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戏梦
字体: 16 + -

第二百二十九回 谗言如浪巧动心机2

宝玉自知失言,愣愣道:“宝玉该死了,信口胡说了,不够是人云亦云听来的。听说八爷在郊外有座豪华的宅子,用白玉铺地垒砌而成的宫殿一般,百姓称之为‘白玉行宫’。八爷推说自己不配住那行宫,就送给十四爷了。”

“难道十四就配了?”皇上面带愠色。

宝玉讪讪道:“如此朝野上下都在传说,十四爷要……”宝玉不说了。

皇上更是愠怒追问:“要如何?他要造反不成!”

“不过是九爷那边的人说笑,原本众人也不信的,但是都说十四爷对八爷从来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九爷你们的话自然众人就不得不信了。”

“说什么?”皇上迫问。

“说是十四爷回京就要当太子了,出征塞外立了如此大功,不当太子,皇上如何安置十四爷呢?”宝玉说罢,慌得跪地谢罪。

皇上长吸一口气道:“如今还未如何呢,这些人倒是风起云涌的活络起来了。朕的眼皮下,还贼心不死!”

宝玉惊得忙上前去劝皇上,一脸无辜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是步步为营,他想,他的话说到此,怕是皇上对十四爷一定会另作一番打算了。不是皇上不心疼十四爷,而是委实的担忧十四爷身后那尾大不掉的八爷党,怕他们躲在角落里等待东山再起死灰复燃的机会。

几日后,皇上率众皇子去祭祀太庙,十三爷腿疾鹤膝风未愈无法前行。

临行前,有太监来禀告说:“八殿下让奴才代奏皇上,因是今日是八殿下的生母娘娘的忌辰,所以八殿下先去祭拜后就赶回去太庙祭祖,不会耽误时候的。”

宝玉心想,八殿下是辛者库的jian婢所生,所以身份低微。但是八殿下倒是孝顺,尽管自幼由大殿下的生母抚养长大,对生母还是一片孝心不减的。

但是皇上的脸色却渐渐阴沉,忽然道:“吩咐他不必来了,不必免为其难。我看他的心思,还真是不怕累呢!”

“父皇,八哥的生母忌辰,为人子的尽孝也是应该的呀。”十四爷忍不住上前劝道,九爷也上前打抱不平地说:“父皇,八哥已经盘算好时辰,不会误事的。”

宝玉心想,这个八殿下,多此一举的一说,难道是要向皇上表示孝心,可

惜他这份孝心皇上并不认。心里想着,又见十四执意地替八爷求情,忽然皇上大怒道:“传旨下去,八皇子用心险恶,着闭门思过,罚俸半载。”

竟然如此?宝玉看一眼四爷,四爷不动声色,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皇上此举,无非是打压八爷党。

待太庙祭祀归来的路上皇上就对十四爷说:“十四,朕念及边塞初定,必定还是不太平。你还是回军中去,驻守些时日,稳定军心也稳固疆土,以安朕心。”

一番话众人皆惊,十四的眼泪吃惊的目光渐渐凝成了一层迷雾,他撩衣跪地接旨,都不知为何,父皇在短短数日内更改了决定。只宝玉心知肚明,虽然对十四爷心有愧疚,但只得如此了。

十四爷被封做抚远大将军仍回军中,九爷十爷都大失所望,对人说:“皇父明是不要十四阿哥成功,恐怕成功后难于安顿他。”

皇上回宫就推脱身子乏力去安寝了,午睡后,宝玉再去养心殿时,皇上穿了一袭明黄色直裰疏懒的样子在把弄一只葫芦。那葫芦已是发黄,油亮,似是陈年的葫芦,品相倒也是可爱。

见宝玉进来,皇上喃喃自语道:“朕少时随太皇太后鼓弄花草,也曾养过一枝葫芦。那藤子上结了七八个葫芦,太皇太后就对朕言道,这藤子怕是细,不堪重负,若待各个葫芦长大争抢养分,怕是个个都难成品相了。必须有取有舍。朕思忖了太皇太后的话,就先挑了两个看似品貌不端的摘下了;又过了数日,那葫芦渐渐大了,果然枝蔓有些不堪重负,于是朕又忍痛割爱,将相形之下看似难成材的葫芦又舍了一个。及至后来,如此的取舍却终于留下了两只。谁想到一夜风雨大作,一只竟然掉地摔裂夭折了,这剩下的一个仅存的葫芦却也被虫子咬得不成相,竟然一只都没留下。那时朕就懊恼,兴许先时误摘去的葫芦中,有能够假意时日成才的,却被朕误杀了。”

误杀了?太子?十三爷?八爷?

宝玉心里火速的寻思。

皇上摇头叹气而去,嘴里叨念着:“朕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多活十年,只为了这些孽障!”

“皇上,任中堂奉旨在外候诏。”老李子公公进来禀告。

皇上对宝玉摆摆手吩咐他下去,宝玉退

出时恰见了任中玉中堂稳步进来,看一眼宝玉,露出一点笑意。宝玉恭敬的见礼退下,老李子公公紧张的轰了他出了宫,宫内四门紧闭如临大敌一般。

“公公,这是为何?”宝玉不解地问。

“皇上有军机大事同任中堂商议,你不必多问。”老李子公公的眼神总是矍铄有神,那目光中似知道些什么,只不对他讲就是。

宝玉退去四爷府中时,十三爷正扶着栏杆在雪中散步,他一步步艰难的行进着,已是一头大汗淋淋。宝玉疾步上前去搀扶他,他只是笑笑推开宝玉的手说:“我不能一生一世的让人扶。”

忽然记起什么,对宝玉吩咐说:“你去我房里,床头一本《花间集》你拿来。”

宝玉一惊,十三爷何时也闲脱如此,看上这《花间集》了?

宝玉取来书,十三爷展开一页,里面竟然夹了一朵干花,是墨菊,栩栩如生的墨菊。

“那些时候忙乱,我的身子不争气,就辜负了这花开时节,没能让林姑娘见到。这朵**,你送给她做个念想吧,好歹是她的发灰化作肥滋养成的。”十三慨叹道,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失落伤感。只是宝玉心知肚明,十三爷此刻能对他如此坦然的提及此事,怕是对黛玉已经心无杂念了。

他的睫毛垂着,深亮的眸子里满是涟漪。

他问:“十四弟这一走,父皇可有什么旁的举措?”

宝玉摇摇头,忽然想起了那夜在龙书案上的那被皇上慌乱中收起掩饰的折子,想起了任中堂去养心殿的情景,都是异兆。他含糊地对十三说了,断断续续的,自己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事儿,就低声问:“十三爷,宫里的上朝的太和殿,可是有块儿‘光明正大’匾额?”

“光明正大?是正大光明吧?”十三纠正着,忽然问:“你如何问起这个?”

千头万绪齐涌心头,前世里那传闻,宝玉就将怀里那私匿的御笔沾染的折子给十三爷观看,又说,“怕是皇上心里早有了主张,不过早晚而已。十四爷回军队不过是一时安顿之计,怕是日后,十三爷要早作打算了。”

“你是说,父皇已经拟好了遗诏,藏在了什么所在,或是,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十三寻思着,频频摇头,不敢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