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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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死结死解,冤家路窄

    陈半艺仓促救下大黑子,却不幸中了那暗器,暗器没入体内。

    陈半艺运起真气,将那飞镖逼出体外,飞镖出体一瞬间腹部血如泉涌。陈半艺紧咬着牙关,额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淋漓,脸色苍白如月光。陈半艺迅速撕裂长衫围在腰间,打了一个死结。

    陈半艺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个已经起身的黑衣面具人,握紧手里那个沾满血迹的飞镖,手臂青筋暴起,冷笑连连,看来腰间这个死结唯有死解了啊!

    黄雀儿看那姓陈的居然为了一条狗,遭受如此重创,大笑不止的说道:“怎么样?我这街头杂耍的飞镖虽然不行,但没想到还有白痴自己撞上去的,哈哈!”

    “一群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也就只有朝一只畜生撒气的本事了。”

    黄雀儿看那姓陈的面色苍白,腹部衣衫已被血液浸润的能拧出血水来了。

    黄雀儿嘲笑道:“哈哈!外强中干,说什么屁话,这本事今天杀你够了!那日仇今日还,亦不算太晚!”

    陈半艺朝他勾了勾手指,笑道:“那你来啊!”

    黄雀儿听闻此言,却不敢轻举妄动,依然笑道:“我就在这里不动了,你有种就过来啊。”

    “哈哈!你这么想杀我,想报仇,还是你先来吧。”

    黄雀儿听闻此话,亦是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紧紧看着对方,与含情脉脉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

    陈半艺眼神中露出一股蔑视,此人大话虽说的漂亮,但他又何尝不是外强中干。那双腿血肉模糊,初始站立而起时,双腿都还在打颤。

    看那副样子恐怕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倘若那面具黑衣人亦不是深受重伤,又如何会陪自己在这里说些嘴仗,早就一声不吭的扑杀过来了。

    小流儿抱着大黑子,猛烈的抽泣着。看着那挡在自己身前如山岳般的背影,眼中又是泪水纵横,却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怕那山岳在自己哭声中崩塌了。

    大黑子摇着尾巴,拿头亲昵的拱了拱小流儿,低低的哀鸣着。

    两人都这么僵持着,怕漏出破绽,谁都不敢先手而攻,静静的恢复着真气,在一决生死。

    陈半艺望见那人充满杀气的眼中,还透着一丝丝的狡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陈半艺不想再这般僵持不下,那人来历不明,亦不知道是否还有同伙接应。而自己现下身受重伤,且还要护卫小流儿和大黑子,分心之时难免会出差池,迟则生变,到时候的境地恐就不是自己能掌握得了。

    陈半艺拿出自己的玉笛,一曲黄泉相伴再次充斥在此间天地。

    黄雀儿见那姓陈的又想使用那音波武技,那日让自己遭受屈辱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正欲遁地先躲,再伺机而动,不怕没机会。

    但见那姓陈的刚刚吹奏时,就是嘴角溢血。黄雀儿心中大喜,知道此招损耗极大,如今他强行使用,必定真气不济了。

    黄雀儿又是几枚飞镖出手,那几枚飞镖势如破竹的朝他飞去,待到一半距离时就不能寸进分毫了,诡异的停在半空之中。

    曲调一转,那几枚诡异滞空的飞镖倒飞而来,朝黄雀儿打来。

    黄雀儿腾挪起来,身子好似入了泥潭般大为受阻,无比缓慢的躲了起来,最后还是被一枚自己的飞镖击中肩膀,擦出的连珠鲜血在空中舞动。

    黄雀儿大怒,朝陈半艺杀来,刚刚飞身而起,就被那突然转调的笛声压来,重重摔倒在地,口鼻溢血。

    大惊失色的黄雀儿咬牙切齿,心有不甘的捶地顿足。黄雀儿咬破嘴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刚刚起身,膝盖就是一软,又是跪倒在地,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陈半艺双眼爆裂的看了一眼那个瞪着自己的姓陈的,握紧的拳头指节发青,仰天长啸一声遁地而逃了。

    陈半艺见那人遁地,心里暗道:难道那日那个假冒王家少年的神秘人就是如此逃走的吗?

    陈半艺重伤之躯用出黄泉相伴,威力大打折扣,虽说很想留下此人,但知道想凭此曲杀了那人有点异想天开,能将他逼退已是不错了。

    但陈半艺不知他是否还有再战之力,亦是不敢放松警惕,不管不顾浴血浑身的自己,依然吹奏着。

    四周除了这悠扬笛声,再无其他动静。一曲完毕,四周还是毫无动静,陈半艺料想那人已经暂时败退了再也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起来,最后终于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小流儿看那替自己遮风挡雨的山岳瘫倒而下,赶忙扑了过去,将他扶起。可惜自己气力不济,被陈半艺牢牢压在身下。

    大黑子跑过来将陈半艺轻轻咬起,配合着它的主子将陈半艺上身扶起来。

    小流儿看着陈半艺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全身没有一处干燥的衣衫,轻轻将陈半艺嘴边的鲜血擦掉,大哭道:“陈大哥,对不起,我……”

    陈半艺轻手抚在他的脸上,将那倾倒而出的泪水一一擦过,越擦越多,越多越擦,陈半艺就这么乐此不疲的做着无用功。

    陈半艺微笑道:“别哭,男子汉流什么泪,被人看见会被笑话的。”

    陈半艺不说此话还好,说完以后小流儿的眼泪更如决堤江水,泛滥成灾。

    小流儿抽泣道:“我惹这么大麻烦你都不恼我吗?”

    陈半艺顿时怒气横生的说道:“我恼啊!你这么一个眼泪鼻涕横流的小乞儿,倘若跟着我这个少侠出去行走江湖,脸都给我丢完了。”

    也不知陈半艺看没看到自己现在这幅落魄模样,一个比乞丐更像乞丐的乞丐,还义正言辞的说别人像乞丐,实在是有点可悲可笑。

    小流儿背过头去,猛的将脸上眼泪鼻涕收拾完,还整了整衣衫。转头过来,摆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潇洒的笑容说道:“现在可以了么?没给你丢脸吧?”

    陈半艺看着这个双眼通红,鼻涕都没擦干净,还一个劲儿的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的小屁孩。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伸手将他脸上遗留的鼻涕擦掉,擦在了自己衣衫上。

    陈半艺收起笑容,板着脸说道:“现在嘛,勉强可以跟着我行走江湖了,以后再这么鼻涕眼泪的,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飞,让你滚蛋。”

    小流儿连连点头,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被踹飞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流儿着急道:“你都还在流血,在休息一会儿吧。”

    陈半艺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起身就走。

    小流儿看陈半艺起身,赶紧跟上扶着他,两人并行,黑狗护驾,留下几道背影。

    那道高大的背影,此刻比那个瘦小的背影更像乞丐,只有那黑狗还是一如既往地潇洒无比。

    “陈大哥,你……”

    “有屁直接放,吞吞吐吐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我和大黑子这么好?”

    陈半艺看着他,玩味道:“好么?我怎么没觉得,我记得我最喜欢欺负小孩子了!”

    陈半艺想起那日听小流儿唱歌时的场景,自己抬头望天,不敢看他,只是在心里默念着某些话。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陈半艺哪怕就剩一口气,也不能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了!

    只是这些话陈半艺没好意思对小流儿说出口,怕风大闪了自己舌头。

    小流儿双眼又是泛红的看着他,紧咬牙关,小拳头牢牢的拽着陈半艺衣衫,拧出的猩红之液顺着他手臂滴滴溅落在地。

    “你被我欺负怕了,又要哭了么?要不要我让你滚蛋啊!”

    小流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声说道:“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两人一狗又安静下来,缓慢朝前而行。

    几声犬吠打破平静,大黑子突然鬃毛耸立,呲牙咧嘴的看着前方两人。

    一袭白衣,一袭紫衣的两位女子挡在了陈半艺一行人的路前。

    真是冤家路窄啊,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紫衣女子怒气冲冲的看着这行人,大黑子亦是丝毫不让的一副凶恶表情。

    贺清灵冷冷道:“哟……当日牛气冲天的大侠,怎的变成如此乞丐模样了。”

    陈半艺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小流儿拽在身后,转而眼神凌冽的看着那名叫白羽瑕的白衣女子,笑道:“怎么说亦比落汤鸡强一点。”

    “你……”

    白羽瑕打断贺清灵的叫嚣,眼露冷色面带微笑的说道:“阁下,真是冤家路窄啊!”

    陈半艺将那白羽瑕不经意间握紧佩剑的手,牢牢看在眼中,笑道:“是啊,这江湖挺小的!小心……”

    陈半艺突然从身后感到一阵真气流动,伸手绕后,连忙将小流儿推到一旁。

    小流儿猛的摔倒在地,赶忙翻身而起,只见自己陈大哥,被那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黑衣面具人,一掌拍在后背。

    陈半艺前飞而出,在空中撒下片片血花,缠绕在腰间的那个死结飘荡在空中,缓缓解开。

    身体轰的一声砸落在白羽瑕身前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