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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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精传说:开天眼

    wed apr 27 22:07:02 cst 2016

    小时候比较固执,也比较好奇,总是问些大人们习以为常但又找不到解释的问题,问多了,让他们恼怒,翻个白眼后不搭理你,问烦了,一记耳光甩过来,让你感到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整天胡思乱想是多么招人讨厌的。后来上了学,有书读,有作业写,还有很多小伙伴可以在一起玩,内心也渐渐的没有那么多疑问了,就是有,老师也可以回答,不过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些都是高中大学里面的知识,现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读很多书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每次村里面哪个小孩子病了或者哪个大人突然有什么不测,人们首先不是去医院,而是请神仙,而且每次做法事都是在晚上进行,听说神仙们白天都是很忙只有晚上才有空的。而且请的方式非常简单,接来大神的灵牌供在大堂(以前没有大神的专庙,哪家有事就去哪家受供奉,供奉也很简单,就是清晨一碗白米饭,一碗开水或茶,不过供香要点一天,就是不点一天,每天点三根,大神也不会责怪你招待不周的;后来修了神庙,三个大神都有塑像,也就不必搬着他们的灵牌东跑西跑了,有什么事情都在庙里解决。)燃三根香,放一挂鞭炮,然后由哪家的主人跪在神像前祷告,然后打卦,看大神能不能来,什么时候来,一般的情况下神仙是不会骗人的,他说不来你就是跪到天亮也没有用,他说几点来就是不用你催他也会按时到。

    只要神仙降临了都会有预兆,那就是“马脚”(神仙的仆人,代替神仙传话写字表达神仙的意愿的人。)会表现得跟平时大不相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平时木纳寡言大字不识的会突然口生珠玑,吟诗作对。每次扶乩,只要有空我都会跑去观看,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也就根本不会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斥责这些所谓的封建迷信活动,我一直很好奇,他们那三个神仙平时住在哪里?现在他们坐在我们看不见的什么地?通过什么来控制那些“马脚”的语言和行为?我特别纳闷的是只上过小学二年级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大伯是怎么做到反手连贯而快捷地书写一个个字,一句句话,一首首诗的?他赤着脚驱赶鬼魂时踩在碎玻璃上瓶渣上咯咯直响而脚是怎么都没有一点伤痕甚至没有半点破皮的?那些躲在别人家里让人害病但又看不见的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你很想知道么?”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待我和蔼可亲的每次都愿意带我去看的大伯摸着我的头慈祥的问到。大伯大我老爸十多岁,我又是老爸的小儿子,他对我来说就像爷爷对孙子那样宠爱。

    “嗯嗯!”我使劲的点着头。

    “容我想想!我可以让你看一次,不过你以后会折寿的哦!”

    “不怕不怕!”我的好奇心远胜过对未来的担忧,那些问题早就萦绕在脑海中不可自拔了。

    “那你不要告诉你爸妈!就是要折寿也折我的寿吧。”在我的胡搅蛮缠下,大伯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先做点准备,你先不要急,以后一定有机会让你看看的。”

    于是我天天盼望着别人家里出什么事情,这样他们就一定会请我大伯去,因为我大伯是众神选定的唯一固定人,剩下的那个人一般都是帮衬,只要心诚会做事就行。

    盼呀盼,终于在五年级的暑假有了一次大伯说的符合条件的机会,中间其实也有几次,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情,无非就是伤风感冒迁房破土的杂事。邻村一家小孩几天前犯病到市人民医院医治不果现在快要不行了。据说是陪到了成精的恶狗附体索命。

    大伯还想偷偷瞒过我,用他的话说就是黑狗精凶恶,怕我看到被吓着。不过吃饭时我从父母的谈话中得知他第二天晚上要去做法。放下饭碗我就去找他。

    他看着我志在必得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燃起三根香,跪地闭着眼睛祈求了一会儿(当然是口中念念有词,而且我根本听不明白)。放上一碗白开水,然后把一道黄色的画满了符号的纸烧掉了,把灰烬加到白开水里面搅拌均匀让我喝下去。

    我虽然疑惑普通白开水加纸灰的东西是否真有那么神奇的作用,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而且点滴不剩。

    “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我明天傍晚叫你。记得我没有叫你之前不要到外面去玩。”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傍晚大伯穿着他的道服按时来喊我,我父母对于我经常跟大伯去看他们做事情由当初的惊奇到后来的见怪不怪了。只是叫我穿了件长袖衬衣,说晚上那里蚊子多。

    “大伯,那碗符水真的有那么神奇,能开我的阴阳眼么?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呀?为什么我看别的东西还是跟平时一样?真的有地狱么?为什么喝了符水后我不是特别有力气,反而全身懒洋洋的,老是想睡觉?”

    “就是这个样子的了。很多东西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神鬼的世界,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也许你以后长大了,读大学了,就彻底明白了,你现在问伯伯,伯伯也不懂。”大伯一手提自己的药箱,一手拉着我往邻村走。

    到了他们家,才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别人家的害病都是躺在床上,他家的病人却是爬在地上,而且是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我们刚刚进门,就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古怪的吠叫,叫声就是他们家孩子发出来的。孩子的奶奶和妈妈相互搀扶着,早就哭成了泪人,爷爷坐在床边眉头紧锁一袋接一袋地抽着旱烟。孩子的爸爸本来只有三十岁,自从他儿子害病百医无果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正拿着人民医院有关儿子的ct和各种诊断书一展莫愁:明明就是身体各项指标检测都正常,怎么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呢?科学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信下迷信就能把人治好?

    一家人看到我们进来都像看到了救星,特别是年纪大的奶奶更是直接跪了下去,也许在她心里,只有我大伯才能挽救他宝贝的孙子。

    大伯连忙扶起他们,宽慰说人民医院的大夫都说没病就一定是外枉(除正常生理病变而由外界的冤魂枉鬼所引起的),是外枉就一定能救,除非他是命中注定的连神仙都不能改变的阳寿已尽。接着大伯就细细的询问他当时是怎么样害病的。

    原来几天前他骑车去他外婆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岭上突然遇到了一条大黑狗,并且被它吓得摔了一跤,回来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就发高烧说胡话,送他去医院检查验血做ct,医生都说找不到任何毛病,生理上没有,精神上也没有。当他出其不意的咬伤一个女医生后医院强制他们出院,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了,经常面露凶光,话都不会说了,只会呜呜呜地乱喊,再后来就会做狗叫了,正说着,隔壁房间里面便传来狗叫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凌厉,好像回应刚才他们说的话,又好像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表示强烈的反感。

    大伯立刻起身,放下茶杯,快步走到那个房间的窗边,挑开窗帘朝里面望了一眼,又飞快地把窗帘放下来,眉头紧锁起来。

    “黑狗精真的上身了,得赶快行动。”他镇定地叫几个青年去我们村庙里接神像过来,吩咐病人家属砍一颗桃树,劈下很多带叶子的枝条,并把树干横中截一段,然后拿刀将它削成一把木剑,准备雄鸡,白酒,肉包子,鞭炮,神钱,香火等祭神用的物品。他从口袋里掏出黄裱纸,掐了掐雄鸡冠子,让鸡血滴在黄纸上,单手立掌,眯着眼睛,口中振振有词,接着把做好的符贴在关小孩房间的窗棂和门上。房间里面的小孩似乎(就是黑狗精)感觉到了神符的压力和恐怖,他躁动不安,来回奔跑,几次跃上窗子,但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回去。他更加狂躁地乱吼起来,尖锐高昂的声音传到外面,把一大群关心的看热闹的人吓得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