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霜花林之战
霜花林人迹罕至，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冰冷。
霜花林是长安最为奇特的地方，长安城虽说位居北方，但气候并非寒冷，但这霜花林自八月始便开始结冰，因此霜花林中虽说树木繁多，但此刻面对这十月秋杀的天气，树叶早已经开始脱落，因此霜花林中满眼看去，遍地都是枯黄的树叶，而这每片树叶之上全都结着冰霜，看上去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闻人听月比我先到霜花林，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可我必须找到她，先前在紫禁城内，人多耳杂，我不方便问话，此时霜花林中无人，正是我向她询问轻眉下落的绝好机会，我得赶紧去找她。
霜花林木叶萧萧，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林中只有枯藤老树，一片静寂中，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感。
一缕残阳透过树叶映照进来，落到地上已经枯败的树叶上，树叶被寒冰包裹，残阳落到上面，映出一个人影，却不是闻人听月，那人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逆着光朝我走来，走的很慢，步子却迈的很大。
我没有看他的人，只是凝视着他脚步。
这霜花林中遍地都是枯叶，他走在上面，迈着那么大的步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每走一步，都只是在这枯叶之上留下一道极浅的脚印，而他每一步之间的距离竟是完全一样，分毫不差！
我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功法，他看上去好像只是很随意的走着，但他的人在这些步子中已达到一种极为协调的状态，而他的每一步，都在催生这种状态，待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就是他身处巅峰的时刻！
而那时候，想必他就有话要对我说了。
“林渊先生当面，在下湘北陆家陆离。”
他终于停下了，他是在我的眼前停下的，在他停下的最后一步，地上再也没有一丝脚印！从前的那些极浅的脚印，在一阵微风吹过后，竟全都消失不见！好像他从未踏足过一样！
而他此时的肉体，精神，气韵已经全都催发到了巅峰！
好可怕的陆离！
陆离也是剑客，当他停在我面前，长剑当胸之时，我知道，他是来找我讨招的，而这一战看来是无法避开了！
对于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尤其是修炼剑术的人，遇上一个好的对手，本是极大的机缘，因为往往一个能与你相配的对手，才能激发你的所有欲望以及某些极致的灵感，而这些东西，恰恰是能让人更上一层的关键。
但我并不高兴，不是我怕了，只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我得去找闻人听月，我得知道轻眉的下落。
此刻我完全没有心思和陆离纠缠，我只想要离开。
“今日……我不能与你交手。”我有些迟缓的说出了这句话，我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云彻剑便要蒙羞。
“你说什么！”陆离厉声说道，“龙门才俊榜名列第三的云彻剑林渊难道是一只缩头乌龟？”
我没有回答，只是我很难过，云彻剑在剑鞘中嗡嗡作响，我知道我有些对不住它，我也知道当我说出“我不能”的时候，我便承认了云彻剑不如他陆离的剑，这种事本来是我死也不愿意做的。
良久，陆离长叹一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还是不能回答，我无法做出用私事来挡住剑客的剑这种事。
“是我错了，你定是有事，否则名动天下的云彻剑林渊不会做出这等事，倒是我，有些乘人之危了！”陆离道：“你走吧，鸿清峰上，你我再会！”
我还是沉默着，但眼中的热泪几可夺眶，陆离本可以就此宣布云彻剑林渊败在了他的手下，他也可以言说我林渊乃是沽名钓誉之徒，但他却选择了理解！
“理解”这两个字，在我看来和“朋友”一样美好，而它本就是用在朋友之间，但此刻陆离这个我的对手却同样对我选择了理解。
记得以前轻眉同我说过，理解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东西，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所处境遇不同，所以对事物的看法难免不同，有些人从小受苦受穷，富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和牛做同样的事，和猪吃同样的食物，有些人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底层中的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投个如此好胎，有的人死了丈夫，在那里哀伤的哭泣，有的人在打骂不成器的孩子，旁人也同样无法理解，反而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所以轻眉告诉我，若是有人在某件你很为难的事情上理解了你，那你便要和他做个朋友。
陆离是个可以做个很好的朋友的人，若是我认了陆离做了朋友，不管他认不认我，我便不能做对不住朋友的事，我知道剑客过招，毫厘之间，我也看得出今日是他状态最好的一天，今日过后，到了鸿清峰上，已是几日之后，那时人人困乏，再与他交战，若他发挥不了巅峰实力，实在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所以我手握云彻剑，对着眼前的陆离朗声道：“出鞘吧！我接你的招！”
霜花如冰，残阳如血！
陆离盯着我的眼睛看，他看了很久，突然放声大笑道：“不愧是云彻剑林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今日若是你死在我的剑下，你未了心愿，我必替你完成！”
“若你今日死在我的剑下，你湘北陆家，我绝不容他人伤及分毫！拔你的剑！”
剑已出鞘，是柄木剑！
但却是柄杀人的木剑！
陆离双臂一振，平平一剑荡出，一道剑气卷起霜花落叶，剑气携着霜花，落叶带着剑气，朝我呼啸而来！
“好剑法！”
陆离这一剑来的又急又快，我脚下一点，身子向后滑去，背脊抵住一道树干，陆离剑气杀至我的眉眼之时，我长啸一声，脚下一点，身子冲天而起！
云彻剑出鞘！
我人在空中，气贯长虹，自上而下斩去一剑，剑气化作一道斜光，刹那间就到了陆离头顶！
“来的好！”
陆离大喝一声，反手一剑，迎风挥出，竟是要硬接我的云彻剑气！
“轰”的一声，陆离长退七步，放声大笑道：“痛快！果然是龙门榜第三的人物，这一剑的份量十足！”
说罢，陆离将手中木剑向上抛起，剑如长虹，人随剑动，他的人也到了空中！
陆离身法施展开来，身子凌空一翻，那木剑也翻动不绝，无数道剑光自剑身发出，那逼人的剑气，杀的霜花林中本就不多的树叶，更是簌簌而下，催的那林中树枝，纷纷折断！
我看陆离剑光荡漾，知是他用了平生绝学，当即胸中豪气冲天！
“潮生！来！”
我人在空中，剑却悬在身前，剑引海潮，此刻无海也无潮，但有万千树叶，每道树叶被这冰霜包裹，全都锋利非常！
潮生剑法一出，这霜花林中的树叶，皆由剑动！
“去！”
我长剑一挥，万千树叶化作一道洪流，尽皆冲向陆离，陆离长啸不绝，竟不做守势，他身在空中，木剑朝我一指，当即人与剑化作一道流星，朝我奔来！
他人倚剑身，剑倚人身，此等修为，便是距离人剑合一的境界也是不远了！
陆离人若游龙，剑若奔雷，迎面对上这万千木叶！
如血般的夕阳终于落了下去，陆离迎上我这一剑后，天地仿佛没有了声音，半响过后，天地似有落叶之声。
忽然，树叶大雨般的从天而下，落叶的簌簌之声瞬间响彻整个霜花林中！
风忽然起了，携着刚刚落下的霜花之叶，穿林而过，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待风走过，我与陆离两人横立半空，陆离的木剑指着我的眉眼，但却再难进得分毫，我的云彻剑已在剑鞘，却还可随时拔剑杀人！
“云彻剑名不虚传，这一战，是我败了。”
霜花林是长安最为奇特的地方，长安城虽说位居北方，但气候并非寒冷，但这霜花林自八月始便开始结冰，因此霜花林中虽说树木繁多，但此刻面对这十月秋杀的天气，树叶早已经开始脱落，因此霜花林中满眼看去，遍地都是枯黄的树叶，而这每片树叶之上全都结着冰霜，看上去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闻人听月比我先到霜花林，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可我必须找到她，先前在紫禁城内，人多耳杂，我不方便问话，此时霜花林中无人，正是我向她询问轻眉下落的绝好机会，我得赶紧去找她。
霜花林木叶萧萧，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林中只有枯藤老树，一片静寂中，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感。
一缕残阳透过树叶映照进来，落到地上已经枯败的树叶上，树叶被寒冰包裹，残阳落到上面，映出一个人影，却不是闻人听月，那人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逆着光朝我走来，走的很慢，步子却迈的很大。
我没有看他的人，只是凝视着他脚步。
这霜花林中遍地都是枯叶，他走在上面，迈着那么大的步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每走一步，都只是在这枯叶之上留下一道极浅的脚印，而他每一步之间的距离竟是完全一样，分毫不差！
我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功法，他看上去好像只是很随意的走着，但他的人在这些步子中已达到一种极为协调的状态，而他的每一步，都在催生这种状态，待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就是他身处巅峰的时刻！
而那时候，想必他就有话要对我说了。
“林渊先生当面，在下湘北陆家陆离。”
他终于停下了，他是在我的眼前停下的，在他停下的最后一步，地上再也没有一丝脚印！从前的那些极浅的脚印，在一阵微风吹过后，竟全都消失不见！好像他从未踏足过一样！
而他此时的肉体，精神，气韵已经全都催发到了巅峰！
好可怕的陆离！
陆离也是剑客，当他停在我面前，长剑当胸之时，我知道，他是来找我讨招的，而这一战看来是无法避开了！
对于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尤其是修炼剑术的人，遇上一个好的对手，本是极大的机缘，因为往往一个能与你相配的对手，才能激发你的所有欲望以及某些极致的灵感，而这些东西，恰恰是能让人更上一层的关键。
但我并不高兴，不是我怕了，只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我得去找闻人听月，我得知道轻眉的下落。
此刻我完全没有心思和陆离纠缠，我只想要离开。
“今日……我不能与你交手。”我有些迟缓的说出了这句话，我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云彻剑便要蒙羞。
“你说什么！”陆离厉声说道，“龙门才俊榜名列第三的云彻剑林渊难道是一只缩头乌龟？”
我没有回答，只是我很难过，云彻剑在剑鞘中嗡嗡作响，我知道我有些对不住它，我也知道当我说出“我不能”的时候，我便承认了云彻剑不如他陆离的剑，这种事本来是我死也不愿意做的。
良久，陆离长叹一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还是不能回答，我无法做出用私事来挡住剑客的剑这种事。
“是我错了，你定是有事，否则名动天下的云彻剑林渊不会做出这等事，倒是我，有些乘人之危了！”陆离道：“你走吧，鸿清峰上，你我再会！”
我还是沉默着，但眼中的热泪几可夺眶，陆离本可以就此宣布云彻剑林渊败在了他的手下，他也可以言说我林渊乃是沽名钓誉之徒，但他却选择了理解！
“理解”这两个字，在我看来和“朋友”一样美好，而它本就是用在朋友之间，但此刻陆离这个我的对手却同样对我选择了理解。
记得以前轻眉同我说过，理解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东西，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所处境遇不同，所以对事物的看法难免不同，有些人从小受苦受穷，富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和牛做同样的事，和猪吃同样的食物，有些人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底层中的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投个如此好胎，有的人死了丈夫，在那里哀伤的哭泣，有的人在打骂不成器的孩子，旁人也同样无法理解，反而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所以轻眉告诉我，若是有人在某件你很为难的事情上理解了你，那你便要和他做个朋友。
陆离是个可以做个很好的朋友的人，若是我认了陆离做了朋友，不管他认不认我，我便不能做对不住朋友的事，我知道剑客过招，毫厘之间，我也看得出今日是他状态最好的一天，今日过后，到了鸿清峰上，已是几日之后，那时人人困乏，再与他交战，若他发挥不了巅峰实力，实在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所以我手握云彻剑，对着眼前的陆离朗声道：“出鞘吧！我接你的招！”
霜花如冰，残阳如血！
陆离盯着我的眼睛看，他看了很久，突然放声大笑道：“不愧是云彻剑林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今日若是你死在我的剑下，你未了心愿，我必替你完成！”
“若你今日死在我的剑下，你湘北陆家，我绝不容他人伤及分毫！拔你的剑！”
剑已出鞘，是柄木剑！
但却是柄杀人的木剑！
陆离双臂一振，平平一剑荡出，一道剑气卷起霜花落叶，剑气携着霜花，落叶带着剑气，朝我呼啸而来！
“好剑法！”
陆离这一剑来的又急又快，我脚下一点，身子向后滑去，背脊抵住一道树干，陆离剑气杀至我的眉眼之时，我长啸一声，脚下一点，身子冲天而起！
云彻剑出鞘！
我人在空中，气贯长虹，自上而下斩去一剑，剑气化作一道斜光，刹那间就到了陆离头顶！
“来的好！”
陆离大喝一声，反手一剑，迎风挥出，竟是要硬接我的云彻剑气！
“轰”的一声，陆离长退七步，放声大笑道：“痛快！果然是龙门榜第三的人物，这一剑的份量十足！”
说罢，陆离将手中木剑向上抛起，剑如长虹，人随剑动，他的人也到了空中！
陆离身法施展开来，身子凌空一翻，那木剑也翻动不绝，无数道剑光自剑身发出，那逼人的剑气，杀的霜花林中本就不多的树叶，更是簌簌而下，催的那林中树枝，纷纷折断！
我看陆离剑光荡漾，知是他用了平生绝学，当即胸中豪气冲天！
“潮生！来！”
我人在空中，剑却悬在身前，剑引海潮，此刻无海也无潮，但有万千树叶，每道树叶被这冰霜包裹，全都锋利非常！
潮生剑法一出，这霜花林中的树叶，皆由剑动！
“去！”
我长剑一挥，万千树叶化作一道洪流，尽皆冲向陆离，陆离长啸不绝，竟不做守势，他身在空中，木剑朝我一指，当即人与剑化作一道流星，朝我奔来！
他人倚剑身，剑倚人身，此等修为，便是距离人剑合一的境界也是不远了！
陆离人若游龙，剑若奔雷，迎面对上这万千木叶！
如血般的夕阳终于落了下去，陆离迎上我这一剑后，天地仿佛没有了声音，半响过后，天地似有落叶之声。
忽然，树叶大雨般的从天而下，落叶的簌簌之声瞬间响彻整个霜花林中！
风忽然起了，携着刚刚落下的霜花之叶，穿林而过，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待风走过，我与陆离两人横立半空，陆离的木剑指着我的眉眼，但却再难进得分毫，我的云彻剑已在剑鞘，却还可随时拔剑杀人！
“云彻剑名不虚传，这一战，是我败了。”