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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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有趣之人,不明所以

    清河阁前,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河韶倾不用想亦知道是谁,别有风情的微微一笑,对着门外敲门之人轻声道:“谢姨,请进吧。”

    谢姨开门而入,掩上房门,踏入清河阁,又入了阁中另一处女子闺房之门,来到河韶倾身旁,对河韶倾说道:“韶倾,你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

    谢姨轻笑道:“今日不知从哪传出来的风声,说那起兵的王林敬已经打到京口了,把整个京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还上书朝廷,限广陵王三日之内交出中书令王大人送与他,倘若不然,后果人尽皆知了!那王林长现在虽然官职还在,但已经是掉了牙的老虎,自身难保了,再也威胁不到你和诗月楼了!”

    河韶倾被这消息怔了一下,想到昨晚孙起突然被那江子道叫去府上,并且叫孙起暗杀了王林敬,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但他为何又没有告知自己此事呢?

    河韶倾收起思绪,对谢姨笑道:“那便恭喜谢姨了,吉人自有天相,诗月楼可以安然无恙了。”

    谢姨笑骂道:“你这小嘴可真甜,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这哪是我吉人天相啊!这不过是他们这些大人物,在权势这棋盘上的对弈而已,不过现在那王林长已经无暇顾及我等,倒是可以落个清净,你亦不用躲躲藏藏了!”

    河韶倾拉起谢姨的手,一同坐在床边,笑道:“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结果就是那王林长现在没功夫把心思放在诗月楼上了,这怎么就不是谢姨鸿运了?”

    “结果如何还不好说啊,万一广陵王非要保下王林长,和王林敬斗到底。到时候万一那王林敬弃京口不顾,直接杀向建安可就天下大乱了。”

    “不会的,京口不失,王林敬不敢直入建安,倘若他如此行兵,是犯了兵家孤军深入的大忌。到时候首尾难顾,京口和建安一同发兵,他岂不腹背受敌了?粮草辎重的补给都跟不上的。再说广陵王还没有这等魄力和王林敬非要较个高下,除非他想天下大乱,置王朝于不顾,所以倘若三日之内不出转机,王林长定是性命难保了,谢姨大可放心。”

    河韶倾一边为谢姨解惑,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月安对她的一番见解颇为惊讶,想不到她一个女儿身居然还懂兵法,本就神秘的身份就越加的显得不凡了。

    不过谢月安对她背后的身份一点都不感兴趣,在鱼龙混杂的场所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谢月安,深知什么是可以知道的,什么又是不能知道的,甚至连问都最好别问。谁又没点秘密呢?所以谢月安只需要知道她叫河韶倾,不会对诗月楼不利就可以了。

    谢月安自嘲道:“我倒是瞎操心的杞人忧天了,还好只是与你说了这些话,否则被别人听去我这个见识浅陋的妇道人家之言,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河韶倾暂时放下心中所思,笑道:“谢姨可真会妄自菲薄,倘若谢姨都是见识浅陋之人了,那诗月楼这些莺莺燕燕不是一个个都成了没脑子的人了吗?”

    “你啊你,整个诗月楼就见你对我有好言好语,你的那些姐妹们对你可是颇有怨言哦!”

    “她们可不是我姐妹!”

    河韶倾一点都不在乎,至于那些人对她是怎样的看法,她根本懒得理会。完全不是一路之人,又何谈姐妹之称呢!自己当初之所以进诗月楼,是因为和谢姨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将她当做忘年之交的知心之人,加上一时兴起,所以才在诗月楼住了下来。

    谢姨无奈道:“我知道你不喜她们,可是她们都是些身世清苦,身不由己之人,我亦是如此过来的,深知她们不容易。如今她们看见了荣华富贵的路子,又有几人能不为之心动呢?”

    河韶倾嘟嘴,不满道:“谢姨心地善良,体谅她们不易之处,可她们有将心比心吗?”

    谢月安见她一副不高兴的神色,知道倘若在此事上继续说下去,定会适得其反,无奈只能朝河韶倾翻了一个白眼。

    河韶倾丝毫不让,亦是撇嘴怼了回去。

    谢月安噗嗤一笑败下阵来,神色狡黠,挑眉道:“河仙子这一颦一笑,真是颠倒众生啊!倘若我是个男子,哪怕早生了二十年,亦是要把你娶回家啊!”

    河韶倾霸道的将谢姨搂在怀中,伸出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调戏道:“谢姨,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哈哈!”

    谢月安没好气的将她不安分的手打开,唉声叹气道:“我人老珠黄不说,还是一沦落风尘的残花败柳,哪能有这等福气啊……”

    河韶倾知她话里有话,没有多问,只是紧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谢月安见刚刚还一副说笑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韶倾,你说外人是如何看我诗月楼的,我要听真话。”

    河韶倾有点为难,见谢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缓缓说道:“大概是如一湖塘吧,有清涟亦有淤泥吧!”

    谢月安笑道:“哪里如你这般所说啊!不过今天我倒是听见有不同的说法,倒是极为有趣!”

    “哦?怎么说的!”

    “他说诗月楼是吟诗赏月之地,是不是很有意思!”

    河韶倾呵呵两声笑出口,能说出此话之人,不是孤陋寡闻第一次见到诗月楼的人,便是话里有话的虚伪之人。

    谢月安见她这幅表情,知她心中所想,解释道:“说出这番有趣之言的人,亦是一个有趣少年!我观他像是第一次听说诗月楼,便向他解释这是风月之所,还邀请他入楼小酌几杯,倒是被他委婉的拒绝了!”

    河韶倾不满道:“怎么?他嫌脏?”

    谢月安连连摇头道:“观他神色应该并无此意,之所以不来,倒是因为囊中羞涩,他说自己身无分文,呵呵!难得碰到一个有趣之人,我便说不收他银两,亦是被他婉拒,他便毅然决然的走了。”

    河韶倾略有诧异,敢于自嘲之人,莫不是生性洒脱之人,倒比那些入了诗月楼强装风雅的人强上不少。河韶倾笑道:“倘若此人说的是真话,那倒有点意思,他在谢姨如此美人面前自揭其短,就不怕谢姨轻看他么?虽说谢姨并不会如此,但他又和谢姨你不熟!”

    谢月安笑道:“丫头,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开你谢姨玩笑了啊!观他神情,估计他根本不会在意我如何看他啊!而且他生的俊俏,气度亦是不凡,不像一个寻常之人!”

    倘若让谢月安看到为了一串糖葫芦,没脸没皮的向小流儿献尽殷勤的陈半艺,不知她还会不会如此高看陈半艺了。

    河韶倾脸上神情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挤眉弄眼的笑道:“可是难得见谢姨如此高看一人哦,谢姨你是不是后悔早生了几十年啊,不然就可以投怀送抱了哦!哈哈!”

    谢月安心中暗自苦笑,倒不是因为自己早生了几十年,而是观陈半艺面容,倒是和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渊源的熟人有几分相似,听河韶倾如此一说,竟然莫名其妙的突然想起往事。

    谢月安心中所想不露于表,一脸怒容的笑骂道:“臭丫头,变着法子说你谢姨老是吧!”

    谢月安朝河韶倾胳肢窝袭去,两人拉拉扯扯,偶有春光乍泄之时,只是无人能有此眼福。

    两人一番纠缠之后,互相说了一些体己话,谢月安还有事情,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嘀咕了一句:“倒真是一个不拘一格之人,否则也不会带着一个乞儿打扮的小孩子,后面还跟着一条大黑狗了。”

    面无表情的河韶倾,听到此话后,一副掩饰不住的喜色。连忙起身,拉住谢月安焦急的问道:“谢姨,那人去了何处?”

    谢姨和她说了一个大概方向,河韶倾便先她一步出了房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楼道处!

    谢月安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嘀咕道:“这丫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