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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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暴雨

    荒州南部,从安远府到宁阳府的路上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雨。

    乾元立国继承了大夏的制度,在十四个大州下设府,荒州就有八大府城,近百个县,更别提多如牛毛的村镇了。

    七八辆马车冒着小雨,一路往北走,因为积水的缘故,速度缓慢。

    好在荒州的地势平坦,少有山地丘陵,在雨中前行也不算困难。

    李十三就是在其中一辆马车上,他已经跟着这支小商队行了八九天,从荒州最南边一直往北走,横穿了整个安远府,跨过府内数个县城,终于到了宁阳府和安远府的交界处。

    他一身蓑衣,坐在马车的前方。

    这几天雨一直没停过,还好商队早有准备,在货物上蒙上了一层防水的油布。

    本来随身携带的剑匣和包袱都只能马车上,只在身边放了把长剑。

    这把是李十三才买没几天的普通长剑,老头子送给他的那柄无锋剑他用不顺手,太重,太钝,只能一直把它放在剑匣里。

    至今,他还没搞懂老头子送这柄无锋剑的意思,真的仅仅是因为有纪念意义?

    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空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狂风卷着暴雨,倾盆而下。

    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击打在商队众人身上,拉车的马儿也在风雨中嘶鸣,止步不前。

    官道两旁的树像是疯了一般,树叶不分方向地在大风中乱飞,飒飒作响,和飘洒的雨点声交织在一起。

    李十三乘坐的马车位于整个队伍的前列,和他同乘的是这支商队的头领。

    “李小哥,这雨越下越大,今天怕是走不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雨!”那驾车的汉子高声说完,便跳下车安抚受惊的骏马。

    李十三已经突破了纳气境,是这只商队中修为最高的人,不管是领头的汉子,还是其余的车夫杂役都称他“小哥”。

    “都下车!牵着马!找个地儿避雨!”

    所有人都跳下马车,安抚好受惊的马匹,紧跟领头那汉子,顶着狂风骤雨前行。

    这里位于安远府和阳宁府的交界,少有人迹,商队行了两刻钟,也没遇见可以避雨的地方。

    李十三手握长剑,扶着斗笠,紧紧围着蓑衣,一路跟着那领头的汉子。

    在风雨的呼啸声中,李十三眼尖,一眼就看到远处随风摇摆的树木中露出的檐角。

    “张哥!张哥!那边!”李十三扶起斗笠,指着远处露出的檐角,高声喝到。

    商队领头那张姓汉子望向李十三所指的方向,连忙招呼商队众人道:“走!照看好马!跟好我!”

    人牵着马,马拉着车,在大雨中前行,土路被雨水冲润,变得泥泞不堪,愈发难走。

    过不多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身上满是泥浆。

    那屋子像是寺庙,又像是道观,牌匾早已不知所踪,中央端坐的神像也看不清面目,不知道供奉是哪路神仙。

    庙宇破败不堪,内里满是蛛网,屋顶上的瓦片被风刮得哐哐作响,雨水和狂风顺着破洞不断往里灌。

    但好在这间破庙够大,而且出门在外,能够找个地方避雨就已经不错了,何必去强求太多。

    领头的汉子对着供奉的神像作了个揖,道:“商队路遇大雨,借此宝地休整一番,多有得罪,望神仙见谅。”

    说完后,就招呼商队中的车夫和杂役卸下货物,把货物连同拉车的骏马一起放在破庙的一角。

    李十三也上前帮忙,顺便把剑匣和包袱都拿了进来。

    众人忙碌了半天,终于收整好了车马货物,又将破庙里的破洞补上,防止雨水灌进来。

    至于漏水的屋顶,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勉强不漏的地方休息。

    在一处干燥的地升起火,烤干衣服顺便取取暖。

    这支商队共十五人,是定荒府下辖县城的一个小商队,领头那个张姓汉子叫张冶,是个常年经商的贾人,修为足有引气境七层。

    商队里的其余人大多和他是同一个大宗,再不济也是同村,他招呼这帮兄弟在外跑了五六年。

    他们都是定荒府人士,个个人高马大,修为最低的都有引气境四层。

    众人围坐在火堆边,有人找来了一个衣杆,将外套拧干挂在衣杆上烤。

    商队管事张冶在火堆边上烤着火,“看李小哥的年纪,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李十三将外衣拧干挂在衣杆上,点了点头:“以前我最远只去过安远府的府城,这还是我第一次到宁阳府。”

    “看你的修为不低,这次出来是想闯荡江湖吗?”

    李十三挂好衣服,走到火堆边,轻声道:“也许是吧。”

    他又转头问道:“张哥,宁阳府这边经常下雨吗?”

    一人插嘴道:“嘿,这鬼天气,我们往年一路过来都是晴空万里,今年不知怎的一直下着阴雨。”

    “是啊,我们往年都没在这儿歇过,还是李小哥眼尖。”

    众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雨点不断敲击在瓦片上,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声。

    到了傍晚,雨势渐小,但天空中浓密的乌云还未散开,太阳躲进云层后,给成团的乌云镶上了一道光亮耀眼的金边。

    “雨势虽小,但天色已暗,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张冶望着天边炫目的晚霞,慨然道。

    回过头,张冶又对着一个杂役道,“你去取点干粮和酒水过来,今天只能在这庙里凑合一夜了。”

    借着最后一点光亮,众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了咕咕作响的肚子。

    几个车夫用准备好的草料把马喂了,又在地上铺上一层干草,权当是床铺。

    破庙由于年久失修,那两扇门老旧的木门早就挂不住倒在了地上,一扇被他们劈了当柴烧,另一扇则横放在门洞上,临时充当一下门。

    入夜之后,张冶吩咐了两个人轮流守夜,其余人围成一团,躺在火堆边上。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车夫杂役们很少能睡个好觉,火堆边上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

    李十三躺在远离火堆的一个角落,将晒干的衣服盖在身上,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