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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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绿蚁

    第二天,陈方羽照旧早早起床,吐纳练功。十年如一日,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虽然已经成功进入一品境界,但武学之路漫漫,自己以后要走的路还长。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若再不努力,岂不是脑子里有坑?

    所谓练武先练气。武者通过练气在体内形成内力,进入一品境界。这一阶段,普遍会耗费武者几年的时间。当然有的人天赋秉异,几个月便可以形成内力,也有的人资质差些,比如陈方羽,用了十年时间。一品武者体内形成了内力,既可以以内力催动各种功法,又可以已气御剑,其战力与之前有云泥之判。

    也可以这样说,一品才是武学的真正开始。不入品的武者,只不过是站在武学富丽堂皇的巍峨大厦的门槛外,悄悄地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而进入一品境界了,象征着你已经推门而入,从此可以真正地欣赏这座大厦的金碧辉煌。——当然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处于这座大厦的最底层。

    一品武者的修炼,与之前有所不同,是不停地利用内力冲击自身的穴道,以最大限度地激发自身的潜能。

    内力自丹田出发,运行一周,会依次经过人体的三十六个大穴,合周天之数。冲击每一个穴道,都是一次惊险地跳跃。穴道未被冲开之前,经脉中可以经过的内力是有限,而穴道一旦重开,收益也是巨大的——这意味着武者可以更大限度地发挥功法的威力。

    一般来说,冲破九个大穴可称为二品武者,冲破十八个大穴可为三品武者,冲破二十七个大穴可为四品武者,冲破三十六个大穴可为五品武者。而成为六品武者,需要用内力打通任督二脉,此时人体内的潜能也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所以六品武者又被称为宗师境高手。

    当然,这一切距离目前的自己还太过遥远,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陈方羽站起身。

    此时,敲门声刚好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师兄,出发啦!”

    “来了,”陈方羽推开门,见流风燕和白波站在门外。白波抱拳低头问候道:“大师兄早!”

    陈方羽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流风燕拖出了门外:“出发啦出发啦,大师兄,你今天准备好大出血了吗?我要把你吃穷,哈哈,怕不怕?”

    几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十几里路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多时就来到了清风镇。

    清风镇,一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子,却因为处于道路要冲,成了西陆地区一个微微繁华的商业市镇。

    古朴的长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边是高声叫卖的小贩,卖兵器的,卖字画的,卖水果蔬菜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流风燕拉着陈方羽一会儿跑去买胭脂,一会儿跑去买布料,一会儿又跑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白波跟在流风燕身后,跑来跑去,充当苦力,似乎也不亦乐乎。

    “还真是个小孩子”陈方羽苦笑,也由着他们跑来跑去,来回折腾。

    一个上午,流风燕买的东西,白波勉强可以抱住,只恨没多生了两条臂膀。

    中午时分,几个人也早早的饿了,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流风燕自顾自地不住炫耀今天所买之物,白波则在一旁不停地附和,十足的狗腿子做派。陈方羽独自酌一口清风镇特产的黄酒,思潮起伏:自己已经是进入一品境界了,也该出去转转寻找机缘了。大丈夫岂能屈居一隅!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只是竟有几分舍不得眼前这一对活宝。

    他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对欢喜冤家开心果,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可会想我吗?”

    闻言,流风燕率先说道:“大师兄,你要去哪里?你要走吗?可天下哪里还有比流风派更好的地方!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我,我舍不得你。”说着,眼泪已是在眼眶中打转,又猛地一抬头:“他呢,小猴子也和你一起去吗?”扭头望向白波,脸上除了不舍之外,更多了几抹少女特有的娇羞。

    白波一拍桌子:“大师兄,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天涯还处行不得!”话刚说完,又偷偷瞅了一眼流风燕,有些心虚地道:“不过,大师兄你最好还是哪也别去。这样,咱们三个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那该多好!”

    陈方羽看在眼中,心里已然有数,兀自喝着黄酒,又道:“只是随口一说。”

    流风燕转嗔为喜,又有几分倔强:“我哪也不许你去,还有你,小猴,你也不许去!”

    白波一脸的欢笑:‘’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还要师姐罩着我呢。”

    这时酒楼内一阵喧哗,三个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岔过了这个话题。

    原来是一个老翁手拿一把剑,在向喝酒的客人们推销。老翁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粗布青衣,高扎马尾,脸庞娇小,双眸清澈,紧紧地跟在老人身后,拉着老人的衣角,显得无限娇羞。

    老翁手里拿的那把剑,很不显眼。青色剑鞘上锈迹斑斑,显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在老人问过的十个人当中,十个人都懒得瞅上第二眼,倒有九个对老人身后的小姑娘多看一眼。

    老人走到陈方羽身后时,被一群泼皮给围了起来。

    “什么祖传宝剑,我看分明是破铜烂铁,老头你敢骗人!”

    “没错,就这烧火棍,敢卖二十两银子,你是不是穷疯了!”

    “老头,我看你这剑不是祖传的,你这孙女倒像是祖传的。小妞,来,坐下陪大爷们喝几杯?”

    老人死死地将女孩护在身后,不住地解释:“确实是祖传宝剑,我不敢骗人,不敢骗人。”

    几个泼皮嬉嬉笑笑,不住地说着污言秽语,显然是做惯了类似的事情。

    白波气愤不过,就要起身去教训他们。陈方羽一摆手,仍是稳稳地坐着,也不回头,只见他右手抖动,剑光一闪,一个泼皮的发辫已经被他削落在地。

    几个泼皮愕然,一时间都被镇住了。眼前这个人连头都没回,竟然可以准确地用剑给人剃个头!

    这几个泼皮谁也没看见陈方羽是怎么拔的剑,只是看见他的胳膊一抖,剑光一闪,剑仍在鞘里。

    几个人心想,完了,这次怕是遇到了真正的练武之人。他们这群人使王八拳打群架,调戏良家还行,要和真正的练家子对上,怕是凶多吉少。又一见邻桌的三个人都配着剑,心里又害怕了几分,竟然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

    “滚!”陈方羽仍未回头,一杯黄酒下肚。身后的几个泼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下楼溜了。

    老人带着小女孩走了过来,自是千恩万谢。陈方羽只是轻轻嗯了一生,这才抬起头,看了祖孙二人一眼。他轻轻地咦了一声:无他,只因为他看出这青衣少女根骨不凡,只怕在武学上天赋上秒杀众人多矣。但仔细感受,这祖孙二人体内又并无内力波动,这就怪了。

    这老人居然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眼前这三个人都配着剑,绝对是习武之人。他卖力地推销着自己的祖传宝剑:“大侠,您看看,祖传的宝剑,虽然卖相是差了点,绝对物有所值。你要是买,我只卖您十八两,您看怎么样?”

    陈方羽从老人手中接过剑来,仔细打量,只觉得外型有些古朴,却不像是什么神兵利刃。轻轻拔出,原来不但剑鞘泛着点点绿芒,剑身当中也有着点点翠绿!一剑挥去,竟然还最普通的板凳都没能入木,显然此剑并不锋利。

    流风燕有些不满:“老头,我们救了你,你还来蒙我们,实在太过分了。这破剑,连二钱银子都不值,你也敢卖十八两?”

    老头有些尴尬,点头赔笑:“不敢欺骗这位女侠,这可确确实实是我家的祖传之物。要不是实在没有着落,我也不会把这祖传宝剑拿出来卖。这剑呐,有个名字叫绿蚁,天生就是如此,可绝不是生锈。”

    陈方羽仔细打量绿蚁,又抬头打量着祖孙二人:“既然你说是祖传之物,我怎么看老丈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老丈摇头叹息,煞有其事地说:“说来没脸。老汉祖上原是会些刀剑拳脚的。只是后来种种变故,祖上武功没传下来,只传这一把绿蚁剑。”

    陈方羽又追问:”老丈祖上就是西陆人?”

    老人摇头:“不是,我祖上是从东陆避难来到西陆的。”

    陈方羽闻言,沉吟一阵,虽然自己还是看不破这把剑,但隐隐感觉此剑确实不同寻常,所谓神物自秽,不如先买下来在慢慢研究。尤其是那青衣少女的资质,让陈方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好,这把剑我要了。仍给你二十两。”

    白波听了有些焦急,忙道:“大师兄,你疯了,二十两买这样一把破剑?”

    陈方羽摇头,伸手掏出二十两银子付给老人。老人接过银子,又是一通千恩万谢,这才领了孙女下楼。

    那青衣少女自始至终都是低头不语。随着老人走到楼梯处时,这才回头望了陈方羽一言,但又马上低下了头,随老人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