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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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陨落的星

    明月高悬的时候,有一颗星星在陨落。

    “我感觉到出了英雄,”观星塔上的观星学者们来回走动,摆弄着仪器校准星轨的运行数据,学徒们帮着他们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等着瞧吧,当星星落地,谁能找到它谁就能传承神明的学识和神威。”

    而这颗星星,是降落失败的飞行器,正一头撞入宁静似夜空的湖面。

    它来自一颗逆向自转的星球。那里的天空特别美,气层的水汽尤其轻薄,星系中其它空寂荒凉的世界又离他们是那么的近,仅凭肉眼就能够看见最近那颗气体巨行星腰间壮丽动人的光环,如此清晰、明亮。

    那圣光般明亮的光环仿佛正劝说着栖息于星球上所有处于纠纷中的族群,“我们都是宇宙尘埃无意碰撞、诞生的产物,所谓的民宗委、信仰战士、无神论和宇宙神明教派之争、拓荒地正义自由解放联盟的暴乱、母星19世纪古典男权至上主义浪潮的复苏、及民间基因鄙视链和贫富阶级团体的争斗不过是所有已知智慧族群庸人自扰的可怜而微不足道的烦恼,是辽阔无限大的宇宙和漫长无垠的时光长河中的一点存在,是沧海一粟”。

    “有限的时间和短暂的生命,应该奉献在探寻宇宙起源和寻找更远类地行星资源上,”圣女带着她忠诚的追随者,漫步在一片仅凭星光便可以行走的沙地上,“可是背叛无处不在,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你、我和莫莉,我们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了。”

    “我们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她身后跟着的小个子狙击手附和着,冷不防被她想要交给自己的礼物吓住了。

    那是把凝聚成冷兵器时代大剑样式的粒子光剑,乐易没有接它。

    “这是我们最好的武器研发专家制造的光能武器,有六种不同的形态,”圣女顿了顿,“这还不是它最令人惊叹的地方,你看剑柄上的母盒(他关闭光刃,还原成最原始的实体剑形态),微型的空间传输匣子,随时能把你送回教会圣堂。这是我们的结婚礼物,永远不要离身。当我无法庇护你的时候,它可以。”

    掌声和誓死追随的口号声如潮水般响起,新乡的老一辈拓荒者们奋起反抗。他们深深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看不见的异样的香气,身体出现畸变,同拥有同样信仰的新移民一起,并肩冲开便衣队的防线,冲进人群中撕咬。

    狙击手一把拉住父亲,启动了匣子进行空间传输……

    再后来,是逃离整颗充满病变气体和发狂人群星球的飞船,载着幸存者们,一头扎进浩瀚星空……最后的最后,是挣扎于浅水中的乐易清醒过来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于茫茫星海中归返家园。

    “这下完蛋了!”他想,“我们的飞船出事了!”

    也许就在这附近,乐易清楚地记得飞船减速后撞进了一片幽蓝的深湖中。恰好在舱门附近巡逻的他就这么逃出来,疲惫又狼狈地爬上岸,面对无垠的苔原草海发呆。

    这里连一丝信号都捕捉不到。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离开这里。

    或许干脆原地呆着,等待救援?

    总会有谁注意到入境的飞船没有抵达登记点的变故吧?

    接着他想起网络上浏览过的飞机时代的坠机事故,感到惴惴不安。

    载着充满争议的逃亡者的移民飞船,带着拓荒失败的消息归返资源几近枯竭的母星,他不知道家乡人还会不会欢迎他们。新乡变故中,危险又充满攻击性的极端的宇宙神明教信徒和信仰战士们异常疯狂,那些最早对无政府主义——

    “快,快点,”狮头人芬里斯朝马车夫大喊,“深渊恶魔要追上来了!”

    马车夫惊恐地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们嘶鸣几声,加速疾奔。

    一行人朝湖水边赶来,马车左摇右摆,响起一阵响亮的金属摩擦撞击的声音。他们身后有一个很大的活物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他们,手中挥舞着大棒。活物和大棒都燃着紫红的火。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号角,追赶着他们的大东西开始咆哮,呜呜哇哇的嗓门扬得更高。

    是他的同伴到了,密密麻麻的怪物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占去了整个荒原的老大一块。

    “看起来好魔幻啊~”乐易非常吃惊地瞧了一会,看着骑马的人和马车都跨过小溪,钻进峡谷下方的绿幕中消失不见了,现场没有任何拍摄仪器的痕迹。

    突然,怪物们齐声怒吼,愤怒的声音聚合成震耳发聩的波动,推着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形成一堵不断扩大前进着的半圆形透明圆,一路荡到她脚底。

    “……难道,现在的史诗级大片都已经奢侈到使用海量机器人和卫星来取景的地步了吗,说好的资源枯竭呢?”乐易捂着耳朵,抬头望天,并没有找到高空摄像仪和多维投影飞行器,“凭什么上层人士就可以为所欲为,而远在外星的新乡开拓者们却任由他们压榨,物资紧缺,过着几百年前集体农庄和计划经济的生活?”

    如果不是坠落深湖的飞船需要救援,乐易说不定会把轮值舰长专配的迷你温压弹装载在枪械上朝荒原上那些为了讨好勋贵们准备的玩具扣动扳机,再悄悄溜走,以博一乐。

    海盗式的掠夺、欺诈似的贸易和过剩人口的贩卖,所有自私自利的愚蠢政策,就像走在深渊上横架着的一条木板。

    可是啊,在外发展的穷亲戚创业遭遇挫折回乡,势必要低声下气以求收留。他不是逆流而行的傻蛋,决定先躲起来,不影响对方工作。等拍摄结束的时候再过去请求这个电影的剧组借给自己他们专用的量子通道联系救援。这么想着,乐易就地蹲下,湖边的草很好地将他遮挡起来。

    峡谷下方的战斗似乎开始了,不断有绿色的光、红色的光和金色的光柱亮起,还能隐约听到些类似呐喊的声响,只不过那一波声波冲击再也没响起过。听了老半天,他开始打盹,清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按地球日的时间看,机械表上的时针只迈过了四个格子。

    外头的厮杀声消停了好些时间了,隐隐的血腥气和厮杀的喊叫似乎随风远去了,像是已经完成了拍摄。乐易便站起来,迎着微凉的夜风向着漆黑的峡谷中亮着光点的地方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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