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回 胎死腹中妙手回春2
“熙嫔娘娘临产，胎气动了，状况不好，怕是有性命之忧。”十三一字一顿道，唇角带出冷冷的笑：“活胎，死胎，你道父皇去顾哪个先？太医院又是去忙哪个先？”
黛玉恍然大悟。不管是真是假，圣驾和太医院的医官都要赶去熙嫔娘娘的寝宫，这一来一回，都需要些时候。
十三说：“我先去熙嫔娘娘宫里稳住皇上，就看贾妃娘娘的造化了。若是方婆子在皇上回转前还未能入宫，那就爱莫能助了，怕是天意如此。”
黛玉满眼感激，不及言谢就急匆匆赶去凤藻宫。果然人去院空，冷清清的宫苑反显得凄凉。扫地的宫娥抱怨着：“果然活的比死的亲，皇上闻听了熙嫔娘娘的肚子不稳，急匆匆的就去了。”
“咱们娘娘这边可如何是好？”
黛玉正欲进去看，就听凤姐姐一阵叫嚷声：“闪开，闪开！”
黛玉猛然回头看去，就见熙凤走在前面快步如飞，身后随了一群丫鬟婆子，紧随其后的一个婆子身材极其矮小，仿佛个女童般单薄，若不是看她白发如雪，只看那面颊红润，一双骨碌乱转的大眼，还真疑是个女童。婆子小脚碎步的紧跟着，一路走一路嘴里絮絮叨叨抱怨：“我方小手出诊从不去富户豪门，若不是三街六巷的邻里跪求我说你们府里行善积德救了一人两命，我才懒得理你。”，一路骂咧咧的向寝宫而去。
夏太监上来阻挡时，小德子高举了十三爷的金牌开路。黛玉忙上去解释：“这是京城著名的接生婆子方小手儿，接产最是手艺高超，她经手接生过的孩子数千人了，杂症也见得最多。横生、倒产、偏产、碍产的事儿她见得多了，见怪不怪的，什么难症都能治好的。”
“太医都束手无策，一个民间野婆子就法子了？”夏太监犹豫，更要阻拦。
王夫人闻讯跌跌撞撞的奔出来，听说了元春有救，喜出望外。只是听说了宫外的野医婆子入宫一试，惊得劝黛玉和熙凤，直说是死罪，不敢造次。
熙凤急得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若是娘娘有个好歹，贾府，就完了！”
王夫人六神无主，只是落泪，黛玉忙劝道：“太太莫哭，既然太医束手无策，不如让方婆子看看再说。”
黛玉和探春是女孩儿家，只得在殿外焦急等候，熙凤和王夫人引了方婆子入内，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也没个音讯。黛玉在外面不停的催促夏太监：“公公可否进去督促一下，时候不多了。”她怕皇上恍然大悟回转来凤藻宫，她怕十三爷无法缠住皇上
的脚步。
夏太监无奈摇头进去打探。
“这腹中的胎儿没有死，不过是惊吓过度，血块郁结。”方婆子说，号了脉仔细的思忖，又再次号脉，往复了十余次，才大汗淋漓累得精疲力竭说：“快去，这婴儿须得速速的产下，这孩子的头还不正，脐带羁绊，若不快些，否则母子都没命！”
里面的话，黛玉听得即惊喜又心焦，同探春拥去一处喜极而泣。孩子并没有死，还有生机，太好了！菩萨保佑！算是她们没有白忙一场，挽救了一条小生命。
元春姐姐苏醒后无力的哭泣声，方婆子的催骂声，探春同黛玉在窗外紧紧拉手翘首以待，却听到内侍传旨“皇上驾到！”
仿佛空气霎时间凝滞，黛玉都觉得没有了呼吸，皇上回来了，产婆还在宫内，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前呼后拥而至的皇上，跪在甬道上拦路：“皇上开恩！皇上恕罪！”
她头脑一空，只想如何求皇上让她做最后的尝试，给元春姐姐腹中的小皇子一线生机。
望着龙颜大怒时那张铁青的面颊，黛玉慌得垂头，十三爷几步向前撩衣跪地道：“父皇恕罪，都是儿臣一人之过，儿臣甘愿受责。若不是宫里人人责怪贾妃娘娘再次滑胎是因儿臣上次造次的惊吓致使滑胎落下的病根儿，儿臣才不会不甘心担了害死弟弟的罪名出此下策来请民间草医稳婆。此事不关林姑娘的事儿。”
黛玉打量他，才发现十三的左颊肿起，心里一惊，一阵心痛。想是他是在熙嫔娘娘宫里时被皇上气恼交加打的，圣驾被诳得白走了一遭熙嫔的宫中，岂能不恼羞成怒？
十三爷急得去一力包揽罪过，黛玉正要去争辩，忽然听得一声划破宫闱的哭声“呱呱~”
沉寂一阵，黛玉惊愕，直到老李子公公惊喜的跪地道喜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分明是婴儿的啼哭声。四下一片沉寂，众人都在静听那婴儿的哭声，仿佛晨曦的山庙中第一声晨钟，敲响了人心。
“皇上，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贾妃娘娘为皇上产下一皇子，四斤八两。”夏太监赶来贺喜，四下一片沸腾。
跪在地上的十三紧紧的拉了把身边的黛玉，低声道：“苍天有眼！”
黛玉欣喜的泪流满面，低声抽泣。
皇上抛下了黛玉和十三，直奔去了贾妃的寝殿，夏太监忙追了劝：“皇上，产房腌臜之地，怕冲了龙体。皇上……”
婴儿包裹在襁褓中抱出时，不停的哭啼。皇上抱起那弱小的婴
儿在怀里，眼里蒙着泪光。那孩子忽然不哭了，微翘的唇动动，虽然眼睛无力睁开，唇角却带了笑意。
“看这小皇子，呵，是个白净的，看他的小脸红红的。十三殿下出生那阵子，也是这般模样。”老李子公公凑趣说，不失时机的给十三递个眼色。
黛玉在十三身边，见十三向后退退，装作不曾看见。心知老李子公公给他梯子让他速速就势上去，可十三就是不依。此时不低头，更待何时？
黛玉一把推了十三向前，急得嚷了一句：“皇上，十三爷说他有内情向皇上启奏。”
十三一惊，诧异的望着黛玉，黛玉含了吟吟浅笑看他又看一眼李公公提示道：“殿下，欺君之罪，可是想独自向皇上禀明内情呀？”
十三被bi到绝境，自然明白黛玉的意思。他无奈的狠狠瞪了黛玉一眼，才悻悻道：“父皇，看在小弟弟安然无恙，遇难成祥，看在十三将功折罪的份儿上，就饶了十三吧。”十三凑在皇上跟前撩衣跪下，声音低沉，却是众人都听得惊愕，随即缄默无语，只皇上哄逗婴儿的声音。
沉默一阵后，皇上吩咐打赏了方婆子千两黄金，挑眼看了承征说：“赏归赏，罚归罚。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去！”又咬牙恨恨道：“胆大包天了！”
十三急得哀告道：“父皇，父皇就饶了十三吧，旧伤才愈，十三经不起板子了，不如父皇就给十三记下可好？”
又伸了指头去逗逗小皇子道：“好兄弟，你如今可是抢尽风光，替十三哥求求父皇开恩呀。可是哥哥胆大包天的救了你。”
噗嗤一声，皇上都被逗笑，打量了十三道：“罚你给贾妃娘娘打理苗圃里的**，三日。听说你颇会养菊呀。”
十三不由去看黛玉，黛玉避开他的目光，十三爷养菊所为何故，她心知肚明。
父子二人的疙瘩总算解开，老李子公公低声叨念：“父子哪里有隔夜的仇儿，血脉相承的。”
黛玉总算长舒一口气，看着皇上怀抱婴儿那慈父的样子，感动得珠泪盈盈。
皇上哄逗着怀里的小皇子不舍松手，对小皇子说：“你说，咱们如何的罚你十三哥呀？你若长大可不许效仿你十三哥，尽惹父皇生气。”
十三不服道：“惹父皇生气？十三还鞠躬尽瘁的为父皇效力呢。”
虽然是说笑，皇上进了殿门后，十三的神色黯然下来，黛玉知道他退这一步不易。二人互视一眼，十三扫一眼密匝匝集在宫苑里来贺喜的人，淡然一笑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