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队
雄鸡啼晓，月光收敛了最后一丝光华，阳光射入大地，群星隐于天空。
这座乾元皇朝南部边境的小城，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平日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聚在城门口，叽里呱啦地吹着牛。
在他们的不远处，停着几辆马车。拉车的骏马卸下了缰绳，在墙根地下啃食着草料。
两个佩剑的少年郎从城门口走出，向着那群聚堆的泼皮无赖走了过去。
一个是李十三，另一个则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皮肤黝黑的少年。黑面少年是他的师弟，李老头的邻居兼徒弟。
“十三哥，黑子哥，你们来了。”一个二十岁上下，年纪比李凤来还大两三岁的泼皮殷勤地说道。
李十三最看不起这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但还是问道：“张赖狗，这商队是哪家的？”
被李十三叫赖狗，那人也不恼，笑着答道:“十三哥，是东离府的一个小商队，沙暴的消息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李十三不再接话，径直向着马车那边走去，他听到了商队的消息连忙赶来，想问问今年的情况。
一脸凶恶的黑子扔给张赖狗两个铜板，跟上李十三的脚步，回头道:“你们几个别偷奸耍滑，好好干，手脚干净点，别败坏了我们这的名声。”
张赖狗捡起铜板，谄媚地笑道:“谢谢十三哥，黑子哥。”
商队的人正在整理货物搭建临时营寨，他们走这一趟不容易，家底薄所以能省则省。
所有杂役都在忙活，只有一个管事叼着烟斗，靠在马车上吞云吐雾。
管事看到迎面而来的李十三，放下烟斗，笑道:“这不是大红人小李嘛，好久不见了。”
管事姓刘，年近五十，平常人到这个年纪都是一脸老态，他懂一些武道，浑身气血充盈，身体健硕。
三年前刚刚踏上引路人这一行的李凤来正是为他们的商队引路。刘管事每年来边城时，二人都会聚在一起喝一杯。
商队一年只会来边境一次，主要目的是向密林里的蛮族做生意，沿途也会向商道周边村镇贩卖一些物品，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李十三开口寒暄道:“老刘别来无恙，我们可是有一整年没见了。”
“是啊，我们上次相见还是一年前。”刘管事敲了敲烟斗，说道。
李十三笑道：“今年可是来得早了不少，可有空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刘管事摆了摆手，道：“我们只呆两三天就走了，我们这个小商队脚力快，那几个大商队马上也会到。”
“这么急？往年都是大傩节后，今年等不到七天后的大傩节？”李十三皱了皱眉头。
大傩节是荒州最盛大的节日，入乡随俗，他已经过了十四年。
“等不到了等不到了。”刘管事磕了两下烟斗，道：“荒海的平静期本来是三个月后才来，有消息说荒海的躁动要提前了。
几个大商队商议好，四天后从这儿动身，沿途在荒州少做点儿生意。
等到荒海的平静期，尽快穿过荒海，我们这些小商队也没法，只能火急火燎地赶来，争取多赚点儿。”
李十三又问道：“荒海平静期提前到来的消息是哪家放出来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刘管事无奈地说道：“定荒府观天司的消息，时间据说是在两个月后，提前了一个月，时间太紧了。”
定荒府乃是荒州首府，整个荒州运转的核心，观天司正是设立在其府城，负责勘测天时。
确认过沙暴的消息，李十三心里有些失落，他原本计划陪姐姐和老头子过完大傩节——荒州一年中最重要盛大的节日，可惜天不遂人愿。
“老刘，我拜托你个事。”李十三拉过身边的黑子，抱拳道:“这是我兄弟，跟着我混的，南边的蛮荒密林他熟得很，你能不能给他安排安排，给你们引路。”
刘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眼黑子，道:“引气四层？这修为会不会低了点。”刘管事自己都有引气境四层的实力，自然有些怀疑黑子的能力。
李十三解释道:“在蛮荒密林里，最重要的不是修为，是经验，我第一次给你们引路的时候才引气境三层。”
刘管事哈哈大笑，“那还不是你小子脸皮厚死缠烂打。不过确实是这个理，三十两，这小子这两天就跟着我们了。”
“再加十两吧，这小子和我一样，会说蛮人的土话，你们不管是自己找灵草还是和蛮人交易都方便许多。”李十三说道。
刘管事当即拍板，“一分钱一分货，四十两找个会说蛮人土话的引路人可不容易，就这么定了。”
李十三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这几天跟着老刘好好干，别给兄弟丢人。”
“二师兄，你放心，南蛮密林我都跟你跑过几十躺，没问题的。”黑子自信满满说道，却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铁剑，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
“老刘，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李凤来问道。
刘管事深吸一口烟斗，说道：“早上我们商队要休整一番，再叫几个人，下午就进密林。”
这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抱着个大箱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他怀抱的箱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货物撒了一地，皆是些布匹、茶叶、纸张。
商队和蛮族交换灵草靠的不是银子，而是以物易物，商队要灵草，蛮族要物资。
看着这个毛手毛脚的杂役，刘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随手将燃着的烟斗向着那个摔倒的杂役砸去。
烟斗径直摔在那人的头上，火星乱跳，那个杂役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感觉不到火星的温度。
李十三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惊异。
此人身形与常人无异，甚至有些瘦小，但一头赤发尤为引人注目。不单单是头发，他的眉毛、眼瞳都是如火焰般明亮的红色。
“异人？”李十三有些怀疑地说道。
他只在书里看到过关于异人的记载，偶尔也能从酒楼说书先生所讲的夏皇传说中听到。
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比如今的乾元和之前的大夏这两个皇朝还遥远的时代，甚至在诸夏存在历史记载之前，这些异族便已存在，统治着天空，大地和海洋。
随着时光流转，这些异人不过是落日最后的余晖，只能像被大夏打残的蛮族一样，龟缩在某些地域苟延残喘。
他们甚至比蛮族还要可怜，蛮族尚且能生活在南蛮密林中与商队交易，而异人只能躲躲藏藏，他们的形象和故事只能流传在某些书籍上和说书先生的嘴中。
“一个小杂种罢了。”刘管事一脸不屑，踢了那倒在地上的异人一脚，“残废没？没残就爬起来，碍手碍脚的废物。”
那赤发异人傻傻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迅速地收拾好满地的货物，将刘管事摔在地上的烟斗捡起，恭恭敬敬地捧着烟斗递给张管事。
刘管事接过烟斗，在那人的脸上敲了敲，“下次注意点，滚去干活吧。”
“好嘞，小的记住了。”赤发异人开口说道，虽带这些边荒方言的口音，却是纯正的诸夏语。
这个异人说完，便收拾好地上的杂物，搬起箱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刘管事歉意地对李十三道:“李小兄弟，不好意思，见笑了。”
“老刘，那异人是什么来历？”李十三有些好奇。
刘管事回答道:“一个火族的小杂种，我们东离府那边据说藏着个火族残部，这种混血杂种虽不多见但也不少。
我们刘家是东离府的大族，家主心好，收留了一些流浪的孤苦孩子做下仆，其中也包括刚才那个混血异人。
那人从小就有些痴傻，我们都叫他小杂种，最近缺人手被打发到商队里帮忙了。”
知道了这异人的来历，二人又聊了一阵，临近出发时，李十三把黑子拉倒城墙边上，交待了一些这一行要注意的事。
最后，他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局:“小心那个异人。”
黑子有些疑惑，问道:“二师兄，他就算是个混血异人，但毫无修为，要小心什么？”
李十三低声道:“万般注意，多加小心准没错，荒州的人命不值钱。”
黑子跟随这休整好的商队，穿过边境的长城，钻进了一望无际的南蛮密林。
李十三则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靠在城墙边上。
他不知道黑子是否听见了嘱托，凭借杀手的直觉，他隐隐感觉到那个异人不简单。
整个下午，几支商队陆陆续续地到达这座边城，有安远府本地的，也有其他几个府城的，但都不是他的目标。
直到太阳快落山之际，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靠近小城，飘扬的旗帜上写着一个“苏”字。
定荒府，苏氏。
这座乾元皇朝南部边境的小城，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平日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聚在城门口，叽里呱啦地吹着牛。
在他们的不远处，停着几辆马车。拉车的骏马卸下了缰绳，在墙根地下啃食着草料。
两个佩剑的少年郎从城门口走出，向着那群聚堆的泼皮无赖走了过去。
一个是李十三，另一个则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皮肤黝黑的少年。黑面少年是他的师弟，李老头的邻居兼徒弟。
“十三哥，黑子哥，你们来了。”一个二十岁上下，年纪比李凤来还大两三岁的泼皮殷勤地说道。
李十三最看不起这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但还是问道：“张赖狗，这商队是哪家的？”
被李十三叫赖狗，那人也不恼，笑着答道:“十三哥，是东离府的一个小商队，沙暴的消息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李十三不再接话，径直向着马车那边走去，他听到了商队的消息连忙赶来，想问问今年的情况。
一脸凶恶的黑子扔给张赖狗两个铜板，跟上李十三的脚步，回头道:“你们几个别偷奸耍滑，好好干，手脚干净点，别败坏了我们这的名声。”
张赖狗捡起铜板，谄媚地笑道:“谢谢十三哥，黑子哥。”
商队的人正在整理货物搭建临时营寨，他们走这一趟不容易，家底薄所以能省则省。
所有杂役都在忙活，只有一个管事叼着烟斗，靠在马车上吞云吐雾。
管事看到迎面而来的李十三，放下烟斗，笑道:“这不是大红人小李嘛，好久不见了。”
管事姓刘，年近五十，平常人到这个年纪都是一脸老态，他懂一些武道，浑身气血充盈，身体健硕。
三年前刚刚踏上引路人这一行的李凤来正是为他们的商队引路。刘管事每年来边城时，二人都会聚在一起喝一杯。
商队一年只会来边境一次，主要目的是向密林里的蛮族做生意，沿途也会向商道周边村镇贩卖一些物品，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李十三开口寒暄道:“老刘别来无恙，我们可是有一整年没见了。”
“是啊，我们上次相见还是一年前。”刘管事敲了敲烟斗，说道。
李十三笑道：“今年可是来得早了不少，可有空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刘管事摆了摆手，道：“我们只呆两三天就走了，我们这个小商队脚力快，那几个大商队马上也会到。”
“这么急？往年都是大傩节后，今年等不到七天后的大傩节？”李十三皱了皱眉头。
大傩节是荒州最盛大的节日，入乡随俗，他已经过了十四年。
“等不到了等不到了。”刘管事磕了两下烟斗，道：“荒海的平静期本来是三个月后才来，有消息说荒海的躁动要提前了。
几个大商队商议好，四天后从这儿动身，沿途在荒州少做点儿生意。
等到荒海的平静期，尽快穿过荒海，我们这些小商队也没法，只能火急火燎地赶来，争取多赚点儿。”
李十三又问道：“荒海平静期提前到来的消息是哪家放出来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刘管事无奈地说道：“定荒府观天司的消息，时间据说是在两个月后，提前了一个月，时间太紧了。”
定荒府乃是荒州首府，整个荒州运转的核心，观天司正是设立在其府城，负责勘测天时。
确认过沙暴的消息，李十三心里有些失落，他原本计划陪姐姐和老头子过完大傩节——荒州一年中最重要盛大的节日，可惜天不遂人愿。
“老刘，我拜托你个事。”李十三拉过身边的黑子，抱拳道:“这是我兄弟，跟着我混的，南边的蛮荒密林他熟得很，你能不能给他安排安排，给你们引路。”
刘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眼黑子，道:“引气四层？这修为会不会低了点。”刘管事自己都有引气境四层的实力，自然有些怀疑黑子的能力。
李十三解释道:“在蛮荒密林里，最重要的不是修为，是经验，我第一次给你们引路的时候才引气境三层。”
刘管事哈哈大笑，“那还不是你小子脸皮厚死缠烂打。不过确实是这个理，三十两，这小子这两天就跟着我们了。”
“再加十两吧，这小子和我一样，会说蛮人的土话，你们不管是自己找灵草还是和蛮人交易都方便许多。”李十三说道。
刘管事当即拍板，“一分钱一分货，四十两找个会说蛮人土话的引路人可不容易，就这么定了。”
李十三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这几天跟着老刘好好干，别给兄弟丢人。”
“二师兄，你放心，南蛮密林我都跟你跑过几十躺，没问题的。”黑子自信满满说道，却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铁剑，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
“老刘，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李凤来问道。
刘管事深吸一口烟斗，说道：“早上我们商队要休整一番，再叫几个人，下午就进密林。”
这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抱着个大箱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他怀抱的箱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货物撒了一地，皆是些布匹、茶叶、纸张。
商队和蛮族交换灵草靠的不是银子，而是以物易物，商队要灵草，蛮族要物资。
看着这个毛手毛脚的杂役，刘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随手将燃着的烟斗向着那个摔倒的杂役砸去。
烟斗径直摔在那人的头上，火星乱跳，那个杂役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感觉不到火星的温度。
李十三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惊异。
此人身形与常人无异，甚至有些瘦小，但一头赤发尤为引人注目。不单单是头发，他的眉毛、眼瞳都是如火焰般明亮的红色。
“异人？”李十三有些怀疑地说道。
他只在书里看到过关于异人的记载，偶尔也能从酒楼说书先生所讲的夏皇传说中听到。
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比如今的乾元和之前的大夏这两个皇朝还遥远的时代，甚至在诸夏存在历史记载之前，这些异族便已存在，统治着天空，大地和海洋。
随着时光流转，这些异人不过是落日最后的余晖，只能像被大夏打残的蛮族一样，龟缩在某些地域苟延残喘。
他们甚至比蛮族还要可怜，蛮族尚且能生活在南蛮密林中与商队交易，而异人只能躲躲藏藏，他们的形象和故事只能流传在某些书籍上和说书先生的嘴中。
“一个小杂种罢了。”刘管事一脸不屑，踢了那倒在地上的异人一脚，“残废没？没残就爬起来，碍手碍脚的废物。”
那赤发异人傻傻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迅速地收拾好满地的货物，将刘管事摔在地上的烟斗捡起，恭恭敬敬地捧着烟斗递给张管事。
刘管事接过烟斗，在那人的脸上敲了敲，“下次注意点，滚去干活吧。”
“好嘞，小的记住了。”赤发异人开口说道，虽带这些边荒方言的口音，却是纯正的诸夏语。
这个异人说完，便收拾好地上的杂物，搬起箱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刘管事歉意地对李十三道:“李小兄弟，不好意思，见笑了。”
“老刘，那异人是什么来历？”李十三有些好奇。
刘管事回答道:“一个火族的小杂种，我们东离府那边据说藏着个火族残部，这种混血杂种虽不多见但也不少。
我们刘家是东离府的大族，家主心好，收留了一些流浪的孤苦孩子做下仆，其中也包括刚才那个混血异人。
那人从小就有些痴傻，我们都叫他小杂种，最近缺人手被打发到商队里帮忙了。”
知道了这异人的来历，二人又聊了一阵，临近出发时，李十三把黑子拉倒城墙边上，交待了一些这一行要注意的事。
最后，他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局:“小心那个异人。”
黑子有些疑惑，问道:“二师兄，他就算是个混血异人，但毫无修为，要小心什么？”
李十三低声道:“万般注意，多加小心准没错，荒州的人命不值钱。”
黑子跟随这休整好的商队，穿过边境的长城，钻进了一望无际的南蛮密林。
李十三则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靠在城墙边上。
他不知道黑子是否听见了嘱托，凭借杀手的直觉，他隐隐感觉到那个异人不简单。
整个下午，几支商队陆陆续续地到达这座边城，有安远府本地的，也有其他几个府城的，但都不是他的目标。
直到太阳快落山之际，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靠近小城，飘扬的旗帜上写着一个“苏”字。
定荒府，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