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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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四十三章 宫宴

秦初回房去换衣服了,苏紫独自坐在马车里等着。别说换一件衣裳,她等的时间够他洗个澡了,马车里又闷热,她时而掀开车帘往外看。

立在马车旁边儿的小玉,猜着公主是不耐烦了,忙道:“公主,奴婢进去看看驸马爷罢。”

“不用了,他出来了。”苏紫掀开车帘,道。

见秦初跨过了门槛,步下台阶,往这边过来了,苏紫便放下了车帘。

“驸马爷?”她听见了小玉惊讶的低呼。

当秦初坐在她身旁时,她才明白了小玉惊讶的原因。

秦初的肤色偏白,眉目分明,英挺俊朗,既有将士的英武,又不失贵族公子的文雅。这样的他,脸上却有了一道抓痕,还带着新鲜的血丝,便格外引人注目。

见苏紫睁着眼看他,秦初微蹙了眉,好似有些苦恼地道:“我去了一趟书房,本是想把那幅画挂在卧房内,那只猫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才……”

“严重吗?要不先回去上点药?”苏紫有些愧疚,看着他的脸。

“不妨事。”秦初见她似乎担心他,不禁一笑,道,“公主,那只猫已让杨嫂关起来了,幸而未伤了公主。你若实在喜欢,待**好了再送回来。”

她一时兴起抱了猫回院子,伤了他已是后悔,听他这样说,忙道:“不必了,我也不怎样喜欢动物。”

自她嫁给了秦初,因秦衣衣的事情,她并未常去秦初的本家。在下马车的时候,遇上了同为进宫赴宴的秦夫人,她随着秦初唤了一声“娘”,却多少有些生疏与尴尬。

秦夫人同几位贵夫人站在一起,也是将将下了马车,正在往宫门口走。见了秦初与苏紫,几个人便停下了步子。

秦夫人淡淡地看了眼苏紫,很是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害死了她的女儿,如今又夺走了她儿子。

见母亲不理会自己,秦初晓得这是为了公主的缘故,他暗叹了口气,面上浮出了温和的笑意,道:“娘,您来得这样早,是想去见小妹么?”

提及心爱的小女儿,秦夫人面色微缓,总算正眼看了看儿子,“不错,小晗她……”

秦夫人的目光倏然变尖,语声顿住,“你的脸怎么了?”

旁边的几位贵夫人早已瞧见了,看戏般地浅笑着,目光带着了然。

“这是……”秦初欲言又止,若说被猫给伤着了,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秦夫人见他面色犹疑,眉头一蹙,目光冷冷地看了眼苏紫,一言不发地与几位夫人走了。

一人含笑道:“秦夫人,公主与驸马爷的感情可真不错。”

有人附和,“可不是么,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真令人羡慕。”

秦夫人着恼地沉着脸,她觉着这是儿子对秦家的背叛,妹妹被人给害死了,他竟还能心安理得与那贱人在一起?

“你娘讨厌我。”苏紫平淡地道。

“她只是误会了你。”秦初安慰她,“我会与母亲解释,衣衣的死与你没有干系的。”

“也不是全然无关罢。”苏紫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你的另一个妹妹,也因我的缘故受到了伤害,你也不会怪我么?”

秦初毫不迟疑地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世事无常,你不能保证它不会发生。”

“但我会拼尽性命去保护你们。”秦初目光坚定,深深

地看她,“公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论皇上对你是怎样的心思,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你。”

苏紫转过头,看见了他眸底的光,深而亮,心中一动,她微微笑了,眼睛也很明亮,“我相信你。”

太后宫里面已有了客人。

苏紫刚踏进门槛,隔着道门帘便听见里屋传来太后的笑声。太后的膝头趴着个孩子,一旁的两把楠木大椅子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眉间也含着几分笑在看那孩子。

气氛一派和乐融融。

“皇祖母,那是谁?”敏锐的孩子转过头,指着帘子后面问。

苏紫只好掀开了门帘进去,秦初落后了半步。

尽管是自个儿打发人接了苏紫来,太后的面上仍有惊喜之色,她招了招手,待苏紫乖顺地在她身边坐下,她方给孩子解释道:“这是你小姑姑。”

“小姑姑好。”孩子睁着天真的黑眼睛咯咯笑了。

“你就是小晚罢,转眼就长这样大了,姑姑以前还抱过你的,那时候你才几个月大。”苏紫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自她进来以后,年轻男人的目光便未从她身上移开,在她微笑时,他的眸光更为深邃。

一旁的浅红色宫装的女人蹙了蹙眉,旋即展出一抹笑来,对了苏紫道:“阿紫,你这样喜欢孩子,该早些与驸马生一个才好。”

“好呀,好呀……”慕西晚拍着小手,兴奋地仰头望着苏紫,“小姑姑,你生个妹妹好不好?我喜欢妹妹。”

苏紫没有立即作答,忽然有些尴尬,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秦初,他神色倒是淡定。

“小姑姑,小姑姑,你怎么不说话?”慕西晚撇了撇嘴唇,像是要哭的样子,“不生妹妹啊?”

“小晚,不要闹!”慕行云微带训斥地叫他。

慕西晚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表情沉沉,眨了眨眼睛,立马闭上了嘴巴,神情委屈得很。

“阿云,你不要说他,小晚会吓着。”太后怜爱地摩挲着小家伙的脸蛋,又侧头看了看苏紫,“我看华侧妃说的也有理,阿紫成亲也有大半年了,该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苏紫脸色微红,没有作声儿。

慕行云盯着她,抿了抿唇,心底有些隐约的疼痛。

大约是觉着这种事该由男方做主,太后便看向了秦初,“驸马以为如何?”

秦初温文尔雅地微笑,“公主年纪还小,不必着急。”

听出他对侄女儿的关心,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脸上的抓痕一扫而过,笑意更深了些,这桩婚事是做对了。

华烟酸溜溜地拖长声儿道:“十七岁也不算小了罢?也不知驸马是真心疼阿紫呢,还是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华烟!”慕行云紧蹙着眉。

“怎么了?”华烟满脸疑惑,“难道王爷不关心阿紫么?她可是你最亲的小表妹,若是驸马对不住她,你不该为她出头么?”

苏紫淡漠地道:“华侧妃,我与驸马好得很,多谢你的关心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当的。”华烟嘴角一斜,笑得虚伪,“我也只是听说了些不好的传闻才会说这些。”

太后正低着头在与孙子说话,闻言,不禁抬头看向华烟,惊讶地道:“不好的传闻?”

华烟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听兄长说的

,在东云客栈里见过驸马进了一个女人的房间。”

华玄是个沉默是金的人,他一开口就必定没有谎言。

太后的脸色微变,“驸马,这是怎么回事?”

秦初自是不能欺瞒太后,正要开口,却听见苏紫道:“姑姑,那位姑娘是客栈老板的女儿林清清,是我的朋友,我让驸马代我送了些东西给她而已。”

“原来这样。”太后放下心来,笑着道,“驸马,你可得看着点儿阿紫,别让她在外面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华烟冷冷一笑,不肯轻易放过她,“阿紫,你也别偏袒……”

话犹未完,她便惊呼一声,忽然被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只听得慕行云冷冷地道:“母后,儿臣先告退了,小晚就留在这里罢。”

出了宫门,两人一路往僻静的树林去了。

华烟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许久没见过夫君这样动怒了。阿紫出嫁了,他便像是没了心一般,大半年来不曾笑过一次,也不曾表露过半分情绪,整个人与行尸走肉无异。

晓得免不了一场争吵了,她反倒不怕,至少他这样会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树林里,他甩开了她的手,表情冷漠地质问,“华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华烟嘲讽地望着他,“我做什么了?不过就看你那样在意她,替你关心她而已,王爷不感谢我,还这样大发雷霆,真是令人寒心!”

慕行云低头看着她,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她会变得这样尖酸刻薄,他也有责任。

他不禁缓了些语气,“华烟,你不要老是针对她。”

华烟见他态度忽然变了,以为他是为了阿紫对她妥协,一把火从脚底燃到胸口,变成了大声的怒吼,“你心里眼里全是她,就连做梦也惦记着她,你说,你让我怎么能够不针对她?你是我的夫君,不是她的!”

“你冷静点。”他蹙起眉,端庄的女人变得像个疯婆子,他有些无所适从。

华烟伸手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眼里逼出了泪意,颤声道:“我那么那么地爱你,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你为何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慕行云看着她,神色有些惊讶,有些复杂。

“你喜欢她是不是?”华烟仰头望着他俊美的脸,“如果我变得和她一样,你是不是也能喜欢我?”

慕行云没有回答,眸光深邃地注视她。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一声追着一声地问,她的表情近乎像是要崩溃地大哭了。

见她这样,慕行云心里有些难受,他在阿紫面前是否也是如此卑微?谁先爱上,就注定了要卑微到尘土之中。

他叹了口气,“华烟,你们不一样。”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水库阀门的钥匙,她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你就不能骗我一次么?这样的日子,你要我还怎么活下去?”

华烟万念俱灰地跌坐在吹落了黄叶的地上,大声地哭泣,仿似要将内心的痛苦全部变成泪水倾泻而出。

慕行云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女人,眼神的情绪复杂。

哭声渐渐低弱下去,只在风里偶尔响起一两声断续的泣音。

忽然,他做了个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决定。

他蹲下了身,叹了口气,道:“如果你非要我爱你的话,先擦掉你脸上的泪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