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村庄人家无人晓
离秦初年，三月二十七。
在秦安山脉面南的山脚下，坐落一个小村庄，他们的祖先约在四百年五十前为逃离战乱，至少在他们世代保存的书籍中是从那个年代的汉记起。自那儿以后，村庄的人没有想过要离开村庄，数十口人家在山脚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当地的官员也只是隐约听手下人提过，却没想过要把他们纳入收税百姓之列，手下的师爷也提过数次，不是拿“这几十个百姓还要手下大老远跑一趟太麻烦”“啊，人家也没有受我们保护过，为什么要纳入？”诸如此类一看敷衍了事的理由搪塞过去。至此，只有几个相熟的樵夫上山下山会叨唠村里的人。
此日，在村庄门口，一个青年汉子无聊的蹲在树桩上，手里攒着几根草，嘴里不断嚼着，还时不时放进去一根草。突然他兴奋起来。
“严大哥，你怎么才从外面回来？”青年汉子远远瞧见一个挑着木柴的樵夫的身影朝着村庄走来，急忙吐出嘴中早就被嚼烂的具有镇静效果的草，搓着手迎了上去。
被唤作严大哥的人挠了挠头，“聪子，怎么回事？我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回家的啊。不过今天你大哥我碰上好事了。瞧，我捡了一根焦木枝，城里的富人就喜欢这玩意，下次咱两进城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青年汉子愣愣地看着严大哥摸着那根焦木枝，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来干嘛的。他一把扯住严大哥，拖着严大哥便往村里走，边走边嘟囔：“严大哥自从那次山上摔下来后记性越来越差了，真的是。要不是嫂子身体不方便走动，估计又能瞧见严大哥蹲在村门口吸烟的样子了。不过嫂子也是有点凶，不像渔妹子，渔妹子就很温柔，说话和和气气的，也不跟人吵，更别提动手了……”
严大哥也是一时糊涂，被聪子倒拽着走了几步，听着聪子的话，突然一跺脚。“我说呢，今天忘了什么事。妈呀，我娘子要生娃了。聪子你怎么不早说。赶紧赶紧。”说罢背着木柴挣脱了聪子大步流星朝着村庄里面走去。
“严大哥，回来！稳婆和大嫂都在村长家里等你。”聪子连忙大喊。
严大哥又是挠挠头，对于娘子和稳婆在村长家表示理解，脚下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麻利地翻过几座低矮的墙到了村长家窗口。留聪子边走边嘀咕：“严大哥这一手可真熟练。”
严大哥探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他娘子温柔地抱着一个孩子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笑着的模样，一瞬间，严大哥忘却了背上两箩筐的木柴，忘却了自己赶路时小腿被割开的伤口，忘却了自己手中捏着的焦木枝，忘却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不出声。世间芸芸之人，有多少人幸运的能够瞧见，又该是有怎么样的运气才能见到这一幕画面。
而屋中靠着枕垫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眼看向窗口，瞧见一个黝黑的汉子背着木柴呆立着，又是一笑，用目光示意地板。瞧见这个动作，严大哥的脸皱成苦瓜模样。
看到严大哥做出如此表情，女子腾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严大哥轻轻放下木柴，绕到了门口，瞧见村长和稳婆两人正在正堂喝着茶，看见严大哥走来，也笑起来。
村长率先开口：“啊傅，先进去看看吧，等下出来再道谢也不迟。”稳婆也在旁点点头。
严傅点了点头，轻轻推开门，大跨步走到娘子身边，一点点靠住娘子身子，生怕把娘子虚弱的身子碰到一点。女子白了一眼：“我还没有那么娇弱，别那么夸张。”话虽如此，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严傅应了声，右手握住娘子的手，轻声问道：“真是对不住你们，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没有到你身边。”
“你啊，知道你记性差，没想到你这事都能忘记，要不是平日村里都知道你的情况，村长及时帮你通知了稳婆，我看你去哪里懊悔去。”女子用手戳了戳严傅的额头，数落道。严傅也只是傻傻地笑，心里清楚娘子没有生他的气，天下便没有更大的事值得去担心。
女子也知晓严傅在想什么，语气柔下来，看着孩子对严傅说：“过来瞧瞧咱两的孩子。”
严傅连忙凑头过去，绽放出开心的笑颜。裹着的孩子安静地说着，白净的小脸衬着五官显得更为可爱，小小的鼻子时不时的抽一抽，嘴巴还微微张开。
“娘子，你给他取名字没有？”严傅小心翼翼地伸出被木柴和柴刀磨砺过的粗糙大手，触碰着纯洁无瑕的小生命。严傅内心默默祈祷“愿聪慧的老天给予他智慧，愿仁慈的老天给予他善良，希望这辈子他不会走他父亲的老路。”
女子摇了摇头，笑着看着严傅：“你知道我们孩子是男是女了？”
严傅老脸一红，挠挠后脑勺“倒是没打算问，生儿生女不都是一个样的吗？”
女子笑起来，令这屋多了分明亮，她低头瞧着自己孩子的脸，说：“是个女孩。”没由来的叹了口气，严傅急忙问道：“娘子，怎么了？”
“只是突然可惜你的一身本领娃娃是学不到多少了。”女子伸手摸着严傅的脸，严傅只是将手按在女子的手上。
“没事的，我都回到自己的村庄了，那还用的上所谓的本领？砍柴养家跟你好好过下去才是我最想要也最擅长的事。”严傅双目紧盯着女子。
女子原本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红润。“就你嘴甜。靠的你这张嘴，我才稀里糊涂跟着你过日子。”
严傅笑起来，问道：“给咱闺女娶什么名字？这可得好好商量下。要不我把大伙喊到正堂一起想想？”女子摇了摇头，“只许你取，我就中意你的想法。”
“啊？”严傅挠挠头，“大老粗一个，还取名字。这不是难为我吗。要是让我说道说道这砍柴的技巧，我倒是能侃个三四天。可要让我取名字，娘子，是不是……”话没说完，严傅遭到女子一瞪，声音更是轻了下去，最后无奈的点点头。
女子笑吟吟地等待着，时不时亲吻刚刚出生的孩子。
在严傅想名字的时候，处在正堂的人有三位：村长，稳婆，聪子。
“啊聪，你觉得你大哥的孩子这个时候出生是好事还是坏事？”村长和稳婆对视一眼，率先开口，将问题抛给刚刚迈进门的聪子。
聪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出了一声“啊？”，之后反应过来，望着屋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这肯定是好事啊。村长，你问我这干嘛？”
稳婆在旁借口：“聪子，你觉得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多了去了，就好像，好像……”聪子兴高采烈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总结一句：“反正肯定是好事。”
村长和稳婆对视一眼。村长一个跳步跳到聪子身边，紧接着就是一个暴栗：“叫你平时只望着瞧小渔，不好好跟你爹学本事，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白费了你爹几年的口舌。”
聪子捂着头不敢还手，也还不了手，天知道这瘦小的老头子有多大的能力，前两天还瞧见老头子背着几块比聪子还高的石头跑进山里。他苦着脸：“村长，你不知道，我爹教的东西太无聊了，什么“瞻卬昊天，则不惠我”“天之降罔，维其优矣”这些东西，村长，你也知道我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对付方法啊。你要是教我打猎什么的，我倒是能很快上手，可这书……”聪子尴尬地嘿嘿了几声。
村长一脸无奈，开口：“这是《诗》，你爹教你的这篇叫做《瞻卬》，是为让你敬畏上天，这样子你才不会把之前教给你的东西随意使用。”看着聪子迷茫的表情，村长就知道聪子肯定忘记之前教的东西了。村长恨铁不成钢，说：“当初你爹让你看天上星宿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那时候你还说以后让你看一辈子的星宿也没问题，怎么也看不腻。”
聪子见村长提及这个事，委屈地说道：“村长，你还提这事。当时你也在场，还有婆婆也是。你们当时怎么不提醒我之后要干的事？我当时就觉得看天上那堆星星好看，才这样说的。谁知道后面要背那么多东西，还要自己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看星星都要计算什么位置对不对，下移多少星位，左离什么什么星宿，我就觉得看星星是件麻烦事情。”聪子稍大声的嚷嚷，稳婆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聪子声音又小了下去。
这时候稳婆也开口了：“阿聪，你知不知道这个本事可是外面有多少人想学都学不了的东西？当年有个小子硬是凭自己在阎王门前走了三趟，才让你爷爷松了他那金贵的口，教了他三天。三天之后把他赶回原地。那小子也算有出息，三天本事学了三成，成了当时诸侯最信任的星学大师。瞧，你要是学了，这辈子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村长在旁点点头。
聪子用蚊子叫的声音回答道：“要是我想娶渔妹子，靠这个也能做到？”
稳婆和村长异口同声说道：“你说什么？”
聪子连忙摆手，之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连使人起死回生也能做到？”
“这个。”村长思考良久，想做点头势却立马转化成摇头。聪子疑惑村长的动作，想开口，在旁的婆婆说：“聪子，这种事就不要考虑了。但是我想问你，如果你有能力去让死去的人复活，你想用来干什么。”
聪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我有这种能力，我肯定要我周围的人都好好活着啊。难道还能用来干什么？”
婆婆和村长笑起来，“的确如此。”
屋内，“过了那么长时间，想好没？”女子笑吟吟地瞧着紧缩着两条眉毛的严傅。
严傅艰难开口：“淑怡。要不还是你来吧，我实在没有想好。”
被唤作淑怡的女子笑起来：“现在知道头疼了吧，也不知道你们村庄的规矩谁订的，一定要在孩子出生时候就取好名字，其他人都是待孩子十六或十八取得。不许推脱，赶紧说。”
“那就，叫若云吧。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叔叔曾经嘴里念叨过这句，还说跟你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天上的云一般逍遥自在。”严傅憋了许久终于说出孩子的名字。
淑怡轻轻摇了两下孩子，对着孩子念到：“严若云，严若云。孩子，听见没有，这可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好听吗？”孩子不知在梦中梦见什么，熟睡的脸庞多了笑意。
“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跟婆婆和村长说几句话。”严傅俯下身，再看了一眼若云，稍稍用力握了握淑怡的手，“安静睡会儿吧，反正孩子也在睡。”
“知道知道，当我是小孩啊？赶紧去把。”淑怡将孩子轻轻放在身边，侧过身看着孩子慢慢闭上眼，朝着严傅挥挥手。
严傅将在旁放着的木柴背上，走出门。
“婆婆，多谢了。”严傅先是对稳婆表示感谢。婆婆笑起来：“阿傅还跟婆婆搞这套，当年也是我帮你妈，如今帮你媳妇，也是一个小轮回吧。”
严傅挠挠头，对着村长说：“阿舅，孩子名字取好了。叫若云。”
村长点点头：“是你取的吧，要是淑怡取的话，肯定比这好听多了。不过这名字也不错。”
“淑怡的本事我怎么比得上。”严傅嘿嘿地笑起来，想到自己媳妇的本事便止不住自己的笑容。
村长走回自己的座位示意其余三人坐下，三人各自找了个位子，静候村长接下来的话语。
“啊傅，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听，关于若云的。”村长郑重地对严傅说，而严傅也意识到了重要性，点点头。
“好，那么我就开始了。若云……”村长在正堂不断地说着，而山中，正有一颗蛋被藏在里面的生命啄破，探出湿漉漉的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秦安山脉面南的山脚下，坐落一个小村庄，他们的祖先约在四百年五十前为逃离战乱，至少在他们世代保存的书籍中是从那个年代的汉记起。自那儿以后，村庄的人没有想过要离开村庄，数十口人家在山脚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当地的官员也只是隐约听手下人提过，却没想过要把他们纳入收税百姓之列，手下的师爷也提过数次，不是拿“这几十个百姓还要手下大老远跑一趟太麻烦”“啊，人家也没有受我们保护过，为什么要纳入？”诸如此类一看敷衍了事的理由搪塞过去。至此，只有几个相熟的樵夫上山下山会叨唠村里的人。
此日，在村庄门口，一个青年汉子无聊的蹲在树桩上，手里攒着几根草，嘴里不断嚼着，还时不时放进去一根草。突然他兴奋起来。
“严大哥，你怎么才从外面回来？”青年汉子远远瞧见一个挑着木柴的樵夫的身影朝着村庄走来，急忙吐出嘴中早就被嚼烂的具有镇静效果的草，搓着手迎了上去。
被唤作严大哥的人挠了挠头，“聪子，怎么回事？我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回家的啊。不过今天你大哥我碰上好事了。瞧，我捡了一根焦木枝，城里的富人就喜欢这玩意，下次咱两进城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青年汉子愣愣地看着严大哥摸着那根焦木枝，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来干嘛的。他一把扯住严大哥，拖着严大哥便往村里走，边走边嘟囔：“严大哥自从那次山上摔下来后记性越来越差了，真的是。要不是嫂子身体不方便走动，估计又能瞧见严大哥蹲在村门口吸烟的样子了。不过嫂子也是有点凶，不像渔妹子，渔妹子就很温柔，说话和和气气的，也不跟人吵，更别提动手了……”
严大哥也是一时糊涂，被聪子倒拽着走了几步，听着聪子的话，突然一跺脚。“我说呢，今天忘了什么事。妈呀，我娘子要生娃了。聪子你怎么不早说。赶紧赶紧。”说罢背着木柴挣脱了聪子大步流星朝着村庄里面走去。
“严大哥，回来！稳婆和大嫂都在村长家里等你。”聪子连忙大喊。
严大哥又是挠挠头，对于娘子和稳婆在村长家表示理解，脚下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麻利地翻过几座低矮的墙到了村长家窗口。留聪子边走边嘀咕：“严大哥这一手可真熟练。”
严大哥探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他娘子温柔地抱着一个孩子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笑着的模样，一瞬间，严大哥忘却了背上两箩筐的木柴，忘却了自己赶路时小腿被割开的伤口，忘却了自己手中捏着的焦木枝，忘却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不出声。世间芸芸之人，有多少人幸运的能够瞧见，又该是有怎么样的运气才能见到这一幕画面。
而屋中靠着枕垫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眼看向窗口，瞧见一个黝黑的汉子背着木柴呆立着，又是一笑，用目光示意地板。瞧见这个动作，严大哥的脸皱成苦瓜模样。
看到严大哥做出如此表情，女子腾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严大哥轻轻放下木柴，绕到了门口，瞧见村长和稳婆两人正在正堂喝着茶，看见严大哥走来，也笑起来。
村长率先开口：“啊傅，先进去看看吧，等下出来再道谢也不迟。”稳婆也在旁点点头。
严傅点了点头，轻轻推开门，大跨步走到娘子身边，一点点靠住娘子身子，生怕把娘子虚弱的身子碰到一点。女子白了一眼：“我还没有那么娇弱，别那么夸张。”话虽如此，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严傅应了声，右手握住娘子的手，轻声问道：“真是对不住你们，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没有到你身边。”
“你啊，知道你记性差，没想到你这事都能忘记，要不是平日村里都知道你的情况，村长及时帮你通知了稳婆，我看你去哪里懊悔去。”女子用手戳了戳严傅的额头，数落道。严傅也只是傻傻地笑，心里清楚娘子没有生他的气，天下便没有更大的事值得去担心。
女子也知晓严傅在想什么，语气柔下来，看着孩子对严傅说：“过来瞧瞧咱两的孩子。”
严傅连忙凑头过去，绽放出开心的笑颜。裹着的孩子安静地说着，白净的小脸衬着五官显得更为可爱，小小的鼻子时不时的抽一抽，嘴巴还微微张开。
“娘子，你给他取名字没有？”严傅小心翼翼地伸出被木柴和柴刀磨砺过的粗糙大手，触碰着纯洁无瑕的小生命。严傅内心默默祈祷“愿聪慧的老天给予他智慧，愿仁慈的老天给予他善良，希望这辈子他不会走他父亲的老路。”
女子摇了摇头，笑着看着严傅：“你知道我们孩子是男是女了？”
严傅老脸一红，挠挠后脑勺“倒是没打算问，生儿生女不都是一个样的吗？”
女子笑起来，令这屋多了分明亮，她低头瞧着自己孩子的脸，说：“是个女孩。”没由来的叹了口气，严傅急忙问道：“娘子，怎么了？”
“只是突然可惜你的一身本领娃娃是学不到多少了。”女子伸手摸着严傅的脸，严傅只是将手按在女子的手上。
“没事的，我都回到自己的村庄了，那还用的上所谓的本领？砍柴养家跟你好好过下去才是我最想要也最擅长的事。”严傅双目紧盯着女子。
女子原本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红润。“就你嘴甜。靠的你这张嘴，我才稀里糊涂跟着你过日子。”
严傅笑起来，问道：“给咱闺女娶什么名字？这可得好好商量下。要不我把大伙喊到正堂一起想想？”女子摇了摇头，“只许你取，我就中意你的想法。”
“啊？”严傅挠挠头，“大老粗一个，还取名字。这不是难为我吗。要是让我说道说道这砍柴的技巧，我倒是能侃个三四天。可要让我取名字，娘子，是不是……”话没说完，严傅遭到女子一瞪，声音更是轻了下去，最后无奈的点点头。
女子笑吟吟地等待着，时不时亲吻刚刚出生的孩子。
在严傅想名字的时候，处在正堂的人有三位：村长，稳婆，聪子。
“啊聪，你觉得你大哥的孩子这个时候出生是好事还是坏事？”村长和稳婆对视一眼，率先开口，将问题抛给刚刚迈进门的聪子。
聪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出了一声“啊？”，之后反应过来，望着屋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这肯定是好事啊。村长，你问我这干嘛？”
稳婆在旁借口：“聪子，你觉得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多了去了，就好像，好像……”聪子兴高采烈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总结一句：“反正肯定是好事。”
村长和稳婆对视一眼。村长一个跳步跳到聪子身边，紧接着就是一个暴栗：“叫你平时只望着瞧小渔，不好好跟你爹学本事，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白费了你爹几年的口舌。”
聪子捂着头不敢还手，也还不了手，天知道这瘦小的老头子有多大的能力，前两天还瞧见老头子背着几块比聪子还高的石头跑进山里。他苦着脸：“村长，你不知道，我爹教的东西太无聊了，什么“瞻卬昊天，则不惠我”“天之降罔，维其优矣”这些东西，村长，你也知道我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对付方法啊。你要是教我打猎什么的，我倒是能很快上手，可这书……”聪子尴尬地嘿嘿了几声。
村长一脸无奈，开口：“这是《诗》，你爹教你的这篇叫做《瞻卬》，是为让你敬畏上天，这样子你才不会把之前教给你的东西随意使用。”看着聪子迷茫的表情，村长就知道聪子肯定忘记之前教的东西了。村长恨铁不成钢，说：“当初你爹让你看天上星宿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那时候你还说以后让你看一辈子的星宿也没问题，怎么也看不腻。”
聪子见村长提及这个事，委屈地说道：“村长，你还提这事。当时你也在场，还有婆婆也是。你们当时怎么不提醒我之后要干的事？我当时就觉得看天上那堆星星好看，才这样说的。谁知道后面要背那么多东西，还要自己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看星星都要计算什么位置对不对，下移多少星位，左离什么什么星宿，我就觉得看星星是件麻烦事情。”聪子稍大声的嚷嚷，稳婆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聪子声音又小了下去。
这时候稳婆也开口了：“阿聪，你知不知道这个本事可是外面有多少人想学都学不了的东西？当年有个小子硬是凭自己在阎王门前走了三趟，才让你爷爷松了他那金贵的口，教了他三天。三天之后把他赶回原地。那小子也算有出息，三天本事学了三成，成了当时诸侯最信任的星学大师。瞧，你要是学了，这辈子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村长在旁点点头。
聪子用蚊子叫的声音回答道：“要是我想娶渔妹子，靠这个也能做到？”
稳婆和村长异口同声说道：“你说什么？”
聪子连忙摆手，之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连使人起死回生也能做到？”
“这个。”村长思考良久，想做点头势却立马转化成摇头。聪子疑惑村长的动作，想开口，在旁的婆婆说：“聪子，这种事就不要考虑了。但是我想问你，如果你有能力去让死去的人复活，你想用来干什么。”
聪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我有这种能力，我肯定要我周围的人都好好活着啊。难道还能用来干什么？”
婆婆和村长笑起来，“的确如此。”
屋内，“过了那么长时间，想好没？”女子笑吟吟地瞧着紧缩着两条眉毛的严傅。
严傅艰难开口：“淑怡。要不还是你来吧，我实在没有想好。”
被唤作淑怡的女子笑起来：“现在知道头疼了吧，也不知道你们村庄的规矩谁订的，一定要在孩子出生时候就取好名字，其他人都是待孩子十六或十八取得。不许推脱，赶紧说。”
“那就，叫若云吧。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叔叔曾经嘴里念叨过这句，还说跟你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天上的云一般逍遥自在。”严傅憋了许久终于说出孩子的名字。
淑怡轻轻摇了两下孩子，对着孩子念到：“严若云，严若云。孩子，听见没有，这可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好听吗？”孩子不知在梦中梦见什么，熟睡的脸庞多了笑意。
“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跟婆婆和村长说几句话。”严傅俯下身，再看了一眼若云，稍稍用力握了握淑怡的手，“安静睡会儿吧，反正孩子也在睡。”
“知道知道，当我是小孩啊？赶紧去把。”淑怡将孩子轻轻放在身边，侧过身看着孩子慢慢闭上眼，朝着严傅挥挥手。
严傅将在旁放着的木柴背上，走出门。
“婆婆，多谢了。”严傅先是对稳婆表示感谢。婆婆笑起来：“阿傅还跟婆婆搞这套，当年也是我帮你妈，如今帮你媳妇，也是一个小轮回吧。”
严傅挠挠头，对着村长说：“阿舅，孩子名字取好了。叫若云。”
村长点点头：“是你取的吧，要是淑怡取的话，肯定比这好听多了。不过这名字也不错。”
“淑怡的本事我怎么比得上。”严傅嘿嘿地笑起来，想到自己媳妇的本事便止不住自己的笑容。
村长走回自己的座位示意其余三人坐下，三人各自找了个位子，静候村长接下来的话语。
“啊傅，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听，关于若云的。”村长郑重地对严傅说，而严傅也意识到了重要性，点点头。
“好，那么我就开始了。若云……”村长在正堂不断地说着，而山中，正有一颗蛋被藏在里面的生命啄破，探出湿漉漉的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