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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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的梦魇

4-d的梦魇

帕克是一个中年男人,目前在一家公司做小职员,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是过得不错。他和妻子两个人住在一栋公寓的四层,平时的爱好就是阅读恐怖小说。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走进公寓的大门后,他先看看门口的信箱里是否有自己的信。正当他收起钥匙准备上楼的时候,看见埃利奥特小姐正抱着一堆东西等电梯。瘦小的她有些拿不了,怀里的两只纸袋和一瓶香槟频频顺着身体往下滑。她那柔软的身体只能顺势弯一弯,以免怀里的物品滑落。她完全无法再腾出手来按电梯,嘴里不由得抱怨道:“该死!”

帕克连忙跑过去,一边说着“坚持住,坚持住”,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一只纸袋和那瓶香槟。

埃利奥特小姐连声感谢:“太谢谢您了,帕克先生,您可救了我。”

帕克又腾出一只手来,说:“您把那个也给我吧。”于是,转眼间所有东西都在帕克的手里了。

埃利奥特小姐的手里只剩下了她的手提包。她说:“我去按电梯吧。”但是,帕克依旧抢在她的前面,用手肘碰了电梯的按钮。“不用,不用,我来就可以了。”他如同一位骑士对待一位公主,想为她代劳一切。

“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埃利奥特小姐感激道。

“这没什么,我们都是这栋楼的老住客,帮点儿忙是应该的。”帕克说,“只是这两个星期我都没怎么看见过您,您最近很忙吗?”

“我没和您说过吗?我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百老汇音乐剧中的角色。”埃利奥特小姐兴奋而自豪地说,“上星期一就开始排演了。”

帕克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儿,金色的头发时髦地盘在脑后,精致的小脸画着适合她的妆容,身材苗条且火辣,这样的人不去当明星,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机会?于是,他发自肺腑地说:“如果您以后红了,可不能忘记老朋友啊。”

埃利奥特小姐可人的地方还在于她有一张伶俐的小嘴。她笑着说:“怎么会呢,帕克先生?您是我仅有的一位朋友。”

这句话显然让帕克先生很受用,他一直为这位公主提供无微不至的帮助,直到电梯停在三层,两个人才说笑着从电梯里走了出去。不过,此时埃利奥特小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殷勤,她不再与他客气,而是娇嗔地说:“您不会明白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有多么艰辛。”

“哦,拜托,我敢确定您绝不会独自一人。您看我手里拿的这些东西,肯定不只是买给您自己的吧——还有香槟呢。”帕克先生的话是在陈述,也是在试探,他想知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是否真的一个人生活。对任何男士来说,单身的漂亮女人更具吸引力,对已婚男士也是如此。

埃利奥特小姐只是说:“哦,今天晚上有一个朋友要过来。他是来帮我练习一些歌曲的。”

帕克诡异地笑着说:“哦,是吗?”

“哦,您知道吗,”埃利奥特小姐深情款款地说,“如果首演那天您能来看我的演出,我可以送张票给您。”

“好,您只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嘛!”帕克笑着说,“我会去的。”

帕克想帮埃利奥特小姐把东西一直送到她家里,但是被她拒绝了。他只得在门口将东西交还给她,道过别后,在外面帮埃利奥特小姐把门关了。帕克的房间号是4-d,他正好住在埃利奥特小姐家的楼上。所以,他在做过绅士之后还得乘电梯上楼。

此时,帕克的妻子诺玛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晚餐,只等着他到家了。向来准时的他这回即便只晚了一会儿,诺玛也有所察觉。帕克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刚才帮助一位年轻的小姐搬东西来着。”

诺玛调侃道:“哦,你什么时候成了童子军?是谁啊?”

帕克清了清嗓子,说:“住在3-d的人。”

这栋大楼里只有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所以,不仅男士们知道她,太太们也都认识她。诺玛说:“哦,是她啊。”她一边贤惠地帮丈夫挂好帽子,一边说:“住在这栋大楼里的男人还有没为她提供过帮助的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眼看着她抱着的袋子掉到地上?”帕克反问道。

“我想,你只需要和她点头问好就可以了,亲爱的。”妻子们总是会嫉妒比自己漂亮的女士与自己的丈夫太过亲热,她们更希望丈夫是自己的私人用品。可是丈夫的说法也没错,他只是想友善些。其实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心里没有鬼就好。至于帕克先生和诺玛夫人,他们两人是否各怀鬼胎呢?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好吧,我的大情圣,晚饭马上就好。”诺玛说完,就去准备晚餐。

而此时,帕克突然变得无比兴奋,他说:“你知道吃晚餐是最有意思的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

“香槟!”

诺玛笑着说:“你是开玩笑的吧。我觉得还是煮点儿雪利酒吧。”

帕克觉得有意思的或许不是晚餐,也不是香槟,而是楼下的香槟和晚餐。于是,他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他坐在沙发里,顺手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两本小说,选中一本,他开始阅读。他的阅读一直持续到晚饭后的**,以至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现在安全了,埃利奥特小姐。还来得及,实在太好了。”诺玛走进卧室后的关门声让他吃了一惊,却不足以把他叫醒。他闭着眼睛从**坐起来,继续呓语:“你,还有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好吧,你可以打死我,但是你得记住,这把鲁格尔手枪里还有九发子弹,你们就准备给我陪葬吧。”帕克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书,另一只手做出给枪上膛的动作,只是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从**翻到了地上。

直到看到这一幕,诺玛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帕克说梦话是常事,因为他太爱看恐怖小说了。

这一摔让帕克完全清醒过来,他喘着粗气,上半身趴在**,下半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诺玛在梳妆镜前一边梳头,一边说:“你是想让几个人给你陪葬啊?”

“哦,”帕克重新爬到**,“我经常做噩梦——很可怕的那种。”

诺玛走过来,捡起**的那本书,说:“你总看这些东西,当然会经常做噩梦。”

“这本太可怕了,而且是特别可怕的那种。”帕克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现在几点了?”

“已经过了午夜12点。”诺玛说。

帕克还想再看会儿书,可是诺玛说:“别在这里看,我整晚都听你嘟嘟囔囔的,现在我要睡觉了。”

“可我不想睡,”帕克在睡衣外面套上了一件睡袍,“或许今天晚上有不错的午夜电影。”

“记得把声音关小点儿,否则博尔顿太太又要敲地板了。”诺玛嘱咐道。

“好的。”

帕克坐在客厅里的电视机前,电视里播放的依旧是他喜欢的恐怖电影。客厅没有开灯,但是屏幕的亮光足够照明。伴着恐怖的音乐,一阵更加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让帕克吃了一惊。他连忙站起身,压低了嗓音说:“来了,来了,别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了。”

当他打开门时,依旧化着妆、穿着礼服的埃利奥特小姐出现在门口。她说自己通过消防通道看到这里还有光,所以才揣测帕克先生还没有睡。她是来请帕克先生帮忙的。她的语气有些慌张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说……您能来我的房间一下吗?”

“现在?凌晨两点多,去您房间?明天不行吗?”帕克问道。

“哦,不行。我没有人可以找了,更没有人可以依靠。”埃利奥特小姐用祈求的口吻说。

“好吧,那您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帕克刚想转身,就被埃利奥特小姐拦住。她的事情十万火急,等不及他去换衣服了。可是帕克先生依旧有顾虑,他说:“凌晨两点,我穿成这样进您的房间,如果被人看到了——”

“帕克先生,大家都知道您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埃利奥特小姐祈求地看着他,拉着他的胳膊说,“求求您了,我真的特别需要您的帮助。”

帕克可受不了这种赞美,更不忍心拒绝漂亮女士的请求。所以,他就穿着睡袍和埃利奥特小姐来到她的房间。房门打开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埃利奥特小姐步伐缓慢地走进去,帕克将门口的灯打开后,随手把门关上。他微笑着缓步走向埃利奥特小姐,说:“好了,现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埃利奥特小姐抬起胳膊,指向靠近窗口的地面,只见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帕克有些吃惊,然后走上前去,认出那个男人就是比尔·尼尔逊——那位住在2-a的钢琴演奏家。

埃利奥特

小姐压低声音说:“他在帮我练歌时发生了这件事。我又搬不动他。”

帕克说:“那好吧,咱们先给他浇点儿冷水。”说着,他就要走开。

埃利奥特小姐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他没喝酒。他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让帕克惊讶不已,他转而又笑着说:“别逗了,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他是被枪杀的。”埃利奥特小姐说,“尼尔逊刚才正在倒香槟,有人突然从窗外开了一枪,子弹穿破玻璃,直接射入了尼尔逊的胸膛。”

帕克仔细地看了看玻璃上留下的弹痕,说:“这是谋杀。”

“是的。”

“我们最好马上报警。”

可是,埃利奥特小姐拦住了他,说:“不行,不行,我们得先把他搬离这里。”

帕克吃惊地问:“您是说要把他搬走吗?”

“他太重了,而我又太瘦小,绝对搬不动。可是,您很强壮——”

帕克打断她的话,说:“埃利奥特小姐,我们不能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走。警察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警察不会知道他来过这里的。”埃利奥特小姐压低声音说,“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今天来过这里。我们可以把他放到地下室去。”

帕克严肃地说:“埃利奥特小姐,我不想卷入谋杀案。我是已婚男人,如果我做了这件事,那么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们之间——”

“可是,如果别人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会怎么想呢?”埃利奥特小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样我的名誉就毁了。听着,哈里,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我的演出就毁了,不会再有人叫我去演出了。我已经给家里人写了信,告诉他们我要演出的事情,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求求您,帮帮我吧。”

埃利奥特小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对帕克先生的称呼也改成了哈里。她的表情中充满了被认可的期待,娇小可人的模样不允许任何人对她说“不”。帕克先生偏偏就吃她这一套,此时不仅要他去搬运尸体,即便是帮她去杀人,他也会去做的。于是帕克满脸宠溺地看着她,说:“或许我们可以把他先拖到大厅去。”

“地下室会更安全。而且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埃利奥特小姐说,“我真的不想失去我的角色。好了,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把他抬起来,好吗?”

这甜腻的恳求已经让帕克全身都酥麻了,他顺从地搬运尸体。埃利奥特小姐帮他把尼尔逊的尸体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开门查看外面是否有人。还算顺利,他们顺利地坐上电梯,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满是杂物,而且漆黑一片。埃利奥特小姐好不容易才摸到电灯开关。她很有主意地选定了一个存放尸体的位置——众多整理箱的后面。当帕克把尸体放好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想赶紧离开这里,和尸体告别。埃利奥特小姐却说:“等等。”

“怎么了?”

“我们最好伪造一个现场,就像他被打劫了一样,那样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了。”埃利奥特小姐踮着脚,轻轻地走向尸体,“现在我去拿他的钱包。”

“等等,别——”帕克有些害怕地说,“哦,我们快走吧。”他慌张地到处看,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埃利奥特小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钱包,她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拿出来,递给帕克先生。

“哦,我不要。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此时,帕克扭捏得像一个小姑娘,埃利奥特小姐反倒看起来成熟稳重,足智多谋。

“好吧,我们快走。”埃利奥特小姐拉着帕克先生回到了电梯里。临离开前,她还不忘把地下室的电灯关掉。

在电梯里,埃利奥特小姐一直在说着感谢的话。但是,帕克显然已经毫不在意,他累坏了,也吓坏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连忙将房门在里面反锁上。满头大汗的他去厨房取了一瓶酒,直接往肚子里灌。酒能压惊,他现在太需要这东西了。

几口酒饮罢,身上的汗水也落下了,此时反而会感觉身上有些冷。帕克不由得将睡袍往胸前拉了拉,想用带子将睡袍系紧。只是双手在身前背后来回摩挲了几圈后,他突然惊恐不已。睡袍的带子一定是刚才搬运尸体的时候弄掉了,如果有人发现了这条带子,自然就知道尸体是谁搬运的了。

帕克连忙夺门而出,乘坐电梯又来到了地下室。他打开灯,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尸体仍旧躺在整理箱后面,他的带子则缠在尸体的脚上。他扯住带子的一头往上拉,尸体的腿也跟着抬了起来。被缠得死死的带子迫使他必须再次接触尸体。他小心翼翼却又十分恐惧地寻找着解扣的方法。在带子顺利地离开尸体的一刹那,帕克也在同一时间拔腿就跑。一溜烟的工夫,地下室恢复了黑暗,他已经坐在自己的家里了。

第二天早上,诺玛来到丈夫的床边,一边推搡,一边喊道:“喂,我的睡美人,快醒醒,已经8点多了。”

帕克的梦魇并没有结束,这番推搡把他吓坏了,他连忙大喊:“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她把尸体藏起来而已。”

诺玛逗趣道:“真希望你能把他藏好。”

“就藏在地下室的整理箱后面。”

诺玛冷笑道:“昨天晚上,你还扮演了两个角色啊?”

帕克这才睁开眼睛,应了两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他突然想到那或许不是梦,于是说:“诺玛,这不是梦。有人从消防通道那里向他开了枪,地毯上全是血。”

诺玛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说:“看来你还没醒呢。我去给你弄杯咖啡。”

帕克却拉住她,不让她离开。他说:“听着,这是一件真事。就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敲门,所以就去开门了。站在门口的是埃利奥特小姐。”

“你是说,她昨晚来过?”诺玛问。

“嗯,晚上她来敲门,说是有急事。”

“所以,你就像圆桌武士那样穿着睡衣拖鞋就跟着走了?”诺玛问。

帕克愣了一下,说:“我本来是想先换衣服的,但是没有时间了。我本以为是水管爆了或者其他什么事情——”

“所以,你进了她的房间?”女人担心的永远是另外一件事,丈夫们却不懂。

帕克痴傻地回答:“那我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那里还躺着一具尸体。”

“男人的?”诺玛惊讶地问。

帕克点点头说:“嗯,是住在2-a室的那个钢琴师尼尔逊。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有人枪杀了他。”

此时,诺玛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正常,她微微摇晃着身体问道:“没有人听到枪声吗?”

帕克想了想,说:“嗯,我把电视的声音开得有些大。”

“这么说,是她杀了自己的男朋友,而你又成了她的帮凶?”诺玛说。

这句话吓坏了帕克,他压低嗓音说道:“不是,人不是她杀的。子弹是从消防通道射过来的。”

诺玛神秘地问:“你相信吗?”

“是的,当然相信。”帕克郑重其事地说,“听着,诺玛,我现在是杀人犯的帮凶了。我马上就要进监狱了。”

诺玛不屑地笑笑说:“好吧,你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你没听明白吗?是我把尸体搬到地下室的。”帕克将自己的嘴捂住,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认为只要把嘴捂住,就可以当作刚才的话没有说出来过。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我睡袍上的带子掉在地下室了,我又去取了回来——现在就在我的睡衣口袋里。”

诺玛站起身,将放在床头的睡衣拿起来,还没找到睡袍的口袋,就看到带子完好地穿在衣服的环里。她叹了口气,笑着说:“我差点儿就相信你的话了。你只不过是做了噩梦而已。”

帕克奇怪地说:“我明明记得我把它放到口袋里了。是你把它穿回去的吗?”

“我根本没碰过你的带子。”诺玛说。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有一次帕克说有人闯进来,结果也只是梦境而已。诺玛的话似乎让帕克相信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真实发生过,但是他自己又感觉那么真实。于是,诺玛提议他到地下室去看看尸体是否还在。

帕克始终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他需要确认一下。于是穿戴整齐后,他没有去上班,而是首先来到了地下室。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发现地下室的灯是开着的,里面的摆设都和昨天的一模一样。只是当他走到整理箱后面的时候,没有在那里发现尸体。难道真的是一个梦?这种梦却如此真实。他疑惑地刚想离开,就在电梯口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刚从地下室的另一边走过来。

“嘿。”男人和帕克打招呼。

“上楼吗?”帕克问。

“是的,”男人说,“我想,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

“您好,我是哈里·帕克。”

“我是奥尔萨蒂。”

帕克问:“您是刚搬到这栋楼里的住户吗?我想您会喜欢这里的。这是一栋很不错的大楼,邻里之间都很和善。”

奥尔萨蒂点点头,说:“是啊,存储空间也很大,地下室足以藏具尸体之类的东西。”

帕克尴尬地笑笑说:“是……是的。没错。我是说,如果您想这么做的话。”

“我想,真的有人想这么做吧。”奥尔萨蒂说,“我们刚才就在这里发现了——”

“尸体吗?”

“是的。就在箱子后面。我们正在调查。”奥尔萨蒂说。

帕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虚弱地问道:“您是侦探吗?”

“我是奥尔萨蒂警长,我没和您说过吗?”

“哦,我想您没提过。”帕克深吸了口气,笑着说。这种尴尬的表情,不需要经验老到的警察,就连普通人都能看出其中有蹊跷。

“这个家伙好像叫尼尔逊。您认识他吗?”奥尔萨蒂问道。

“当然,我总能听到他在房间里弹钢琴。”

警长说:“他就像我们说的那种恋爱中的人,胸口被人打了一枪。”警长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他听,“我们是这样想的:他是在这栋楼被谋杀的,之后又被人搬到这里。或许凶手是两个人。”

听到这里,帕克愣住了,以至于电梯已经来了,他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警长善意地提醒他,他们才上了电梯。警长把帕克带到了埃利奥特小姐的家中,他说有几个问题需要他配合一下。当门打开的时候,不仅埃利奥特小姐在,还有两位警员,其中一位正沿着子弹的痕迹找寻射击的地点。

警长对帕克说:“尼尔逊是在夜里1点10分到1点30分这段时间被人枪杀的,此时您正在什么地方?”

“我在楼上看《晚间剧场》。您可以去问我的妻子,她知道我在那里。”帕克仰着脖子说道。

“从我们的分析结果来看,杀人的动机包含了嫉妒。尼尔逊对埃利奥特小姐一见钟情,并且——”奥尔萨蒂刚说到这里,就被埃利奥特小姐打断了。她强调道:“他只是过来帮我练习演出而已。”

“在凌晨1点15分左右吗?”警长问道。

“是的。”埃利奥特小姐的回答很坚决。

警长看着帕克,说:“好吧,不管怎样,总之一定有人讨厌这种行为,所以枪杀了尼尔逊。我们在小巷子里找到了一支枪——只开了一枪——经过核对,认定它就是凶器。”

帕克在警长和埃利奥特小姐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脱口而出:“我没有杀他,只是把他搬到了楼下的地下室里。”

埃利奥特小姐想拦住他,但是已经晚了,因为警长已经听到了。

警长说:“这很有趣,帕克先生。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为了她吗?”埃利奥特小姐的一声叹息,让警长明白当然是为了她。

帕克强调说:“其实,我和埃利奥特小姐并不是很熟,只是帮她拿过几次购物袋。”

奥尔萨蒂警长推测道:“您的意思是说,为了一个不怎么熟的姑娘,您愿意当杀人犯的帮凶?”

此时帕克当然要解释,他坚定地说:“不,埃利奥特小姐并没有杀人,就连您也不相信人是她杀的,对吗?”

“他是在她的房间里被射杀的。”警长说。

“那么,谁又能从消防通道里爬进来呢?”帕克说。

警长听到这里,眼睛向上看了看,兴趣十足地说:“帕克先生,您说到重点了。”

帕克却没听出有任何问题,他只是说:“如果她不是杀人犯,那么我怎么会是帮凶呢?”

“您搬运了尸体,篡改证据。”

“这一点我确实没想过。”

警长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说,这件事情,您办得可够傻的。地方检察官会来找您谈话的。您现在可以走了。”

帕克走后,埃利奥特小姐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副疲倦而傲慢的态度。警长问道:“埃利奥特小姐,您看到开枪的人了吗?”

她烦躁地回答:“我已经和您说过了,我没看见。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我跑到窗口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么说,您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了?”

“不知道,我还得去排练!”

其实帕克并没有走远,他悄悄地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当发觉没有什么实质性问题时,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家。诺玛正烦躁不安地站在窗口,当她听到门响时,有一点儿吃惊。她对帕克说:“哈里,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没去办公室?”

帕克说:“他们发现尼尔逊的尸体了。你听见了吗?他们发现他的尸体了。”

诺玛厌烦地说:“我知道了,他们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我什么都说了,我告诉他们是我把尸体搬到地下室的。”

“那他们怎么说?”

“我可能会因为篡改证据而被起诉。”

诺玛愤怒地说:“这都是那个姑娘的错!”

“子弹是从消防通道射过来的。”帕克为埃利奥特小姐辩解道。

“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呢?或许是在房间里面开的枪,之后才把窗户打破的!”诺玛语速极快地说。

帕克听到这些话有些犯傻,他痴痴地问:“你怎么知道窗户破了?”

诺玛还没来得及解释,只听敲门声响起。来人是奥尔萨蒂警长,他直奔诺玛,第一句话便是:“帕克夫人,我想,您可能没和我说实话。您说您从来没见过尼尔逊,但是我们发现在您丈夫外出工作的时间里,你们总是有规律地见面。”

帕克吃惊地看着妻子:“诺玛,你不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很好,他从来不会觉得我很无趣,而你连我穿什么都不关心。”诺玛向帕克哭诉着。

警长在一旁说:“看来,自从埃利奥特小姐搬进来之后,您和尼尔逊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了。我说得对吗?”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帕克吃惊地说:“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

“我没有……”诺玛看着帕克说,“我只是太寂寞了。自从那个金发小妞搬进来之后,你就对我毫不在意了。”诺玛站起来走到警长身边,用泪水和颤抖的声音发誓道:“我真的没有杀尼尔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有人去了消防通道,然后杀了他。”

警长说:“很抱歉,夫人,这是不可能的。凶手根本不可能到消防通道去,因为升降梯没有拉下来。所以,能协助凶手逃跑的唯一方法,就是通向您家的这个窗口。”

诺玛说:“也可以是楼上博尔顿太太的房间啊。”

警长摇摇头,楼上的博尔顿太太已经七十四岁了,还患有关节炎,不可能在外面蹿上蹿下。警长对诺玛说:“看来,我需要把您带回城进行另一番讯问了。”

帕克走到诺玛面前,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妻子。”

警长看到这里,感觉到有点儿问题,于是说:“帕克先生,你真的是一个绅士。但是,你最好给自己请一个好律师,我要以谋杀比尔·尼尔逊的罪名逮捕你。”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帕克面前。

“我?”

“是的,就是你。”警长说道,“您也有同样的机会和动机,因为您的心里也渴望得到埃利奥特小姐,而他打败了您,所以您开始妒忌。”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警长继续咄咄逼人:“因为他可以近水楼台,您却还有一个妻子。所以您杀了他,还几乎成功地嫁祸给您的妻子。”

“这太荒谬了。”帕克瞪大眼睛说。

“您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是吗?”

“您是想陷害我吗?”帕克指着那把椅子说,“我就坐在这里看电视,然后就睡着了。她可能是从我身后悄悄地溜过去的。”

“哈里!”诺玛怒不可遏地叫着他的名字。

“有可能,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警长说,“博尔顿太太打电话来抱怨电视声音太大了,她们正在通话的时候,凶案发生了。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帕克先生?”

帕克低着头,痴痴地站着。警长叹了口气说:“看来,您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但是如果您愿意,可以给您的律师打电话。”

显然,帕克不需要打电话了,他只需要一个良好的认罪态度。于是,他先于警长走出了房间。警长回头看了看帕克太太,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