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谈
小胖子昭武寒，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跟随陈方羽。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次看似莽撞的选择已经悄然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每个人在其漫长的一生当中，总有几次面临命运抉择的机会，但很可惜，大部分人并不能抓住这些机会，从而与那些能够改变他一生的人失之交臂，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牢牢把机遇握在手里，从而改变他们的一生。昭武寒显然是后者。
此刻的昭武寒坐在商铺天井之中，曾经独占西市半条街的昭武商会，如今只剩下了这一间小铺。他抬头望天，碧空如洗，天上浮云似白衣，须臾改变如苍狗，人生就是如此的难以捉摸，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是一个自暴自弃，终日偷鸡摸狗，浑噩度日的昭武世家的“废子”，注定远离故土，一人终老他乡。那远在万里之外的昭武城，我的父母族人，在梦里，我时时梦到你们的模样，每一个午夜梦回，每一次泪眼婆娑。
陈方羽此刻端坐在大堂品着茶，小颜侍立在旁，所有的房间都已经重新打扫过了，不复昔日的破落模样。这座昭武商会的小铺，重新焕发了昔日的光辉，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太过空荡荡了，并没有一间货物可供售卖。
小胖子打扫完房子之后，陈方羽带着二人出去溜达、吃饭，对于西市已经有了清楚的人似，再回到小院时，天已然暗了下来。这期间，陈方羽没有说话，小颜没有说话，昭武寒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相比之前的种种恶习，此刻的昭武寒乖的像是一个怪宝宝，配合他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十分具有欺骗性。
灯已然点上，陈方羽让小颜坐在自己身旁，瞅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昭武寒，心中微起波澜，良久，他叹息一声，说了句“进来吧”，昭武寒闻言，转身进屋，不言不语不坐，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立在陈方羽面前。
陈方羽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偷马打架，一言不合就要捅人透明窟窿的暴躁少年，此刻竟然恭顺如绵羊，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他还是开口问道：“你是昭武野的直系后人？”
昭武寒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待，眼前这人既然懂得玄武枪法，自然猜得出自己的脚跟，这不奇怪，所以昭武寒丝毫不感到惊奇。此刻，昭武寒最感兴趣的是这人和昭武家有什么样的渊源，能否祝自己回到家族扭转乾坤？家族中人人皆知，七百年前远祖昭武野在一位神秘人的帮助之下，中兴家族，自己是否也可以找到一位神秘人。昭武野，是自己一脉七百年前的祖先，也是昭武家最雄才大略的家主，一手开创昭武商会，自己手里的玄武神枪也是远祖当年之物，这人，会是远祖遗留在外的血脉吗？他的心中越发地期待。
陈方羽继续说道：“你想学玄武枪法？”
昭武寒眼中热切更盛，点头道：“是，请公子教我！”
陈方羽嘴角微扬。“你既是昭武野的后人，如何不会玄武枪法？”他站起身，将昭武野的大枪握在手里，颠了颠，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枪非枪，法非法。也罢，我和你昭武家有旧，枪法可以传你。你还有什么话，可以尽数对我说。”陈方羽将长枪交还昭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座位。
昭武寒听了陈方羽的话，胖手一举，将长枪戳入地下，强身微微颤动，一拜在地，缓缓说道：“我出身昭武世家，昭武族人世居东陆昭武城，在一千年前的第五次武评当中，被百晓生评为江湖十大圣地之末，显赫一时。那也是家族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手足相亲。
昭武家声名既显，外患尽除，内忧渐渐显露。皆因昭武家本是两兄弟所创，起初族中两脉尚可以同舟共济，共举大事，但强盛之后，两脉嫌隙渐生，开始只是针锋相对，但仅仅三百年后，竟然手足相残，所谓同时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哎！“
昭武寒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既是伤古又是悲今，陈方羽点点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小野子就是因为不忍见族内手足相残，才一人远走江湖，和自己相识的。昭武寒继续说道：“这一场内斗之后，昭武家元气大伤，族中宿老几乎全军覆没。本来像我们这样的家族，若不是自己内里乱了，外人是根本动摇不得的。在这一场大劫难之后，昭武家的实力一落千丈，昔日的仇敌纷纷找上门来，竟然是到了亡族的边缘。这时候，我们一脉出了一位天赋绝伦的人物——昭武野远祖，他在内忧外患之中，登上了家主之位，大刀阔斧，整顿家族，击退强敌，开创了昭武商会，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稳住了大局，昭武家重新站稳了十大圣地的位子。
昭武野远祖是昭武家最成功的家主，他传下了我手里的玄武神枪和与之配合的玄武枪法，在我们一脉中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现在，可以由于重重变故，枪法已然残缺不全。可笑的是，内斗的教训，短短几百年之后，就被善忘的族人们抛在了九霄云外，两脉之间的斗争愈发激烈，开始还是轮流掌控昭武家，但近几十年，我们一脉越发不得势，大权被另一脉牢牢把住，大有要除掉我们一脉而后快的意思。
两脉针锋相对，连孩子只见也视彼此为仇敌。三年前，我失手重伤了另一脉的一个嫡系之人，我气他口无遮拦，把他打的半死，也犯下了族规。父母虽然为了疏通，还是罚我来了万里之外的扶苏城。表面上是照看生意，可他们暗中使奸计，只把一个废铺交到我手里，各章物资货源人手统统不给，这个店铺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想到早无法回到家族，远离亲人，我索性自暴自弃，每天在扶苏城中偷鸡摸狗，胡乱度日，但一想到父母族人此时正处于明刀暗剑的逼迫之下，我也是心痛不已，只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直到今日遇见了公子，公子的玄武枪法是我幡然醒悟，我决定再赌上一把……“
陈方羽听着昭武寒的话，心中叹息：一个世家陷入内斗，往往是衰败的开始，这是灭亡前最后的疯狂。七百年前昭武家的那场内斗，自己曾经无数次听小野子谈起。当时小野子心痛不已，愤然离家出走，在闯荡中结识了陈方羽，两人成为生死之交。
后来，昭武家内斗逐渐升级，双方大打出手，族内高手死伤惨重，外敌虎视眈眈，亡族之祸尽在眼前。“我是昭武家的子弟，决心为昭武流尽最后一滴血。“小野子当时如此说道，明知是死，还是要回昭武城，因为那是他的家族。
陈方羽望着小野子远去的背影，一向自诩散修，无牵无挂的他，终于还是不忍心看着兄弟赴死，决心帮他一把，这一帮就是十年。十年间，在陈方羽的帮助下，小野子顺利即位成为昭武世家的家主，带领着昭武家残存的族人，抵挡了外敌的进攻，创建了昭武商会。昭武商会，也逐渐成为天下第一商会，从此世人只知有昭武商会，不知有昭武世家。小野子说昭武商会一半是属于陈方羽的，事实上却确实如此，若没有陈方羽，昭武家早已族灭，没有陈方羽，昭武商会也绝不能发展壮大，遍布天下。
陈方羽听着昭武寒的讲述，昭武家终于还是再次内斗了吗？七百年前，自己临走的时候，就劝小野子当机立断，除去家族这块附骨之疽，以绝后患。小野子始终还是顾念血脉至亲，没有下手，不然的话，小野子当年再造家族的威望，强行逐出或者屠灭另一脉又有何难处？要知道老一辈的高手已然尽皆身死，新一代的高手都是他的心腹，所谓一日之疏，万世之忧，内斗无法避免，终于又卷土重来。
小胖子越说越多，陈方羽已经初步了解了昭武家目前的情况，当年小野子不忍心做的事情，终于另一脉终于还是要做了。夜已深，陈方羽独立窗前，小颜给他披上一件外衣，窗外明月当空，清辉浩渺，一如七百年前一样，只是这一次，自己还要再趟昭武家的浑水吗？
陈方羽回忆起七百年前，自己和昭武野初始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明月夜，举杯邀月共饮论尽天下英雄的场景，有些人，乍一相见，便已结交终生。陈方羽临窗对月，又像是对着七百年前的拿道清瘦身影，默默念道：“小野子，这次你又要欠我了。”
良久，当窗外寒意已然入侵到屋内的时候，陈方羽才缓缓转身，走到昭武寒面前，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凡汝所愿，尽如汝愿！”
此刻的昭武寒坐在商铺天井之中，曾经独占西市半条街的昭武商会，如今只剩下了这一间小铺。他抬头望天，碧空如洗，天上浮云似白衣，须臾改变如苍狗，人生就是如此的难以捉摸，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是一个自暴自弃，终日偷鸡摸狗，浑噩度日的昭武世家的“废子”，注定远离故土，一人终老他乡。那远在万里之外的昭武城，我的父母族人，在梦里，我时时梦到你们的模样，每一个午夜梦回，每一次泪眼婆娑。
陈方羽此刻端坐在大堂品着茶，小颜侍立在旁，所有的房间都已经重新打扫过了，不复昔日的破落模样。这座昭武商会的小铺，重新焕发了昔日的光辉，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太过空荡荡了，并没有一间货物可供售卖。
小胖子打扫完房子之后，陈方羽带着二人出去溜达、吃饭，对于西市已经有了清楚的人似，再回到小院时，天已然暗了下来。这期间，陈方羽没有说话，小颜没有说话，昭武寒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相比之前的种种恶习，此刻的昭武寒乖的像是一个怪宝宝，配合他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十分具有欺骗性。
灯已然点上，陈方羽让小颜坐在自己身旁，瞅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昭武寒，心中微起波澜，良久，他叹息一声，说了句“进来吧”，昭武寒闻言，转身进屋，不言不语不坐，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立在陈方羽面前。
陈方羽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偷马打架，一言不合就要捅人透明窟窿的暴躁少年，此刻竟然恭顺如绵羊，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他还是开口问道：“你是昭武野的直系后人？”
昭武寒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待，眼前这人既然懂得玄武枪法，自然猜得出自己的脚跟，这不奇怪，所以昭武寒丝毫不感到惊奇。此刻，昭武寒最感兴趣的是这人和昭武家有什么样的渊源，能否祝自己回到家族扭转乾坤？家族中人人皆知，七百年前远祖昭武野在一位神秘人的帮助之下，中兴家族，自己是否也可以找到一位神秘人。昭武野，是自己一脉七百年前的祖先，也是昭武家最雄才大略的家主，一手开创昭武商会，自己手里的玄武神枪也是远祖当年之物，这人，会是远祖遗留在外的血脉吗？他的心中越发地期待。
陈方羽继续说道：“你想学玄武枪法？”
昭武寒眼中热切更盛，点头道：“是，请公子教我！”
陈方羽嘴角微扬。“你既是昭武野的后人，如何不会玄武枪法？”他站起身，将昭武野的大枪握在手里，颠了颠，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枪非枪，法非法。也罢，我和你昭武家有旧，枪法可以传你。你还有什么话，可以尽数对我说。”陈方羽将长枪交还昭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座位。
昭武寒听了陈方羽的话，胖手一举，将长枪戳入地下，强身微微颤动，一拜在地，缓缓说道：“我出身昭武世家，昭武族人世居东陆昭武城，在一千年前的第五次武评当中，被百晓生评为江湖十大圣地之末，显赫一时。那也是家族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手足相亲。
昭武家声名既显，外患尽除，内忧渐渐显露。皆因昭武家本是两兄弟所创，起初族中两脉尚可以同舟共济，共举大事，但强盛之后，两脉嫌隙渐生，开始只是针锋相对，但仅仅三百年后，竟然手足相残，所谓同时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哎！“
昭武寒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既是伤古又是悲今，陈方羽点点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小野子就是因为不忍见族内手足相残，才一人远走江湖，和自己相识的。昭武寒继续说道：“这一场内斗之后，昭武家元气大伤，族中宿老几乎全军覆没。本来像我们这样的家族，若不是自己内里乱了，外人是根本动摇不得的。在这一场大劫难之后，昭武家的实力一落千丈，昔日的仇敌纷纷找上门来，竟然是到了亡族的边缘。这时候，我们一脉出了一位天赋绝伦的人物——昭武野远祖，他在内忧外患之中，登上了家主之位，大刀阔斧，整顿家族，击退强敌，开创了昭武商会，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稳住了大局，昭武家重新站稳了十大圣地的位子。
昭武野远祖是昭武家最成功的家主，他传下了我手里的玄武神枪和与之配合的玄武枪法，在我们一脉中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现在，可以由于重重变故，枪法已然残缺不全。可笑的是，内斗的教训，短短几百年之后，就被善忘的族人们抛在了九霄云外，两脉之间的斗争愈发激烈，开始还是轮流掌控昭武家，但近几十年，我们一脉越发不得势，大权被另一脉牢牢把住，大有要除掉我们一脉而后快的意思。
两脉针锋相对，连孩子只见也视彼此为仇敌。三年前，我失手重伤了另一脉的一个嫡系之人，我气他口无遮拦，把他打的半死，也犯下了族规。父母虽然为了疏通，还是罚我来了万里之外的扶苏城。表面上是照看生意，可他们暗中使奸计，只把一个废铺交到我手里，各章物资货源人手统统不给，这个店铺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想到早无法回到家族，远离亲人，我索性自暴自弃，每天在扶苏城中偷鸡摸狗，胡乱度日，但一想到父母族人此时正处于明刀暗剑的逼迫之下，我也是心痛不已，只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直到今日遇见了公子，公子的玄武枪法是我幡然醒悟，我决定再赌上一把……“
陈方羽听着昭武寒的话，心中叹息：一个世家陷入内斗，往往是衰败的开始，这是灭亡前最后的疯狂。七百年前昭武家的那场内斗，自己曾经无数次听小野子谈起。当时小野子心痛不已，愤然离家出走，在闯荡中结识了陈方羽，两人成为生死之交。
后来，昭武家内斗逐渐升级，双方大打出手，族内高手死伤惨重，外敌虎视眈眈，亡族之祸尽在眼前。“我是昭武家的子弟，决心为昭武流尽最后一滴血。“小野子当时如此说道，明知是死，还是要回昭武城，因为那是他的家族。
陈方羽望着小野子远去的背影，一向自诩散修，无牵无挂的他，终于还是不忍心看着兄弟赴死，决心帮他一把，这一帮就是十年。十年间，在陈方羽的帮助下，小野子顺利即位成为昭武世家的家主，带领着昭武家残存的族人，抵挡了外敌的进攻，创建了昭武商会。昭武商会，也逐渐成为天下第一商会，从此世人只知有昭武商会，不知有昭武世家。小野子说昭武商会一半是属于陈方羽的，事实上却确实如此，若没有陈方羽，昭武家早已族灭，没有陈方羽，昭武商会也绝不能发展壮大，遍布天下。
陈方羽听着昭武寒的讲述，昭武家终于还是再次内斗了吗？七百年前，自己临走的时候，就劝小野子当机立断，除去家族这块附骨之疽，以绝后患。小野子始终还是顾念血脉至亲，没有下手，不然的话，小野子当年再造家族的威望，强行逐出或者屠灭另一脉又有何难处？要知道老一辈的高手已然尽皆身死，新一代的高手都是他的心腹，所谓一日之疏，万世之忧，内斗无法避免，终于又卷土重来。
小胖子越说越多，陈方羽已经初步了解了昭武家目前的情况，当年小野子不忍心做的事情，终于另一脉终于还是要做了。夜已深，陈方羽独立窗前，小颜给他披上一件外衣，窗外明月当空，清辉浩渺，一如七百年前一样，只是这一次，自己还要再趟昭武家的浑水吗？
陈方羽回忆起七百年前，自己和昭武野初始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明月夜，举杯邀月共饮论尽天下英雄的场景，有些人，乍一相见，便已结交终生。陈方羽临窗对月，又像是对着七百年前的拿道清瘦身影，默默念道：“小野子，这次你又要欠我了。”
良久，当窗外寒意已然入侵到屋内的时候，陈方羽才缓缓转身，走到昭武寒面前，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凡汝所愿，尽如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