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卷·长相思】_第130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3）
冯夫人喝道：“来人，将这贱婢重新带到方圆堂！”
丁妈从外叫了玉春楼的一众家丁进来，小墨儿立即拦在水琳琅身前，喝道：“谁敢上前？！”
“小墨儿，你想气死奶奶吗？”冯夫人心知小墨儿在老爷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佳，倘若此刻再与老祖宗作对，不仅苏砚先前的生意拿不回来，就是她这暂理潋滟山庄之职，也怕要被老祖宗一句话收回去。
“娘，我求你了！”小墨儿膝盖落地走到冯夫人面前，“我不能没有娘子，她要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胡闹，你要多少娘子，娘不能给你置办？”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孩儿此生只认水琳琅一人，不论她是妻是妾，还是丫鬟，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你们当真要逼死她，我就随她一起去！”小墨儿说到动情之处，泪水模糊脸庞。
“好好好，你为了这个贱人，你也不要娘，也不要老祖宗了吗？”
“请恕孩儿不孝！”小墨儿朝着老祖宗拜了四拜，又朝着冯夫人拜了四拜。
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人给我拖下去！”
小墨儿站了起来：“不用你们，我们自己去浸猪笼！”说着，走到水琳琅身前，拉起水琳琅的手，“娘子，咱们走，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水琳琅甩开小墨儿的手，一个耳光扇在小墨儿的面颊，小墨儿身体本就虚弱，水琳琅这一巴掌出了重力，小墨儿扑通一声，摔到地面，识晴急忙来扶。
老祖宗微微一怔，抬眼望向水琳琅。
冯夫人大怒：“你个贱人，竟敢动手打主子，给我乱棍打死！”
老祖宗将手一挥：“退下！”
识晴看着小墨儿半边面颊，已经肿了起来，泪珠簌簌地掉了下来，不禁狠狠地瞪视水琳琅。她早听得麒麟院的下人议论，水琳琅时常对小墨儿呼来喝去，动手动脚，没有半点规矩。她还常为水琳琅开脱，不想今日竟然当着老祖宗和冯夫人的面，对小墨儿下这样的狠手，简直无法无天。
小墨儿也被一个耳光打得懵了：“娘子，你为什么打我？”
“亏你还是男子汉，这般没有担当，父母养你这么大，养育之恩尚未报答，怎么可以就此随我而去？我是一个苦命的人，平白受了这样的冤屈，只能对不起父母了。你和我不同，好端端
的，你又陪我发什么疯？”
“我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担当什么？”
水琳琅眼眶噙着泪水，蹲了下来，温柔地抚着他被打肿的半边面颊：“小墨儿，你听我说，我和你不过是因缘际会，陪你一场。如今，咱们缘分已尽，我要走了，只盼你日后心里能够偶尔念到我，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但是家人不同，是你一出生就决定的因缘，永远也割舍不了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小墨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听我的话了，难道你也不肯听吗？”
“娘子，我不让你死，不让！”小墨儿发疯似的，紧紧地将水琳琅抱住，生怕一松开手，她就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冯夫人望向老祖宗，刚才老祖宗阻止家丁将水琳琅乱棍打死，现在不知她是什么意思，问道：“老祖宗，你看……”
老祖宗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带下去吧！”
几个家丁扯着水琳琅就走，小墨儿歇斯底里地大叫，扑了过去，又有几个家丁将他拦了下来，小墨儿只管抓着东西乱砸过去，那些家丁只有躲闪，但不敢伤了小墨儿。
识晴急忙上前抱住小墨儿：“少爷，算了，你就听少姨娘一句话，好好地活在世上，孝敬父母，孝敬老祖宗。”
小墨儿只顾叫道：“不要，我要娘子，她要不在世上，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果真如此痴心，一心要随着她去吗？”
“识晴姐姐，你不知道，你心里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想要陪着她一起生，陪着她一起死，她难过，你就难过，她开心，你就开心。”
识晴呆了一呆，在她眼里，小墨儿只是一个孩子，不想竟会说出这样至情至性的话。她在想，少爷长大了，或许，再也不需要她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既认定了水琳琅，这一世也就只水琳琅一人了。
这一世，木已成舟，她只是在他生命里流淌的一只客船，和世间所有的事物一样，只是因缘际会，载了他一程，终究还是需要另外一个人来送他抵达彼岸。
这世上，不是每一朵花开，都会结果。
她的心里蓦地一酸，少爷，你可知，我也想要陪着你一起生，陪着你一起死，你难过，我就难过，你开心，我就开心。
识晴伸手轻轻地拭去小
墨儿的泪痕，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温婉的气息，她含着泪水在笑：“少爷，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你擦眼泪了，你能不能答应奴婢，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落泪了？”
小墨儿微微一怔：“识晴姐姐，你说什么呢？”
识晴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就如开在夕阳下的夕颜花，只有一夕的光彩，她转过身来，朝着老祖宗和冯夫人盈盈拜倒：“请老祖宗和夫人责罚，苟富贵房里的主腰，是奴婢偷偷放进去的。”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老祖宗和冯夫人相互对望一眼，但是她们都是经过风风雨雨的人，阅人无数，心里都清楚识晴是个本分的人，没个缘由，如何肯做这样的事？
叮当叫道：“识晴，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
识晴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知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咱们一起伺候少爷这么多年，麒麟院上下谁人不知你的为人，你一心只为少爷，萱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是几番要抬举你，你也没个缘由，就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叫人好生难过。”
“是呀，我是一心只为少爷，可是我又得到什么？萱妈妈对我说好了的，等到少爷长大，就去回了夫人，抬举我做一个姨娘。可是，凭什么水姑娘一来，姨娘的位置就是她的了？我不甘心，我尽心尽力伺候少爷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落下。所以，我就偷偷拿了她的主腰，放到苟富贵的房间，嫁祸他们，这样，我的机会就来了。”
“识晴姐姐，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胡说！”小墨儿扯着识晴的胳膊，“识晴姐姐，你快对老祖宗和娘说，你都是胡说的。”
识晴伸手撩起小墨儿的刘海，将他别到耳后，苍白地笑了笑：“少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早知如此，我断不肯做这样的事。”
“不是的，识晴姐姐，你是一个好人，你不会嫁祸娘子的。”小墨儿急得泪水又在眼眶打转。
“好了，可不许再哭了，刚刚对你说过的话，你又忘了吗？”
此刻，丁妈附到冯夫人耳畔，说了一句：“既然识晴认罪，正好成全了她，也省得墨少爷不依不饶，再闹出好大的风波。”她的心里，却有另外一番打算，她的女儿叮咚也在麒麟院，只是苦于上头压了一个识晴，识晴又是挑不出错的人，是以叮咚一直是个青衣丫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