知道我们必然寻他，就插在院外的篱笆上。”凤影也是一脸焦急茫然，且还来不及拆信细看，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样？信里怎么说？”
“苍劲狂草，力透纸背，确实是爷爷的笔迹没错……”白若蔓的交迫随即转入颓然的沮丧，“爷爷确实离开了……他说在雁归谷待了大半辈子终于厌倦了，过完这个寿辰就云游四方，这本是他走完这一辈子最后的计划。”
凤影蹙眉：“太突然了，我之前都没听爷爷说过！”
“隐居了大半辈子，难道心还安定不下来，还要出去闯荡吗？”白若蔓也不信。
只有令狐珏最为赞赏老馒头的决定：“果然是只有理想、有抱负、有个性、有追求的好馒头！人活大半辈子，困在山谷里有甚乐趣？最美的风景在路上，自然要趁着有生之年饱览大好江山抒一番壮怀激烈嘛！免得以后到了地下，阎王老爷问你生前干嘛去了，你都不好意思说我就待在山坳坳里砍柴采药晒太阳……”
然一番别具人生哲理的感慨，不仅未曾宽慰了白若蔓和凤影，反遭他二人齐刷刷的冷眸鄙视。
令狐珏也不以为然：“唉，跟你们这两个木瓜扯这些大道理，你们还太小，阅历又太浅，当然不懂了！不过不懂也不必这么可怜巴巴地瞅着我，既然被你们吵醒了，那么你们去为我准备早餐将功补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