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卷·双蕖怨】_第146章 莫误双鱼到谢桥（2）
袭人斋位于山塘街，老祖宗名下的永昌当铺也在山塘街。
水琳琅和小墨儿一下马车，就看见永昌当铺的老孔带人站在门口恭迎，他是永昌当铺的大朝奉，还有一个二朝奉老孟，以及十来个伙计。
水琳琅照例询问一些情况，因为这是老祖宗特别交出的生意，所以她也显得异常认真。她家本是做的镖局生意，各色的珍贵物件，着实见过不少。因此谈吐之间，也是颇有见识，两个朝奉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小墨儿坐在内堂，闲得无事，吩咐下去：“孔朝奉，你们这儿最近可收了什么好东西，拿上几件给我把玩把玩。”
孔朝奉忙道：“不如，就让在下领着少爷到库房看一看，少爷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物件，就拿了几件回去也不打紧的，只是要在账面留个记号，到了月底也好做账。”
小墨儿大喜过望，拉着水琳琅，兴致冲冲地跟随两个朝奉去了库房，库房按照贵贱，分为天地玄黄四库，两个朝奉领着他们去了天字号库房，此处都是一些珍稀物件，分门别类。
小墨儿抱起一株三尺来高的血珊瑚，笑道：“娘子，这珠血珊瑚放到咱们房里可好？”
水琳琅白他一眼：“放下！”
“这颗夜明珠给你戴着吧？”
“放下！”
“我觉得这块紫玺不错。”
“放下！”
小墨儿愤愤地说：“干嘛老叫我放下，我又不是出家人！”
“这些东西，你一件也不许拿走。”
“我只是想挑一两件你喜欢的东西。”
“你果真想送东西给我，就拿你自己的东西来送，比如你从前自己做的体身香和合香泽，我都很喜欢。如今库房里的东西，哪一件与你有关？你若真是有心，自己能够挣钱，就是给我买个烧饼，我也是开心的。你明不明白？”
小墨儿摇了摇头：“不明白。”
水琳琅心想，果真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家少爷，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看中什么东西，理所当然地拿来，一时
不爽，也不论东西贵贱，一股脑地砸烂。
水琳琅觉得，自己而今已是他的人了，有些事情就该让他明白，说道：“你送我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比如你自己做的东西，算是你的心意，你自己挣的钱，给我买的东西，也算是你的心意，可是眼前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你的心意，不过只是一件摆设而已。”
“还是不明白。”
水琳琅鼻子气歪了：“你笨死算了！”
孟朝奉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少姨娘要是看中什么物件，也可以拿几件走，左边这些都是绝当的，随意取，没有关系。”
“谢谢，我不需要。”
小墨儿一脸不解：“寻常女子要是看到这些东西，早就乐开了花，偏你无动于衷，真是叫人好生郁闷。”
水琳琅心想，我若也和寻常女子一般，日后，你也只当我是寻常女子了，哪里能够让你像在鸳鸯浦一般，一心想要与我同生共死呢！
出了永昌当铺，又往桃花坞去，桃花河的两旁，千树万树的桃花，犹如晚霞一般，开得如火如荼，凉风吹过，花瓣零落，潇潇洒洒，铺了河面一片绯红。
小墨儿十分兴奋，拍手笑道：“叮当，咱们去非鱼草堂听书好不好？”
水琳琅记起，元宵之夜，出来逛灯会，小墨儿和燕子斜就带她来过桃花坞，说是去非鱼草堂找一个说书先生，可惜当时主人不在，无功而返。
水琳琅轻轻在他头顶敲了一下：“别只顾着玩，正事要紧，咱们还要到谢桥酒肆呢！”
谢桥酒肆乃是一对夫妻经营，丈夫是个掌勺，人称全大厨，江南一带的菜肴没有不会做的，收了一个徒弟小毛豆，正在厨房帮忙。妻子却是掌柜，也是姓苏，苏家不出五服的亲戚，因她说话利索，也像说快板似的，熟悉的人都叫她苏快板。
小墨儿等人走了进来，就见一个跑堂的伙计上来招呼，满脸堆笑：“哟，几位客官，快里边请。”
叮当呵斥：“瞎了你的狗眼，什么客官，这位是府里的小少爷，这位
是府里的少姨娘。”
苏快板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伙计，迎了上去，行了一礼：“墨叔，你来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
小墨儿怔了一怔：“你叫我什么？”
“墨叔呀！”
“大婶，我年纪小，你别吓我。”
苏快板笑道：“墨叔时常不出来走动，我没事也不去府里，也难道你不认得侄女。我娘家的爹叫苏梦奎，和你是一辈人，祖父叫做苏点，和府里的老爷是一辈人，我可不得管你叫叔吗？”
小墨儿登时神气活现，伸手摸了摸苏快板的额头：“贤侄女乖啦！”
水琳琅无语地望着小墨儿，也真不害臊，苏快板都是三十好几的人，若不算辈分，都是他姨娘辈的人了，亏他有脸去摸人家额头，还真当长辈爱抚晚辈呢！
小墨儿潇洒地一张折扇，一指旁边的水琳琅：“这位是你婶娘。”
苏快板满脸堆笑，叫了一声：“婶娘安康！”
水琳琅窘态横生：“掌柜的，你千万别这么叫，你叫我琳琅就行了。”
苏快板正色说道：“欸，这怎么行，这要乱了辈分，可要叫人笑话的。”
小墨儿一本正经地点头：“正是正是，做婶娘的，初次见到侄女，怎么也不给个红包？”
水琳琅搞不清楚，这又是不是本地的习俗，一时尴尬无比，附到小墨儿耳畔：“我身上没带钱。”
小墨儿折扇一挥：“叮当，给钱！”
叮当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小墨儿，小墨儿又交给苏快板：“这算我们两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希望不要嫌弃哈，哈哈！”
苏快板忙道：“墨叔如此客气，何以克当？”
又吩咐伙计，唤了全大厨出来厮见，小墨儿照例伸手去摸了摸全大厨的额头：“贤侄女婿乖啦！”
水琳琅看到全大厨面色有些不悦，但是敢怒不敢言，暗暗扯了小墨儿一把，压低嗓音：“你别胡闹了！”
小墨儿悻悻不语，难得当一回长辈，还不许他过把瘾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